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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點了點頭:「是啊。今天是月圓之夜,他本來是要幫著浮塵奪舍的,忽然這樣睡過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我拿著羅盤,偷偷地溜到了他的屋子裡麵,幫他測了一下魂魄。」

我低聲問:「結果是什麼?」

其實我已經知道結果了。但是仍然忍不住問這麼一句。

果然,無名的答案和我的猜測一樣,他低聲說:「結果就是,我師父身上沒有魂魄。那隻是一具肉身罷了。」

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確定?」

無名有些不快的說:「我的道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測一個小小的魂魄,還是能夠做到的。」

我疑惑的點了點頭,越來越覺得天厭子不可思議了。

我對無名說:「那你覺得,這麼乾是什麼意思?」

無名歎了口氣:「這不是很明顯嗎?為了掩人耳目,把我騙過去。表麵上看,他是一直留在道觀裡麵,和我在一塊,可是實際上魂魄悄悄地溜出去辦壞事了。今天是這樣,以前也是這樣。隻不過我剛剛想到罷了。」

我笑著說:「你懷疑起你師父來,倒是挺用心的。」

無名乾笑了一聲,滿臉尷尬。

然後他問我:「咱們現在怎麼辦?」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問我?」

無名沉默了一會,有些不情願的說:「我問白狐。」

我馬上明白他的意思了。笑著說:「你心裡麵還有人鬼之防呢?其實讓白狐幫你一把,也沒什麼啊。」

無名像是說給我聽的,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是正經的道士,竟然求一隻厲鬼,來對付自己的師父,這算是什麼事?」

然後他看著天上的月亮,很是滄桑的歎了口氣:「世風日下,正邪不分啊。」

我看了一眼天厭子的房間,心想:「可不是正邪不分嗎?」

我悄悄地退出道觀,然後捏著美玉說:「白狐,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我看到有一道白光從美玉中飄出來,像是一縷清紗,繞著我轉了一圈,然後緩緩地落在地上。

白狐的身影淡淡的,有些像是月光,我甚至能夠透過他的身體,看到遠處的老樹。

我皺著眉頭說:「你這是怎麼了?休養了這麼久,魂魄好像更弱了。」

白狐笑了笑:「這隻是一縷殘魂罷了。魂魄力量越小,就越不容易被人發現。」

我點了點頭:「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我把剛才聽到的情況向白狐說了一遍。白狐皺著眉頭說:「不可能,如果魂魄不在身上的話,肉身不會打呼嚕。能夠勉強維持呼吸就算不錯了。」

我指著天厭子的房間說:「你聽,他的聲音很清晰。」

白狐想了想說:「我去看看。」

我和無名跟在白狐後麵,我們三個人輕手輕腳的進了房間。

我們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但是心裡麵仍然很忐忑。

無名告訴我們,天厭子的魂魄不在道觀,很難把他吵醒。但是我們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如果撞見我們三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附近窺探,那事情可就不太妙了。

白狐繞著天厭子的床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端倪。然後他又把手放在天厭子的心口上,像是在檢查他的魂魄一樣。

我問白狐:「怎麼樣?」

白狐緩緩地搖了搖頭:「真是奇怪了,確實沒有魂魄。」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了一樣,把長長的床單掀起來了。然後低頭去看床下。土叨邊巴。

這時候,我們看到床下點著一隻小小的蠟燭。這燭光簡直暗到了極點,因為有床單的遮擋,再加上室內的燈光,完全遮住了它,以至於我們一直沒有發現。

無名低頭說:「咦?這裡怎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狐猛地伸出手,擋在了他的身前,然後將他的身子使勁推開了。

無名嚇了一跳,不滿的問:「這是幹什麼?」

白狐低聲說:「你剛才差點把蠟燭撲滅。」

第四百一十四章 走馬燈

無名似乎有些不大相信的看著白狐:「我剛才差點撲滅蠟燭?我距離蠟燭還很遠呢。」

白狐輕輕地把床單放了下來,然後緩緩地遠離了那張床。

他對無名說:「那不是普通的蠟燭。它很脆弱,一點輕微的震動就能將它撲滅。」

我奇怪的問:「這盞蠟燭是幹什麼的?」

白狐想了想說:「這蠟燭有一個名字,叫媒燭。如果人的肉身和魂魄是一對夫妻的話,這蠟燭就是他們的媒人。」

我忍不住說:「這是你杜撰出來的吧?哪有這麼古怪的名字?」

白狐苦笑了一聲:「這是真的,多年以前我曾經見過一次。」

無名問:「那麼媒燭是幹什麼用的?」

白狐說:「是聯繫肉身和魂魄用的。隻要把媒燭點在肉身的三尺之內。魂魄就可以在千裡之外控製肉身。現在你們明白了吧?為什麼天厭子的魂魄不在這裡。他卻可以打呼嚕。」

我有些擔心的問:「既然他能夠用魂魄控製肉身,那咱們在他的肉身旁邊說話,他會不會聽到啊。」

白狐緩緩地搖了搖頭:「應該不會。用魂魄控製肉身容易,用肉身控製魂魄很難。如果他能做到這一點的話,已經超凡入聖了,根本不需要再奪舍,偷別人的魂魄。」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無名問白狐:「如果不小心把蠟燭撲滅了,那會怎麼樣?」

白狐說:「媒人死掉了,魂魄和肉身不能互通消息。天厭子會馬上察覺到不對勁,然後他的魂魄會以極快的速度趕回來。」

無名想了一會,恍然大悟說:「有一天晚上,我怎麼也叫不醒我師父。那時候我有點害怕,以為他得了重病。所以在他耳邊大聲的喊,結果幾分鐘後。他就真的慢慢睜開眼睛了。」

「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提高了嗓門的緣故,現在想想,應該是我跺腳的時候,帶起來的風鑽到了床下,把蠟燭撲滅了。」

白狐點了點頭。

我看著他們兩個說:「你們分析的倒是頭頭是道。不過,咱們現在怎麼辦?」

白狐問無名:「到了這時候,你還相信你的師父?」

無名咧了咧嘴,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甘心的說:「他是我的師父,除非親眼看到他害人,不然的話,我是絕對不會信的。」

我看著床上的天厭子說:「可惜他的魂魄已經溜走了。咱們恐怕看不到了。」

白狐笑了笑:「這倒也未必,如果你們一定要看的話,我倒有一個辦法。」

我好奇的問:「是什麼辦法?」

白狐說:「既然這是媒燭,它就知道天厭子的魂魄在什麼地方,我們可以查出來。」

隨後,白狐向無名要了一張白紙。他把白紙在手裡麵折了幾折,那張紙瞬間變成了一個很精巧的紙燈籠。

我笑著說:「想不到你一個大男人,還有這種手藝?」

白狐在我耳邊笑著說:「你信不信?當年我就是用這門手藝把你哄到手的。」

我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有笑紋從心底一直泛到了臉上。

白狐擺了擺手,讓我們兩個退後,然後他關上了屋子裡麵的門窗,又把燈弄滅了。

屋子陷入到一片黑暗中之後,床下的媒燭就越發清晰了。

這時候,我們看到那小小的光點。竟然在隨著我們的呼吸,一搖一晃,一搖一晃。

我心想:「看來白狐說的沒有錯,這隻蠟燭真的很脆弱。」

白狐屏住了呼吸,慢慢地伸出手,把蠟燭捏住了,然後拿在手裡麵,小心翼翼的從裡麵端了出來。

隨後,他把蠟燭放進了紙燈籠裡麵。

蠟燭放進去之後,白狐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好像這盞紙燈籠是一個重要的屏障,可以護住媒燭,不至於熄滅一樣。

白狐把燈籠提起來,懸空放在天厭子嘴巴上方。

我看到天厭子打呼嚕的時候,不斷地呼出一口氣來,而那盞燈籠就在白狐的手心裡急速的轉動起來了。ω思ω兔ω網ω

這是一盞走馬燈。

白紙折成燈籠之後,厚薄不均。而媒燭的光芒透出來之後,也明暗不定。

我看到深深淺淺的影子投映在黑乎乎的牆上,有的地方明,有的地方暗,像是弄汙了的水彩畫。

可是隨著天厭子不斷地打呼嚕,走馬燈的速度越來越快,牆上的影子也漸漸地清晰起來了。土叨央血。

我甚至能夠看清楚上麵的東西了。它像是一幅黑白的老照片一樣,很模糊,也很陰森。

那是一片荒郊野外,在野外中,有一座孤零零的破廟,這破廟殘破不堪,結著層層疊疊的蜘蛛網。

而在破廟的周圍,則是一個又一個的墳頭,這些墳頭密密麻麻,竟然是把破廟圍在正中央了。

這幅景象看得我心驚膽戰,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廟,專門修在墳墓中的。

換句話說,我還沒有見過這種墳墓,專門繞著廟壘起來的。

走馬燈的速度還在加快,甚至帶起來了一身輕微的風聲。而那些投影也越來越清晰了,我甚至能夠看到墓碑上的字跡。

這時候,轟然一聲,走馬燈被媒燭引燃了,它劇烈的燃燒起來。

白狐出手如電,他的手繞著走馬燈轉了一圈。隨後,紙燈籠和媒燭就被剝離開來了。

媒燭安安穩穩的落在白狐的右手上,火苗晃動,但是遠不至於熄滅。而走馬燈已經燃燒成了一團火,但是這火顯然被白狐的左手控製著。

白狐的左手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屏障,那團火死死地困住,讓它無法影響媒燭的燃燒。我看到那火光甚至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圓球。

白狐像是一個高明的魔術師一樣,用一團火光向我展現出來一幅奇景。而他偏偏還要做出一副輕鬆地樣子來,向我微笑著。

等走馬燈燃盡了,變成一團紙灰之後,白狐才慢慢地把媒燭送回到天厭子的床下。

隨後他輕輕揮了揮手,房間的門窗吱扭一聲,緩緩地開,漂浮在空中的紙灰被一陣微風吹出去,飄飄蕩蕩落在院子裡麵。

第四百一十五章 嚴家祖墳

牆上的影子消失了,蠟燭被藏在了床下,紙灰也飛到了窗外,而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怔怔的看著那麵牆。

白狐走到我身邊,摟住我的肩膀。輕聲說:「我們出去吧,別打擾天厭子了。」

我點了點頭。跟著白狐緩步走出了房門,然後幫著天厭子把門關上了。

白狐對無名說:「你知道那座廟在哪嗎?」

無名搖了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

白狐又問:「你整天和你師父呆在一塊,他喜歡去的廟你都不知道?」

無名苦笑了一聲:「我師父的事,我不知道的太多了,這一間廟實在不算什麼。」

我對白狐說:「這廟大概在什麼地方?如果有一個範圍的話,我們還可以篩選一下。」

白狐想了一會說:「從剛才那幅畫的清晰度來看,應該在百裡之內。」

我聽了這話,苦笑著說:「這個範圍,是不是太大了?我們隻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恐怕找不到啊。」

無名也唉聲歎氣的說:「對啊,那座廟實在太破了,連名字都沒有,不然的話,還可以打聽一下。」

我聽到這裡。忽然心中一動,對白狐說:「雖然那座廟沒有名字,但是墓碑有名字,你們還記得墓主人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