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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等所有餓死鬼跑遠後,張玄鬆開了捂住娃娃的手,把他放下來,上下打量男人。

男人長相粗獷豪邁,看不出歲數大小,他個頭很高,相對而立,竟比張玄還高出了大半個頭,當然,這跟他一張長臉也有關係,這讓他剛才用來畫障眼法屏障的蛇矛顯得粗短了許多。

蛇矛尖頭黝黑銳利,彎曲如蛇%e8%88%8c吐信,握在男人手中,更顯煞氣,他身上穿了套很普通的青黑色長衣,中間用腰帶束住,另一隻手裡攥了條鐵鏈,鏈子後麵鎖了兩、三個人,個個身影飄忽,看上去都是才死不久的新鬼。

原來是鬼差大哥,張玄放下了心,地府他可是有不少熟人的,那個最上麵最喜歡拿架子的北帝陰君就不用說了,白無常和漢堡也跟他關係很好,雖說不太明白以白無常的審美水準,怎麼會收這樣的醜人當手下,不過既然人家出手相助,就是朋友,他急忙開口道謝。

鬼差反複把他打量了個遍,問:「你是誰啊?看起來不是鬼,怎麼會來這裡,那幫追著要吃你的餓死鬼又是怎麼回事?」

「我叫張玄,正職天師,」張玄自我介紹完,笑嘻嘻地問:「你同事白無常跟我是好朋友,他一定有經常跟你提起我吧?」

「唔……」鬼差看看張玄,又看看他身邊的娃娃,「所以你就是那個不學無術整天混吃混喝貪財又財運不濟還經常給我們地府找麻煩的張玄?」

張玄臉上的微笑收了起來,「白小常就是這樣跟你提我的?」

「限定語還要再長一點,不過我記不住。」

好吧,他不該對一隻鬼抱什麼友情的,張玄說:「把所有限定語去掉,那就是我。」

「那就奇怪了,你天師捉鬼,怎麼捉到我們地府來了?」鬼差好奇地看他,「還被餓死鬼追得抱頭鼠竄,看來你的法術真的夠糟。」

這人……哦不,這鬼會不會說話?什麼叫被鬼追得抱頭鼠竄?這件事如果不解釋清楚,今後他還怎麼在這行裡混?

張玄正要辯解,啊嚏一聲,娃娃打了個噴嚏,仿佛傳染似的,他也打了一個,這才注意到娃娃除了肩上還背著小布袋外,全身都是光著的,剛才跑的時候衣服被餓死鬼搶走了,他現在手裡隻有自己的一件上衣,急忙用上衣把娃娃包起來,至於他自己,有一條褲子湊合就行了。

「你的衣服不會也被餓死鬼吃掉了吧?做天師做到你這地步,也忒慘了點。」鬼差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著,揶揄:「你是得罪地府的誰了吧?否則在地獄受苦的餓死鬼怎麼會被放出來找你的麻煩?」

想起慶生事件,張玄心中一動,之前蕭蘭草警告他時,他還當笑話聽,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見鬼差嘲笑完轉身要走,他一把抓住,問:「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套近乎沒用,我剛拘了魂回來,趕著去交差,幫不了你什麼忙。」

「彆這樣嘛,我怎麼說也是你上司的朋友,給個麵子,帶我們出去,回頭你想要多少錢,隨你開。」張玄大方地打包票。

現在要是把鬼差放走,他就麻煩了,錢不是問題,先把問題解決再說,反正冥幣又不值錢。

誰知聽了他的話,鬼差立刻火了,指指自己的鼻子,手中鐵鏈隨著他的動作嘩啦啦直響,他叫道:「什麼!?白無常算老幾啊,他憑什麼當老子的上司!」

「那請問您是……」

張玄謙虛好問,鬼差卻不答,隻氣呼呼地看他,並用手不斷比劃自己的臉,看著他那張長長的大馬臉,張玄終於反應了過來——「你不會是傳說中的……馬——麵吧?」

「什麼叫傳說的?我實實在在存在的好不好!你知道白無常,卻不認識我,真是太過分了!」

這聲大吼證明張玄沒有猜錯,再看看這張的確非常應景的馬臉,他拚命忍住讓自己不笑場,難怪長成這樣也能在地府混了,原來是馬麵先生,為了照顧這位鬼差的麵子,他說:「那是因為之前我們緣分不夠啊,所以總是碰不到麵,現在遇到了,馬麵大哥就幫個忙吧,指條路讓我們出去怎麼樣?」

「不是我不幫,是這座酆都城放進不放出,你隻能順著來時的路自己走回去了,我也要去交差了,跟你聊這麼久,時辰都快誤了。」

馬麵說完就走,張玄抱著娃娃,在後頭慢悠悠地說:「娃娃,你還能再忍一會兒嗎?底下的人法術有限,幫不了我們,我們隻能在這裡等白小常來,讓他送我們回去了。」

「你說誰法術有限!?」

點將不如激將,馬麵果然受不了了,氣呼呼地轉回來,張玄急忙搖手,笑嘻嘻地說:「不是我說的,是事實嘛,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你看你要是能幫忙,怎麼會放著大把鈔票不賺呢?白小常可是一向賺得很歡的。」

「彆指望白無常了,他很忙,近期的近期的近期都不在酆都裡。」馬麵雙手交叉抱在%e8%83%b8`前,上下來回看了張玄好幾眼,哼道:「看你也不像是個有錢人,沒錢還說個%e5%b1%81啊!」

居然被小瞧,張玄立即摸口袋,在發現自己還%e8%a3%b8著上身後,他沒話說了,現在他身上除了手機和僅有的幾張名片外,什麼都沒有,彆說冥幣,他就連現金都被那幫餓死鬼搶去吃掉了。

看出他的尷尬,馬麵哼哼冷笑,誰知娃娃把手伸了過來,問:「漢堡包說這個很值錢,這個可以嗎?」

小小的手掌上放了一塊美玉,卻是張洛送給娃娃的刻有辟邪咒語的微雕白玉,他一直放在小布袋裡,見張玄沒錢,就急忙拿了出來。

卻不料馬麵看到這個,立刻變了臉色,向後退開兩步,叫道:「不要不要!這是辟邪鎮鬼的靈玉,再值錢,我一個鬼也用不到啊,還有彆的嗎?」

「彆的啊……」

小孩低頭翻了翻自己的小袋子,又拿出一些孩童喜歡的迷你玩具模型和小石頭,說:「我隻有這些了,都給你好不好?」

馬麵一臉嫌棄地啐了一口,「我兒子都跟你爸爸差不多大了,我要你這些玩意兒乾什麼?」

原來鬼也有兒子的,張玄驚訝了,很想取取經怎麼撫養鬼孩,馬麵先開了口。

「看來你們是拿不出來了,不如我做個好人,先想辦法帶你們出去,等回到陽間,你燒十萬塊給我,借條先打給我,免得到時候你們賴帳。」

「可以可以,你要怎麼打借條?」

「你沒什麼信譽,讓這個娃娃來吧。」

馬麵從娃娃手裡挑撿了一下,取了個小小的%e8%83%b8章,那是有一次聶行風帶娃娃出去玩,陪他一起拍的照片,後來做成%e8%83%b8章送給了娃娃,馬麵正反看了看,對張玄說:「就這個了,這是借條,回頭燒錢給我,我就把它還你,記住,不要欠鬼的錢!」

娃娃有點被嚇到了,連連點頭,馬麵這才滿意地收下%e8%83%b8章,掏出兩個銅板遞給張玄,讓他們收好,說:「這是通行證,戴在身上,可以暫時壓住你們的陽氣,讓眾鬼看不出你們的身分。喏,前麵就是鬼市,無聊了,你們可以去轉轉,不過彆走遠,我把差辦完就回來找你們。」

通行證跟陽間古代使用的銅錢極度相似,握在手裡,沉甸甸的很有質感,看不出是什麼打造而成的,隻覺得隨著接觸寒氣透骨,張玄打了個寒顫,把其中一枚放進娃娃的小布袋裡,問:「要等多久啊?這裡這麼冷。」

馬麵又一揚手,憑空抓了兩套純白外衣,是複古版的半長型父子衫,張玄接過來一看,注意到長衫下擺上小小的Hass標誌刺繡,他噗哧樂了,這居然是馬靈樞設計的國際名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標有Hass名字的衣服價格不菲,這一點張玄是知道的,但沒想到他的生意竟做到了陰間,他給娃娃穿上,隨後自己也把衣服套上了,把隨身之物放進口袋裡,說:「看來你混得不錯嘛,高檔衣服一抓一大把,這是你兒子燒給你的?」

馬麵一瞪眼,「燒的有什麼價值?老子這是貨真價實的珍品,國際限量版的,現在你明白我跟白無常誰混得好了?」

這家夥不會沒事乾特意跑去陽間買這麼貴的衣服吧?

鬼的想法張玄搞不懂,也沒想去搞懂,拿了人家的衣服,他好脾氣地連聲稱是,又道了謝。

馬麵見娃娃鞋都沒穿,又順便抓了兩雙鞋給他們,粗聲粗氣地說:「謝就不用,這些都是要另外加錢的,兩萬美金,這個要真錢,記得回去供給我。」

不是吧?兩套衣服兩雙鞋,就算都是名牌,也不值兩萬美金吧?看著馬麵一臉奸詐的笑,張玄有種被坑的感覺,叫道:「你一隻鬼要真錢做什麼?還美元!?」

「紙錢陰間花,真錢陽間花,作為一個有道德的鬼,我是不會在陽間坑人的。」馬麵冠冕堂皇地說完,又交代:「我要趕時間,記得彆走遠啊,到時找不到你們來時的路,你們就要一直在陰間遊蕩,變成活死人了。」

「喂……」

說到拘魂,張玄突然想到了林純磬,活著找不到人,難道死了還找不到他的鬼嗎?他正想拜托馬麵順便打聽一下林純磬的下落,馬麵衝他搖搖手,一晃眼,身影已經飄遠了。

張玄站在原地,看著幾隻鬼消失在黑暗中,半天沒聽到聲音,他低下頭,發現娃娃眼皮半合,看樣子小孩真累了,竟然靠在他%e8%85%bf上站著睡著了。

不知道馬麵什麼時候回來,在這裡乾等也不是辦法,張玄把娃娃輕輕抱起來,向前麵的鬼城走去——既然來了,反正沒事做,不如就先欣賞一下地府風光好了。

酆都鬼城跟陽間城鎮沒什麼區彆,無非是天空陰暗了些,過往路人身影飄忽了些,道路以黑磚鋪地,加深了空間的晦暗,兩旁零零散散開了一些小鋪,沿街還掛著茶館酒家的招牌,偶爾傳來叫賣聲,讓張玄有種進了電影城古代拍攝現場的錯覺。

糟糕,他剛才忘了跟馬麵要點零用錢,出來這麼久,娃娃一定餓了!

看到前方叫賣米糕的攤子,張玄想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還好娃娃睡著了,沒有喊餓,現在隻希望馬麵可以儘早交差,回來找他們。

張玄身上帶了通行陰幣,倒沒有鬼覺察到他們的不同,那些追殺他們的餓死鬼也不見了蹤影,張玄順著街道走了一會兒,在發現這裡跟陽間沒有不同後,他感覺無聊了,正想找個地方休息,忽然聽到前方傳來嗩呐聲。

張玄好奇地走過去,發現一排滿身素縞的長隊人馬從街市對麵走來,伴隨著刺耳的樂曲聲,人群翩翩起舞。看似在慶賀喜事的典禮,卻個個表情木然,從他們死灰般的麵孔可以看出這裡沒一個是活人,前麵打頭陣的舉著大大的喜牌,竟是結陰%e4%ba%b2的隊伍,但在這詭異的氣氛下,喜事辦得跟喪事一般。

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麵啊。

在發現自己居然有幸看到鬼城陰%e4%ba%b2,張玄興奮了,抱著娃娃跑過去,拿出手機,趁眾鬼不注意,悄悄拍了幾張,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