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為保/釋,不必謝我!」他手執骨瓷杯,姿態優雅,「你大概還不知道,之所以能夠這麼快保/釋成功,是因為警/方有了新的證據。」
天黑眼底一亮:「什麼證據?」
「法醫在屍體的指甲內找到了不屬於死者的生物遺留物。在進行基因測序後,首先與你的dna進行比對,結果不符。」方金烏頓了頓,「所以,在你之前,現場還有第三人。」
原本他們提交的申請已二次遭拒,恰逢此時出現了新的證據,為她的保/釋提供了機會。
「是什麼遺留物?」天黑不由想到自己去酒吧找成珂時,在二層迴廊看見的那個模糊的背影。
「血跡。」
原來如此。「那現在,隻要找到符合dna比對的人,就可以抓到兇手?」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不過,怎麼找?什麼時候可以找到?這卻是最大的問題。」方金烏放下骨瓷杯,目光從一旁的手機屏幕上掃過,「現在,隻希望法醫的dna數據庫那邊能夠傳來好消息。」
略一思索,天黑道:「既然這樣,不如先依照我的計劃來做。」
「你有什麼計劃?」方金烏看向她。
「招魂。」
方金烏瞭然於心:「什麼時候開始?」
「現在就可以。不過……」天黑咬%e5%94%87,「有個難題。」
「什麼難題?」
「這個儀式,我需要在兇殺現場來完成。」換句話說,就是——她需要進入月亮酒吧。然而,月亮酒吧目前已被警/方查封。
方金烏沉%e5%90%9f片刻後,道:「我來想辦法。」
「要多久?」
「今天晚上吧。」想了想,他又解釋道,「你的嫌疑還沒有完全解除,安全第一。」
「好。那就午夜12點,酒吧見。」
「我來接你。」
就具體細節商定後,兩人分頭各自去準備。
時至午夜,於憧憧燈影裡駛來一輛全黑的大切,行至月亮酒吧街前100米處戛然而止。
車門被推開,一男一女從內跳出。
女人一身黑衣,鏡頭拉近,露出連衫帽下屬於尤天黑的那張漂亮精緻的麵孔。
另一邊,同樣一身黑衣、肩負背包的方金烏踱步而來。
朝四下十分警覺的看了看,她故意壓低嗓音問方金烏:「從哪裡進?」
「跟我來。」他閃身,拉她一同拐進窄巷。
兩人徒步繞到酒吧後門,天黑抬腳踢了踢防盜門,問方金烏:「你有鑰匙?」
「沒有。」
天黑隨即露出一副「你逗我玩吶?」表情來。
「誰告訴你我要從這裡進?」他從她身旁經過,頭也不回,逕直向前走去。
「不從這裡進,那從哪裡進?」話音剛落,就聽嘩啦一聲,盡頭處——原本完整的牆壁豁然打開——竟然出現了一部電梯?!這讓天黑驚奇萬分:「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部電梯?!」
「據我所知,這好像不是什麼秘密。」他摁下門上的按鈕,淡淡道。言外之意——別人都知道,隻有你不知道。
天黑表示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好不好?!不是秘密?為什麼要把電梯建得如此隱蔽?
方金烏忍不住額角跳了跳:「利用視覺差將電梯門裝修成牆壁的樣子,通俗點說——就是障眼法。」
天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如果兇手殺人後從這裡逃脫,那麼監控應該會拍下……」
卻被方金烏潑了一盆冷水:「這是私人電梯,沒有監控。」
這時,電梯門已經打開,方金烏長臂一伸,將她拉進轎廂。
電梯直達頂層。
重回事發現場,此刻的月亮酒吧好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隱藏著隨時能將人吞噬的漩渦。
他們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向黑暗深處走去。
「就是這裡。」天黑停下腳步,她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裡迴響起。
方金烏原地將背包卸下,沒頭沒腦說了句:「你確定,這次不會再堵車?」
天黑怔了下,旋即明白過來,這分明就是上次她給趙拂曉招魂失敗時用來搪塞他的玩笑之語。「放心。今天限號,不坐車。」聽出他話中的戲謔之意,天黑也不惱,隻淡定的投去一瞥。
方金烏「哦」了聲:「不坐車?那坐什麼?」
天黑接過背包,一麵幽幽道:「風馳天下,大運摩托。」
麵對這句耳熟能詳的廣告語,方金烏輕笑出聲。
上次趙拂曉那事,天黑畢竟算新手,雖說過程略曲折,但結果有驚無險。
然而,這次卻大為不同。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加之林姨事前親自給她做了指導,所以天黑信心倍增。
從背包裡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物品,一樣一樣鋪在地板上。儀式所需的香、燭一一被燃起,待一切就緒後,她集中精力,閉眼,念起拗口的咒語來。
沒一會,陰風撲麵,燭影搖曳。
很快,方金烏就發現四周溫度驟降。
寒意侵體,他張口竟呼出一團白氣來,而手中電筒的光也在閃了兩閃後,陡地熄滅。
天黑睜開眼,視線與走廊盡頭處那團灰白的鬼影乍然相交。
☆、第42章 魔鏡〔14〕
走出月亮酒吧,他們直奔那輛大切。
上了車,方金烏一麵發動引擎,一麵問天黑:「結果如何?」
天黑搖頭:「沒有結果。」
見她神色不佳,他問:「什麼意思?」
「那個女人,什麼也不肯說。」
不僅方金烏感到意外,就連天黑自己也是如此。
她實在想不通,明明死於兇殺,明明就不甘心,可那個女人為何還會對兇手三緘其口?
無論天黑怎麼問,對方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甚至最後/逼/急了,乾脆引線穿針,當著天黑的麵,硬生生將自己的嘴巴縫合起來。
一想到那副血淋淋的場景,天黑就覺得頭皮發麻,心裡頓時隻剩下一個聲音:夠狠!這個女人夠狠!
天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來,展開——上麵卻什麼也沒有。
然而在這之前,亡靈曾用香灰在紙條上寫下一行字:她不是她。
方金烏瞥了眼天黑手中那張空白的紙條。
當時他也瞧見了,可惜後來一陣風起,吹散了香灰寫就的字跡。「你說,死者到底想要藉機告訴你什麼?」
這大概就是死者臨終前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那句話。
參不透其中的秘密,天黑不禁有些懊惱,索性將紙條在手心揉成一團,然後打開車窗,扔了出去。「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方金烏道。
「我需要與死者相關的所有資料。還有……」天黑頓了頓,「我想見成珂一麵。」
「好。」方金烏毫不遲疑,「等我電話。」
直到三日後,天黑接到來電。
「怎麼樣?」她張口第一句便急於知道事情的結果。◇思◇兔◇在◇線◇閱◇讀◇
話筒那邊有片刻的沉默,「見麵說。」方金烏的聲音平靜似水,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我讓小丁去接你。」
「不用。告訴我地址,我自己過去。」
「這恐怕不行。」方金烏頓了頓,「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你樓下了。」
天黑抓著電話,一麵去窗台打開紗簾。
果然,樓下停著一輛黑色奧迪,一身商務西裝的小丁正從車內走出。
車子載著她來到碧海潮生。
天黑對這套公寓樓並不陌生,因為方金烏就住在這裡。
嚴格說來,這應該算是她第一次登門造訪,而之前是被方寶附體,所以其實作不得數。
方金烏居住的這套複式住宅麵積約有300平米,因地段優勢,每平米售價十分昂貴,且配有私家電梯直達入戶,真正做到了寸土寸金。
偌大的公寓隻有他們兩人。
大約是休息在家,今日的方金烏穿得極為家常,一件淺灰的開司米套頭毛衫,柔軟的麵料,溫暖的顏色,將他平日的冷硬與不近人情生生磨去幾分。
「坐。」他招呼天黑在書房的沙發椅坐下,然後十分熟稔的給她沏了一杯紅茶,「成珂的事情……有些麻煩。」
「怎麼?」
「她失蹤了。」
「失蹤?」天黑頓感意外。
「對。」方金烏解釋道,「事發當晚,她搬去和江石同/居。一周後,據江家的鐘點阿姨說,他們大吵了一架。然後當天,成珂就搬離了江石的公寓。在那之後,不知所蹤。」
這就奇怪了。成珂和江石正在熱戀期,好到蜜裡調油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吵架?「有沒有說具體什麼原因?」
「據說,是因為江石出軌,而這個出軌的對象正是成珂的同事——孔雀。」方金烏又補了句,「據說,被當場抓包。」
真是有夠狗血的。
「我已經加派人手去找了。」方金烏啜了一口茶,然後看向天黑,「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為什麼會讓成珂住進你家?是因為她救過你?」
那晚,天黑家中曾有不明男子潛入,警方懷疑為入室盜竊。當時,幸有成珂幫天黑擋了一刀——這件事,他也是隔天才知曉。後來,他還特意找人給她住處的門窗進行了加固。
見她臉上閃過為難之色,方金烏繼續道:「你不用瞞我。警/方或許現在還不知情,但是很快,也許兩天,也許三天,他們就會查到成珂身上。」
天黑疑惑道:「什麼意思?」
「法醫那邊傳來消息,dna數據庫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人。所以,警/方隻能進一步擴大排查範圍,月亮酒吧所有在職員工將首先接受比對調查。」
天黑恍然:偏偏成珂又在這個時候失蹤。
之前案發,警/方對成珂僅僅隻是例行詢問,虧得她身份信息尚未被註銷,因此沒有暴露出「已死」的秘密。
然而,時移事易。
現在成珂失蹤了,一旦警/方將關注重點轉移至成珂的身上,那麼這個秘密也就再保守不住。
「你都查到了什麼?」天黑不動聲色。
方金烏將雙手交疊而放,淡淡道:「三個月前,成珂的入院記錄,以及——死亡證明。」
「既然早知這些,為什麼沒有告訴警/察?」
他定定看著她:「因為,我不知道這對你究竟是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