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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70 字 1個月前

張陌生男人的臉,林瓏駭得接連倒退數步——她竟然變成了一個男人?!

恰在這時,先前逃離的那位大嬸去而復返,並且叫來了醫院保安。

「就是他!」甫一見麵,大嬸便揪住林瓏,破口大罵:「你這個死變/態!色/狼!暴/露狂!幸虧老娘我跑的快,不然肯定要被你辣/手催/花了去!」

聽到「辣/手催/花」這四個字,林瓏險些笑噴出來。

想來,這位大嬸定是看多了武俠小說,竟然能說出如此隱晦又含蓄的詞,實在令人好生佩服。

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保安們一湧而上,將她團團圍住。

眼看就要被人拿下,林瓏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在連做了兩個躲閃的假動作後,猛然推開其中一人,衝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醫院大門,見身後無人追來,她才敢到一旁馬路牙子上坐著歇歇勁。

趁著休息,林瓏從這副身體的衣兜內翻找出錢夾和手機。

除了現金、信用卡外,她還在錢夾裡找到一張身份證,上麵寫有這位原主的名字——周晉生。

***

步出moly酒店大堂,周晉生來到停車場。

上車後,他打開導航儀,開機畫麵顯示現在是12月16日,18:27分。

前方,一對年輕男女正由遠及近。

周晉生微微覷起眼,目光從男人身上一掃而過,之後轉向女人,駐足有幾秒——女人看上去30出頭的樣子,鵝蛋臉,披肩長髮,身材保持得當。

隻見兩人姿態親暱的上了一輛白色蒙迪歐。

周晉生忽然改變了主意。

等對方將車子駛離,他發動自己的車子靜靜跟上去。

他開一輛全黑的沃爾沃xc90。

上得主幹道,一黑一白兩輛汽車漸漸隱入車流。

周晉生不緊不慢的跟著那輛白色蒙迪歐,一麵戴上無線耳麥。

他打開車載電話,被呼叫對像顯示——江巖。

「晉生……」電話很快就被接通,磁沉的男低音響起,「你到了嗎?」

周晉生看了眼前方車流:「快了。」而後,抿成直線的%e5%94%87角終於柔緩了些:「你呢?到家了嗎?」

「剛到家。」

「你太太……」話到嘴邊,周晉生忽然有些猶豫。

「別擔心!她今晚也有聚會。」

知道他會錯意,周晉生最終還是將話嚥了回去,隻得一句:「早點休息。」

「你也是。」短暫的停頓後,對方話鋒一轉,「不要忘記你的承諾。」

「我知道。」周晉生掛斷電話。

車子行駛到紫荊東路中段十字,一輛大眾polo變道插了進來。

快到第二個路口時,他接到未婚妻的來電。

看著不斷閃動的手機屏幕,時間顯示——現在是18:57分,周晉生頗有些躊躇。

今晚原定有家宴,是為了商討他與未婚妻結婚典禮的事。然而,現在距離開席已過去近一個鐘頭的時間。

在伸手擰了擰眉心後,周晉生終於摁下通話鍵。

「哈羅!親愛滴!」耳麥裡傳來嬌俏的女音,「告訴我,你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

周晉生表達了歉意:「我還在路上。」他看了眼亮起的紅燈,為自己尋到一個正當理由,「堵車。」然後,跟隨那輛大眾polo緩緩停下。

「我快頂不住了!爸爸已經問了兩次你什麼時候到?」

前方白色蒙迪歐內——那對年輕男女正在忘情的擁/%e5%90%bb。周晉生將目光拉回,隻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做出決定,「我恐怕不能趕過去了,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代我向伯父伯母致歉。」

通話結束,周晉生收線,拔下耳麥。

他注意到駕駛polo車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士,剪利落的短髮,背影纖瘦。側身,正於扶手箱內翻找著什麼,因為低著頭,所以看不清她的臉。

大約十幾秒後,他失去了觀察的興致,轉而打開車載廣播——眼下正是一場足球賽事行進到如火如荼最關鍵的時刻,評論員充滿激/情的解說聲響徹整個車廂。

很快,綠燈亮起。

他跟隨polo車駛出停止線。到十字中央,他踩下油門,加速。

突然,廣播卡殼。

他看了眼前方路況,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伸向廣播控鍵。

原本一切都如鍾上的發條有條不紊,按部就班的走著。

可是災禍往往就發生在眨眼之間。

就在他低頭調試廣播的瞬間,前方那輛polo車忽然毫無預警的120度大轉彎。

他甚至都來不及踩下剎車,就眼睜睜看著polo車失控似的朝自己撞來。

在一陣巨大的嗡鳴聲中,他漸漸失去了意識。

但在閉眼前,他看到了polo車內——那個女孩子%e5%94%87邊掛著悲涼而絕望的笑。

☆、第50章 幻城(2)

12月16日

天色已晚,林瓏回到前進裡。

前進裡是一條街的名字,老林家祖孫三代就住在這條街上。不過,林瓏除外。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家。自從高中肄業,她一直四處打工,後來機緣巧合學得修車這門手藝,就搬離了前進裡。

六年前她進入本地的勝利車行成為一名汽車維修工。

就在上個月她剛剛考取了技師執照,年紀輕輕手下竟也帶起學徒來。

平日爬高走低,常常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不說,還有滿身的機油味,成天和一群糙漢子們待一處,她也沒那麼多講究。

儘管如此,但若真讓她變成男人,無論從生理還是心理那都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現在算是貨真價實的女漢子咩?!

這件事如果要追溯源頭,那就是——出事前,她接到一通有關母親病危的電話。

當時,手下的小學徒正在給一輛舊車做保養。因著飯點,她多喝了兩杯酒。接到電話後,哪裡還顧得上吃喝,隻恨不能立刻插翅飛回去。

可車行在市郊,又是這個時間點,根本叫不來出租車。

情急之下,她推開小學徒,貿然坐進了這輛大眾polo的駕駛艙——她甚至都來不及解釋,就「砰」一聲關上車門,轉動鑰匙,點火,踩離合……所有步驟一氣嗬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車主透過休息室的玻璃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他隻來得及大叫一聲:「誒誒……我的車、我的車……」

林瓏並沒有聽見,她已經絕塵遠去。

直至紫荊東路中段十字,剎車失控……

因而,她死裡逃生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回前進裡。

她沒有忘記自己此刻已成男兒身。所以,當林家院門被敲開之時,她奉上早就擬好的說辭:「我是林瓏的朋友,聽說她的母親病的很厲害?」

來開門的是林家老太太,今年雖七十有一,但身子骨仍很硬朗,且耳不聾眼不花,罵起人來依然中氣十足。

林瓏在門外等了有一會,就聽見天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

老太太身上披著件棉衣,顯見是剛從熱被窩爬起,心內難免帶了脾氣,行動上便有些拖泥帶水似的洩憤,一時裡腳下那雙拖鞋被她踩得踢踢踏踏。

林瓏隔著鐵門,聽這踢踏聲一路由遠及近,甚至還夾雜了幾句咒罵聲——「不著四六的玩意!成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有人敲門這大的動靜睡得死豬一樣,黑燈瞎火還得我老婆子親自來開門……哎喲,我這是什麼命哦,一個個都活該遭雷劈……」

待鐵門打開,老太太先是一愣,再聽說是代替林瓏來探望病重的母親,她拿眼將來人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見對方身上穿一件皺皺巴巴的大衣,衣服前襟位置甚至還開了線,她便失卻了繼續打量的興致,隻是心裡仍有些狐疑。

她垂了垂眼皮,不鹹不淡的「恩」了聲。

林瓏心急如焚,麵上卻還得端著:「那我媽……」媽字隻說了一半,她一個警醒又給吞了回去,「阿姨現在人在哪?我想見見她。」

老太太卻從鼻孔裡哼出一句:「林大丫自己怎麼不來?」

「她……來的路上遇到點小麻煩。」大約他們還不知道車禍的事,但林瓏並不打算據實以告。

老太太就有點不高興:「我倒不知道,什麼小麻煩能比自己親媽的命重要?」

「這……」林瓏一時語塞,正尋思著找什麼理由應付過去,就見天井那頭跛著腳跑出一人來。

老太太也聽到聲響,回身一瞧,立刻倒豎起眉毛,衝來人沒好氣道:「誰叫你出來的?不好好在屋裡待著,天生下賤的胚子勞碌的命!」

來人正是林瓏的母親,因先天小兒麻痺左腳落有殘疾。此時,被老太太當著外人的麵給沒頭沒腦啐了一句,使她原本就缺少血色的臉龐看起來更顯蒼白。

直走到離老太太兩步遠的地方,她便不再上前,而是一手捏著衣角,對門外的林瓏有些囁嚅的開口道:「……我家大丫咋地啦?」

如此一照麵,林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半年多來,她的母親已經被病過不下五次,幾乎月月都要鬧上一回,但像今天這樣「病重到無法下床」的程度倒還是頭一回見。

原先因擔憂所起的心浮氣燥在見到母親安然無虞後也隨之消失,林瓏同時也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講出車禍的實情,否則憑白讓母親為她憂心。

沒等林瓏張口答話,一旁的老太太就搶白了去,不管不顧將林母劈頭蓋臉好一頓數落:「她能咋地?沒聽人說是小麻煩?就你巴巴的拿熱臉去貼你閨女的冷%e5%b1%81/股,也沒見她顧及你半點死活!要我說,你這媽是怎麼當得?自個兒閨女都使喚不動……哎喲,真不愧是從你腸子裡拉出來的,缺心短肺都裹一塊去了!」

老太太罵兒媳的同時,也捎帶著瞪了一眼這位前來探病的大孫女的朋友,當目光再次觸及對方大衣前襟開線的位置,她十分嫌棄的撇了撇嘴。

也許是罵人罵舒爽了,老太太這就收了嗓子:「我是管不得你們了,愛咋咋地吧……」丟下這麼一句,揚長而去。

忽然,不遠處有手電強光襲來。

林瓏半瞇起眼望去——原來是住在隔壁的吳嬸。

吳嬸剛從被窩爬起,站在自家二層小樓的窗口,肩頭搭著棉衣,一手打電筒,那束強光在林瓏的臉上照了又照:「是大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