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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48 字 1個月前

,對嗎?」她問出最後一絲疑惑,「當時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為什麼還要返回?」

「我說過,將你牽涉其中這不是我的本心。如果有得選,我根本不想拖你下水。所以,我才會走了之後又返回。我想盡快帶你離開現場,讓你置身事外。但是……」成珂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但是我偏偏沒有離開,反而還自不量力,一心想要救人?!」天黑不無自嘲道。

「我明白,你隻是不想眼睜睜看著有人在麵前死去,哪怕這個人隻是一個陌生人。正如你當初收留我。」成珂目露感激,「這份恩情,我會永遠銘記於心。」

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一想到前方等待成珂的是什麼,天黑心中就說不出的沉甸。不想再討論這件事,她將話題轉開:「你繼母……對你好嗎?」

「談不上好或者不好。」成珂回憶道,「但是,她對我妹妹阿珠卻是真的好。我想,這大概跟她自己不能生育有關,她一直拿阿珠當親生女兒看待。畢竟她嫁給我爸爸的時候,我已經七歲,知道自己親媽是誰,她怕養不熟也在情理之中。但阿珠與我情況不同,我媽媽是在生阿珠時難產死的。等我繼母進門時,阿珠才一歲不到。所以,她是我繼母一手養大的孩子。」

☆、第48章 魔鏡〔20〕

就在天黑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之時,多日未見的方金烏卻突然給她帶來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

「成珂不是殺人兇手。」

「怎麼會?」天黑十分吃驚。

「警/方做了dna比對,最終判定遺留在死者指甲裡的血漬並不屬於成珂。」方金烏挑眉,「你猜,真正的兇手是誰?」

聽他話中的意思……天黑一驚:「難道,警/方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兇手?」

方金烏肯定道:「沒錯。兇手就是陳茹的妹妹——陳珠。還記得她臉上的血痕嗎?」

天黑點頭。

方金烏道:「有關陳太太的死亡真相,其實成珂隻對你說了一半。案發時,陳太太的確是與人發生爭執,然後在與對方推搡的過程中撞到了壁燈。但那個人並非成珂,而是陳珠。案發當天,陳太太接到孔雀的電話,得知陳珠在月亮酒吧和人鬥酒。她趕到月亮酒吧想要帶走陳珠,但是遭到拒絕。於是,她們在大廳爭吵起來,隨後被成珂勸阻。成珂將她們領到頂層無人區……陳太太在盛怒之下,給了陳珠一耳光,指甲劃破她的臉頰。之後,被酒精麻痺的陳珠情緒失控,發力推了陳太太,這才釀成慘案。」

「所以,在死者指甲裡發現的生物遺留物其實來自於陳珠?」天黑看向方金烏,「我隻是好奇,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方金烏緩緩道:「因為就在剛剛,陳珠投案自首了。」

事到如今,天黑不知道該說成珂傻呢?還是自作聰明?竟然糊塗到去給妹妹頂罪?!好在,陳珠良心未泯,也不枉成珂白疼她一場。

現在想來,當初招魂,難怪陳太太什麼也不肯說。

看來,疼愛陳珠的不止成珂一人。

「還有一件事,恐怕你想不到。」方金烏開口,「據陳珠交代,陳茹的死另有隱情。」

天黑追問:「什麼隱情?」似乎解開一環還有一環。

「陳茹未婚先孕,當時已經超過五個月,陳太太給了她一包墮/胎的藥。吃完,她血流不止。當天陳國強恰好出差在外,所以她就向陳太太求救。但是陳太太無動於衷,將家門反鎖,然後開車去學校,提前接了陳珠一起到商場購物。等她們逛完歸來,陳茹早已沒了呼吸。雖然,陳太太偽裝的很好,但聰明的陳珠還是發現了端倪——她在角落裡找到了被人為剪斷的電話線。後來,陳珠找陳太太對質……正是這件事導致了她們母女關係的破裂,同時也讓一向聽話的陳珠起了叛逆之心。」

聽完方金烏所說,天黑大為震驚。她沒有想到,陳茹的死竟然還暗含著這樣一段陰謀。

隻是不明白陳太太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同樣是丈夫前妻遺留下來的孩子,可是麵對陳珠卻如親生女兒一般疼愛,即使最後被她所傷,死後仍然無怨無悔替她包庇一切罪責。

偏偏就是這樣一位心中有愛的母親,她信奉神靈,堅信人乾了壞事死後一定會下地獄,可是轉臉又能不作聲響就將陳茹置於死地。

天黑想:其中原由大概隻有陳太太自己最清楚。

離開前,方金烏告訴天黑:「陳國強已經出麵,給成珂辦理了保釋。」

***

沒想到,轉眼成珂就出現在天黑的公寓。

冬日晝短夜長,加之下雨,就連天色也比平常黑的早一點。

下班歸來的天黑打開房門。她將帶有水氣的雨傘插到一旁的舊花瓶中,然後將包掛到架子上,彎腰脫了鞋,忽然發現地板上多了一雙帆布鞋,藍白相間的顏色,在鞋頭位置還有一大塊紅色油漆。

她馬上想到了成珂。

這雙鞋子當初被她送給了成珂。

客廳裡光線很暗,她「吧嗒」一聲摁亮頂燈。

正對窗的位置赫然坐了一個人。

麵對突兀出現在家中的不速之客,儘管她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見到時還是嚇了一跳。

由於被寬大的沙發椅背遮擋,一時分辨不出來人的身份。天黑猶豫著是否要上前:「是你嗎?成珂。」

終於,椅背動了動。

靜寂裡,有人輕輕「噓」了一聲——「你聽,下雨了。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聽見熟悉的嗓音,天黑頓時鬆了口氣,她走上前去。

那人亦離座起身,麵對天黑——正是多日不見的成珂。

「你怎麼過來了?」天黑淡淡道。

「我來還你鑰匙。」成珂示意她看向茶幾。

其上放著一把嶄新的鑰匙。

當初,就是因為這把鑰匙,天黑才無端被捲進月亮酒吧的兇殺案中。

大約是都想到了此處,兩人一時無話。

最後,還是天黑先打破沉默:「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等你的時候,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見成珂倚在窗邊,目不轉睛,看窗外的落雨,天黑問了句:「你很喜歡下雨嗎?」

她「恩」了聲:「很喜歡。因為下雨的時候我可以打傘,把傘沿打得很低很低,低到誰也看不見我的臉,還有我臉上的……」

雖然她沒有說完,但天黑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成珂終於收起低落的情緒,她轉過身,麵對天黑:「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走了。」

天黑有些意外:「去哪裡?」

「很遠很遠的地方。」成珂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看著天黑,「我今天其實是來向你告別。同時,還欠你一句——對不起。無論是石塔湖車禍,還是我繼母的死,沒能對你說實話,我很抱歉。」

這件事,天黑其實已經釋懷。如今既然將話說開,自然也沒有什麼好彆扭的,所以,她給了成珂一個溫暖的笑:「我明白,你也有苦衷。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不。」成珂搖頭,「過去的從沒有過去。」

麵對天黑不解的目光,她露出一抹苦笑:「你一定覺得我死而復生是偶然,對不對?但事實根本不是那樣。如果我說,我的復生從頭至尾都是一場交易,你會相信嗎?」

交易?天黑微微蹙起眉頭,上次聽說這兩個字是在什麼時候?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原本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基督顯靈,是神賜。所以復生後,我滿心歡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孔雀,請她幫我從錦繡家園偷出陳茹的十字架。」

成珂回憶:當時,孔雀是以看望陳太太為借口登門拜訪,然後趁其不注意,潛入陳茹的臥室,偷走了那條放在書櫃的十字架。沒想到這一幕恰好被放學回家的陳珠撞見,這才有了後來阿珠大鬧月亮酒吧並以此要挾孔雀的事。

「生前,我曾日日對著這副十字架做禱告。我堅信是神聽見了我的禱告,才會賦予我新生。直到石塔湖車禍……」成珂有些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要怎麼和大家解釋,又或者從何說起。我害怕你們知道真相後,會覺得我瘋了。」

天黑追問:「石塔湖車禍到底發生了什麼?」

內心幾度掙紮,成珂終於做了決定。她緩緩開口:「你知道塔隆嗎?」

天黑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

「有傳說,塔隆是侍奉惡神的奴僕,正如他名字所隱喻的——鷹的爪。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是誰?活了多久?他不受空間約束,自由穿梭於陰陽兩界,以收割亡魂精/魄為目的,隻與將死或已死的人做交易。穿黑袍,臉上爬滿皺紋,眼睛渾濁,瞳孔全白,而他最具代表性的一個特徵就是……」

天黑的眉頭蹙的更深了:「骷髏手。他有一隻骷髏的手。」

成珂:「看來,你知道他。」

天黑想起趙拂曉曾經說過,以自身靈魂與一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做交易,來換取其孩子的下落。她看向成珂:「所以,和你做交易的人是塔隆,對嗎?」

成珂點頭:「是的,就是他。」

將心中的猜測按下,天黑問:「你付出了什麼?」

「你應該問——陳茹付出了什麼?而成珂又付出了什麼?」

「怎麼?有區別嗎?」

「有區別。」

陳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有這樣多的血,似乎總也流不完。這個孩子,她不能要。這是恥辱!是罪孽!她看著從自己體內湧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床單,直到意識漸漸模糊。

彷彿做了一場沒有盡頭的夢。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扇門,推門而入,門內是另一個世界。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塔隆,在她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想要變漂亮嗎?擁有白瓷一樣光潔的皮膚,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尖尖的下巴,紅艷的%e5%94%87……」

在塔隆充滿蠱惑的言語聲中,陳茹重重點下了頭:「想。做夢都想。」

他翻了翻全白的瞳仁:「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隻要能變漂亮,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好。願你夢想成真。」

分別的時候,他遞出了自己的左手:「再見,美麗的姑娘。」

陳茹嚇了一跳,那是一隻骷髏的手。但是礙於禮貌,她仍舊上前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