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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聲的問:「他為什麼在這裡唸經?」

白狐指了指牆上的佛字:「他想通過唸經的方式,消磨掉身上的戾氣。他飢餓難耐,失去理智,於是吞噬一隻魂魄。等餵飽了肚子,他就開始懺悔,希望用佛法克製心魔。」

白狐歎了口氣:「怪不得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推開不動明王,衝到人間去,原來是這個原因。此人不簡單啊,能在這種時候,始終保持一線靈台清明。」

我和白狐看了一會。那人忽然仰起頭來,吼叫了一聲。這聲音發出來,我感覺一陣極陰冷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出來,沿著地下空間,遠遠地蔓延出去。

他吼叫了一聲之後,又用腦袋重重的撞擊了一下牆壁:「不行,不行……」然後大聲的唸經。

漸漸地,唸經聲越來越低,他嘿嘿的冷笑起來了。

這人慢慢地站起身來,踢踏著走到陰影中去了。他身後拖著胳膊粗的鐵鏈,垂在地上,叮叮噹噹的亂響。

很快,他從黑影中揪出來兩個人。我藉著那盞青幽幽的燈光看了看。這兩個分明就是無名和水鬼。

這人清了清嗓子,小聲的嘀咕著:「最後一次,我再吃最後一次。從此以後,認真唸經,就算餓死在這裡,也不會再動別的魂魄了。」

無名笑嘻嘻的說:「你這句話,說過多少遍了?」

這人愣了一下,嘟囔著說:「確實說過很多遍了。不過這一次是真的,我肯定能忍住。小夥子,對不住你了。」

無名苦笑一聲:「旁邊明明有一隻魂魄,你何必再殺我?」

這人奇怪的看了無名一眼,又看了看水鬼,躊躇了一會說:「我一個堂堂男子漢,殺了女人,算什麼本事?」

無名臉上露出賤笑來:「你沒聽說過嗎?巾幗不讓鬚眉。說實話,我其實還不如女人呢。」

旁邊的水鬼就很配合的啐了那人一口,大罵了一聲:「有本事你就吃了我,我怕你是不敢吧?」水鬼這話聲音很大,但是她的聲音不住的顫唞,把她給出賣了。

看樣子,在這種大邪物麵前,即使是水鬼也很害怕。

那人本來就在理智與慾望之間掙紮。被水鬼罵了一句之後,頓時露出凶相來了。他冷笑著說:「我已經變成這副樣子了,人不人,鬼不鬼,殺一個女人算什麼?嘿嘿,難道我這樣的人,還想留下什麼英雄名號不成?」

他張大了嘴,似乎要把水鬼給吞下去。

然而,無名叫了一聲:「等一下。我聽說,魂魄的精華,全在一顆心上。我看你並不想殺她。不如把她的心取出來怎麼樣?」

我明白無名的意思。水鬼的心是假的。隻要這人吞下去,就會身中劇毒。

然而,他卻搖了搖頭:「餓得很了。一顆心餵不飽我。哎,對不住你了。」

我揪了白狐一把:「你還不出手?要眼看著他們死嗎?」

我的聲音很小,然而那人馬上聽到了。他猛地轉過頭來,大喝了一聲:「是誰?」

第一百零七章 楚囚 為推薦票過百加更【4百】

大邪物一句怒吼,聲動八方,我被他嚇得心驚膽戰,幾乎下意識地就躲到白狐身後了。

白狐回過頭來衝我笑了笑,似乎對我的表現很滿意。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對那邪物說:「你放開那女子吧。不如來把我吃了試試?」

那人吸了吸子。讚歎一句:「好強大的力量,如果能吞掉你。世間恐怕無人能再製住我。」

白狐笑了笑:「那倒也未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知道你會遇見什麼呢?」

那人沉默不語,搖了搖頭:「我不能吃你,如果吃掉你的話,心魔就再也難以克製了。不如吞掉這個女娃娃,或許能拖延一點時間。」

白狐頗有些讚賞地說:「我看見你用唸經的方式,保持一線清明。心裡麵很敬佩。你把頭髮撩起來,讓我看看你的臉,咱們兩個認識一下。互相交個朋友。然後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無論生死。都不留遺憾,如何?」

那人拍了一下手:「痛快。我在這裡呆了千年,能遇見你這種大豪士,也算不枉此生了。」

那人慢慢地把頭髮撩了起來,露出一張猙獰的臉來。

這臉上滿是傷疤,實在是醜陋無比。隻有兩隻眼睛是完好的,從裡麵放出精光來。他苦笑一聲:「有一次。為了忍住不吃魂魄,我把臉抓破了。」

白狐笑了笑,上前一步:「請把。」

青幽幽的燈光照在白狐的身上,映得他的臉陰晴不定。我忽然有些擔心,在他身後叫了一聲:「白狐。」

他回過頭來,問我:「怎麼了?」

我小聲的說:「你有把握嗎?」

白狐笑了笑:「放心吧。我可捨不得死。因為……」他俯下`身子,在我耳邊說:「因為,你的嘴%e5%94%87很軟,我還想多嘗幾次。」

我又是羞,又是氣,抬起腳來。想在他%e8%85%bf上踢一下。不過我又把腳慢慢的放下了。他就要去生死相搏了,這時候還不能傷到他。

白狐回過頭,從懷裡麵慢慢地抽出那把玉劍來。劍光閃爍,反射著燈光。霎時間,這裡似乎有無數盞明燈在晃動一樣,讓人睜不開眼睛。

那人卻向後退了一步。他瞪著白狐:「這把劍,好熟悉啊。你的氣息,也很熟悉。」

他想了一會,忽然慢慢地跪了下去,激動地說:「是你……在下。我……」

白狐也是一愣,問他:「你認識我?」

那人狠狠地磕了個頭,腦袋砰地一聲砸在地上,高聲說:「我就是要把牢底坐穿那個。」

白狐也有些動容地說:「你是楚囚?」

那人痛哭流涕:「是我。是我。想不到居然還能再見到你。當年我們……」

白狐擺了擺手:「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快起來吧。」

楚囚站了起來,眼淚沿著他臉上的疤痕肆意流淌著。看起來既可怕,又可憐。

我小聲的問白狐:「他怎麼叫這個名字?多不吉利?」

白狐微笑著說:「當初他被我抓住。寧可死在牢裡,也不肯投降。我看他鐵骨錚錚,於是把他放了,一來二去,我們反倒成了好兄弟。從此以後,他就得了這麼個外號,大名反而沒人知道了。」

楚囚拘謹的說:「兄弟這兩個字,不敢當,實在不敢當。我是什麼人,您又是何等樣人物?」

白狐笑了笑:「我現在連身體也沒有了。還不如老兄你呢。到了這個份上,還提那些幹什麼?」

楚囚很聽話的說:「是,是。」

白狐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也看得出來,楚囚似乎是他的手下。我現在越來越懷疑,白狐生前是幹什麼的了。

楚囚忽然疑惑得看了我兩眼:「這不是……」他的眼睛裡閃出狂喜的神色來:「這不是夫人嗎?她活過來了?」

白狐點了點頭:「不錯。她活過來了。兄弟,咱們兩個大男人,還不如她呢。」

楚囚點頭:「那是,那是。巾幗不讓鬚眉。」

我拽了白狐一把:「你在搞什麼鬼?為什麼他認識我?什麼夫人亂七八糟的。」

白狐笑嘻嘻的說:「咱們兩個這一對神仙眷侶,天下誰不認識?」

我氣得直瞪眼,怎麼這人就沒有一句實話呢?上反叨弟。

白狐揮舞著玉劍,手起刀落,把楚囚身上的鐵鏈砍斷了。然後順手把無名也放了。

白狐問楚囚:「我以為你死了。沒想到被人關在這裡。」

楚囚歎了口氣:「那些人不肯殺我,他們要把我煉成邪物,然後替他們殺人。」

白狐點了點頭:「這幫小人,做事一貫這麼鬼鬼祟祟,邪裡邪氣的。」

我小聲的問白狐:「那幫小人是誰?和血墓的主人有關嗎?」

白狐點了點頭:「就是他們。」

這時候,無名和水鬼已經在向外麵走了。白狐也拉著我轉身走去。本來一場你死我活的劇鬥,居然這樣化解了。

我們走了兩步,我忽然看到旁邊的影子有點不對勁。

我藉著地上的影子,好像看到楚囚高舉起兩隻手來。他的手像是刀一樣鋒利,作勢要劈到白狐的頭上。

我嚇了一跳,使勁拽了白狐一把,大叫了一聲:「快躲開。」

我們兩個的身子一歪,撞在旁邊的棺材上。與此同時,楚囚的手掌落下來,砸碎了一具棺材。*思*兔*網*

白狐又是疑惑,又是傷心的看著我:「楚囚,你要殺我?」

楚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能殺,不能殺。」緊接著,他的臉色一變,變得惡狠狠地:「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白狐似乎明白了什麼,隨手抓起棺材裡麵的木偶來。他用力一捏,將木偶捏碎了。我看見木偶的肚子裡麵,藏著一片竹簡,上麵用刀刻著一串字。看起來,好像是人的生日時辰。

白狐看了竹簡兩眼,就將它捏碎了。他瞪著楚囚:「他們要你殺我?」

楚囚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不想殺,但是我已經有心魔了。我控製不住自己。」

他滿臉淚痕的抬起頭來,對白狐說:「殺了我吧。我有了心魔,沒辦法自殺。殺了我,你就安全了,我也就可以解脫了。」

白狐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第一百零八章 邪神

白狐向楚囚伸出手來,將他拉了起來。他有些疲倦地說:「走吧,我不會殺你的。至於你的心魔,咱們慢慢想辦法。」

楚囚苦笑了一聲:「能有什麼辦法?我被心魔困擾了這麼多年,始終沒有想出辦法來。而且,我真擔心會再偷襲你。萬一傷到了你,那我才是真正的痛苦。」

白狐笑了笑:「出去之後,我就把你囚禁起來,讓你無法殺了我。怎麼樣?」

楚囚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來:「那樣的話,還不如殺了我。」

白狐衝他擺了擺手,微笑著說:「你在前麵走。現在我可沒有膽量走在你身後了。」

楚囚苦笑一聲,真的走在前麵了。

我跟著白狐,在他身邊小聲說:「你真的有辦法幫他除掉心魔?」

白狐緩緩搖了搖頭:「這種邪術很厲害,恐怕還沒有人能夠幫他。不過……活著就有希望,萬一將來能有什麼機緣,把他給救了,那不是好得很嗎?」

我點了點頭:「這話聽著倒是沒錯。不過我看楚囚痛苦的很,他這樣一天天的熬日子,是不是有點可憐?」

白狐笑了笑:「你小看楚囚的忍耐力了。當年各種嚴刑拷打加在他身上,他連吭都不吭一聲。」

我們一邊說著,已經走到台階跟前了。

台階這一段黑乎乎的,很不好走。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走得很慢。

先是無名和水鬼走了出去。然後是楚囚,最後是我和白狐。

我們兩個剛剛從那洞%e7%a9%b4裡麵爬出來。白狐忽然臉色大變,叫了一聲:「糟了,不動明王呢?」

我們都嚇了一跳,東張西望的查看,這大殿當中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不動明王的影子。

我感覺這間廟真是越來越詭異了。我回頭對白狐說:「要不然咱們走吧。這裡太嚇人了。」

就在這時候,我感覺到身後有一陣陰風。我嚇了一跳,連忙一回頭,看見楚囚正站在我身後,高舉著雙手。

我尖叫了一聲。連蹦帶跳的向前跑了兩步,我指著楚囚:「你要殺我?」

我喊了這一聲之後,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