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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64 字 1個月前

他的手,雖然隻有骨架,「再見。」

眨眼之間,場景就被轉換。

到處是血,鮮紅鮮紅的血。

陳茹看見床上躺著另一個自己,像具沒有生命的破布娃娃。四周全是身穿手術服的醫生……她親耳所聞——搶救無效,醫生宣告死亡。

誰死了?她死了嗎?陳茹覺得自己一定還在夢中。

她跟著運送屍體的靈車來到殯儀館……最後,被一股莫名力量所吸。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停屍床上,腳側綁了號牌,號牌上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成珂。

12月16日

成珂發現自己珍藏的十字架上有藍色汙痕。飯後,她去衛生間清洗十字架,卻意外發現鏡中照不見自己的人像。

她與鄰居麗娜,以及麗娜的朋友王發君一起乘車離開。

車子行駛至石塔湖路段突然發生車禍。她因腦部受撞陷入昏迷。

失去意識的同時,她再次見到了塔隆,也終於明白自己的死而復生是對方的傑作。

「我已經死了嗎?」她茫然四顧。

「還沒。不過快了。」

「這次,我要拿什麼交換?」她想到上次的交易,「我的靈魂?」

「不,你的靈魂早就出賣給我。現在,你身上唯一有價值的——是來自人類的友情。」

「如果我出賣友情,能從你那兒得到什麼?」

「重返人世的機會。」

「可是這次,我又能活多久?」

「到下一個月圓之夜。」

「如果我不願意交換呢?」

「那我隻能遺憾的告訴你——我收割的時間到了。」

當她在密林醒來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再也無路可退。

回到公寓,麵對天黑關切的目光,她下意識的隻想逃避。翻來覆去了一整夜,她多麼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她日日禱告,滿心虔誠。然而,最終還是為神所拋棄。忽然心中生起一股悲憤,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因此,她扯斷十字架。彷彿隻有這樣,才能發洩自己的不滿。

***

「所以,我不能照鏡子,不能麵對相機鏡頭。即使我重生為人,但其實對這個世界來說,我仍舊是一個死人。」從回憶抽離的成珂向天黑解釋其中原由。

「人死不能復生?」天黑,「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成珂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沒有人可以淩駕於規則之上。可是,我偏偏不信邪,想要找到可以打破這個交易的方法。」

天黑聯想到之前,麗娜說在十字路口撞見成珂燒紙錢的事。

「那天晚上,我在十字路口……想要召喚傳說中的惡靈,然後借用惡靈的力量來破壞交易。」成珂道。

「結果如何?」天黑追問。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結果,因為惡靈從不做任何承諾。好在快了,很快就會知道結果。」成珂望向窗外,「因為,今天就是月圓之夜。」

臨行前,成珂取下頸間佩帶的十字架遞給天黑:「送你。」

天黑認出,這是對方最珍視的十字架。「這個送給我,那你呢?」

成珂搖頭,臉上神色無比從容:「它已經刻進我的靈魂。」

這幾天,她思考了很多。直至這一刻,才霍然明白——如同伊甸園的善惡果,神不會因為避免人類犯罪就讓善惡果消失,之所以有善惡果的存在是因為神賦予了我們所有的權利,也包括選擇的權利。

走至玄關,成珂看見了插在舊花瓶中的雨傘。她問天黑:「可以借我這把傘嗎?」

「當然可以。」天黑抽出那把老式的長柄雨傘交給成珂。

「謝謝。」

天黑倚在窗前,看著樓下那把紅色的尼龍雨傘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第二天晨起,她打開手機刷新聞。

其中一條滾動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1月16日晚間,23路公交發生一起意外事故,由於行駛途中緊急剎車,沒有防備的女乘客被隨身攜帶的雨傘傘尖戳破喉嚨,送醫途中因失血過多,不治而亡。

當看見新聞圖片裡那把沾染了鮮血的紅色尼龍雨傘時,天黑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

1月23日,本市氣象台發佈大風預警。24日淩晨,一位在酒吧工作的女士下班途中,經過某美容院外,被大風刮落的廣告牌砸中,不幸身亡。

天黑得知,那位女士就是孔雀。

而廣告牌上刊登的平麵模特正是成珂。

一個月後,江石有了新的女友。

☆、第49章 幻城〔1〕

生命來來往往,並無來日方長。

車載時間顯示——12月16日18:57分。

林瓏打開手機,在通訊錄裡翻找到「大康」的名字。她一麵把著方向盤,一麵摁下撥號鍵。

很久,電話被接通。

「你tm到底有什麼事?」隔著話筒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急敗壞。

與之相反,林瓏的聲音顯得異常平靜:「那筆錢,可不可以先借我急用?」

「你tm有病啊!神經病!」電話那頭,年輕男人張口就罵。

林瓏卻置若罔聞:「我需要那筆錢,我知道你有。」

「有!我當然有!」男人拔高語調,陰陽怪氣道,「你現在趕緊回家,翻翻你的櫃子,看藥吃完了沒?要是吃完了,立刻去買!我給錢!」

「不勞你費心!隻要你給我那筆錢就好。」林瓏並不受他激。

「行!你等著,我一會就給你燒——正宗火紙,五塊錢一刀,要多少有多少!我再額外送你十個金元寶!」說完,「砰」一聲,男人毫不留情就掛斷電話。

林瓏臉色鐵青,將手機扔到副駕上,然後打開導航儀,上麵顯示目前所處位置——紫荊東路中段。

她看了眼自己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右手手指正在不可抑製的顫唞。去扶手箱裡找藥,卻隻找到一堆雜亂的□□,方才猛然記起,這輛大眾polo並非她所有。

預防病發,等紅燈的空子,她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薄荷糖,剝除糖紙後丟進嘴裡,「嘎崩」兩聲脆響,後槽牙就將糖塊咬得四分五裂。

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吃糖。

太甜,容易腐蝕人的意誌。

但是,目前……她需要借此來轉移自己過份焦慮的情緒。

忽然從窗口飛進一隻黑色的蟲子。

林瓏關閉車窗,眼見它被困狹窄的車廂愣頭愣腦四處碰壁。

覷著空子,她捉住它,用食指和拇指虛虛捏著,放到鼻下端看——小東西掙紮的厲害。

她目光中猶帶著一絲憐憫,下一秒,指頭用力一撚——有粘稠的黃色液體伴隨血漬飛出。

等攤開手指,蟲子隻剩下模糊的一團。

她身上穿著車行維修站的工服,抬手,在滿是油汙的袖子上擦了擦。

然後瞇起眼,將目光聚焦於前方一輛白色蒙迪歐上。

車內,一對年輕男女正在忘情的擁/%e5%90%bb。

從背影看去,女靚男俊,很是賞心悅目。

然而林瓏冷眼旁觀,嘴角卻不自覺泛起一絲嘲弄的笑。

紅燈有一分半鍾之久。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當綠燈亮起時,她內心的狂躁與不安終於被撫平。

林瓏踏了腳油門,跟隨前車緩緩滑出停止線。

稍候加速,直行到十字路口盡頭,突然橫衝出一輛搶紅燈的電動車,她第一反應就是去踩剎車。

可是緊接著,她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剎車居然失靈了。

眼看就要撞上去,她一咬牙,朝右猛打了把方向盤。

車輪轉向一側,車身斜斜衝出去後,「砰」一聲——與同向行駛的一輛黑色沃爾沃xc90發生激烈碰撞……

眼前景像一下天翻地覆。

人,究竟為何而活?

在意識被黑暗吞沒之前,她腦中突然蹦出了這樣奇怪的問題。

可是轉念想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因為在他人眼中,她原本就是一個奇怪的人。

就在林瓏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之時,命運卻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在劇烈的撞擊中,她的靈魂與一個陌生男人的靈魂發生了交換。直到很久之後,她才知道,與這場車禍相關聯的所有人、事、物,他們的命運均被改寫。

然而現在,她對此仍一無所覺。

獨自一人在醫院醒來,手背紮著輸液的針頭,她茫然四顧,病床圍簾阻隔了她的視線。

盯著架上掛的吊瓶,她呆怔了有一分鐘之久。滴鬥內——藥液呈滾珠狀均勻有速的墜落,一滴,兩滴,三滴……入體有冰涼的觸感。

「嘩啦」一聲,從病床坐起的林瓏拉開圍簾。

一名腦部受創的男性患者被急救床推進來,醫生和護士正忙碌著。

她聽見有人小聲議論:「又是車禍。半個鐘頭已經發生兩起車禍,先前送來的那個姑娘還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現在這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她拔掉手上的針頭,下床,四肢乏力,腦部仍有眩暈感。穩了穩身形,她攔住一個護士:「請問,廁所怎麼走?」

「出門右拐。」護士正為那名急救患者整理隨身物品,從其衣側找出一本駕駛執照,正拿在手中翻看。

林瓏掃了眼——姓名一欄寫著「陳國強」三字。

很快,來到女廁,林瓏推門而入。

當她褪下褲子,赫然發現自己兩%e8%85%bf間多出一件屬於男人的物事來。

她被嚇著了,一時呆立原地。

幾秒鐘後,她終於回魂——「啊!!!」不過,這聲淒厲的尖叫卻不是發自她口,因為有人已經先她一步扯開嗓子。

林瓏先前沒有在意,這扇隔間的門鎖壞了,此刻,被前來如廁的某位大嬸冒失拉開——%e8%85%bf間風光一覽無遺。

大嬸的這聲尖叫可謂是劃破天宇,直衝雲霄。相較之下,林瓏的那聲「啊」實在是蒼白無力,不成氣候。

她一麵急急提上褲子,一麵伸手向前,解釋的話剛到嘴邊……誰知,那位大嬸卻跟受驚小兔似的立刻奪路而逃,彷彿多待一秒,就會貞/操/不保。

林瓏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我有這麼饑/不擇食嗎?我也是女的好不好?!

不過此刻,她沒有多餘心思顧及其它。

迅速整理好褲子,衝到盥洗台前,麵對鏡中乍然出現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