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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咧咧地說:「你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所以你是我的觀眾囉?每天六點鐘來捧場的那種?」

「呃?」

看男人的反應張玄就知道自己沒猜對,撓撓頭發,說:「你應該也不是我的客戶,否則我接過你的案子的話,不可能記不住你。」

張玄的記性算不上很好,但隻要與錢有關的事,再微小他也不會忘記。他犯愁的模樣在師兄看來有些好笑,正要解釋,旁邊的師弟忍不住了,衝張玄一亮桃木匕首,喝道:「少跟他囉嗦,先把瞎子妖怪拿下再說!」

素問的手握緊了,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眸光,卻遮不住怒火,正要彈指發出第二記劍氣,被張玄一把拉住,笑嘻嘻地說:「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叫你瞎子你就是瞎子,那我說他長得很爛……他是不是就真的……」

他說著話轉頭看向對麵那人,話語打了個停頓,投過去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憫,「呃,他也的確長得很爛。」

噗哧!

有人捧場笑了,素問也忍俊不禁,他其實並不在意自己被說眼盲,隻是無法忍受對方無禮的態度,但同樣的話經由張玄的嘴一說,味道完全變了,他原本的火氣立時消失無蹤,低聲說:「我叫素問。」

張玄劍眉一挑,向素問伸過手來,素問的手腕被拉住,隨他坐上了機車,他把車頭一轉,踩緊油門就走,那個被嘲笑的男人哪裡肯放,手一揚,將桃木匕首甩了過去。

「住手!」

師兄急忙阻止,卻晚了一步,眼見匕首射向二人,一張道符迎了上來,剛好將匕首截住,匕首去勢淩厲,卻居然穿不透一張小小的符紙,當啷落到了地上,那張道符也飄飄悠悠飛到了一邊,師兄快步走過去,將道符撿了起來。

很普通的辟邪道符,符咒最後一筆還寫錯了,要不是知道對方是誰,他一定會認為那是個不學無術的神棍,但如果真的不學無術,又怎會輕易攔截住這道殺氣?

「要追嗎?」[請勿散播]

其他師弟問,男人搖搖頭,見他盯著道符沉%e5%90%9f不語,女孩跑過來,說:「那個人好像也是修道的,不過氣場很邪,你認識?」

「認識,」師兄點頭,將道符收起,放進口袋裡,「一個很久不曾見麵的故友。」

「你朋友怎麼會認不出你?還跟精怪混一起?」

認不出,是因為從來不曾在意過,張玄可能早已不記得他是誰了,但這十幾年裡,他卻從來不曾忘記過這個人。

薄霧已散,街道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師兄吩咐大家離開,人都走了,隻有那個率先動手的男人不服氣,站在原地喝道:「張正,妖還沒捉到,你就這樣回去嗎?」

張正沒理他,繼續往前走,男人被無視了,恨恨地說:「孬種!」

挑釁仍沒得到回應,張正的心思根本沒放在他這裡,男人氣得直咬牙,正惱火著,女孩轉過身,問:「謝非,大家都走了,你還留下乾嘛?」

這句話給了謝非一個很好的下台階,他轉怒為喜,飛快跟了上去,小聲說:「那個妖,我早晚要收了他。」

「比起這個,你還是先查查張玄是什麼人吧。」

女孩見張正神不守舍,突然對那個叫張玄的人多了幾分好奇,故意放慢腳步,跟同伴拉開距離後,對謝非吩咐道。

謝非顯然不願意,但看到女孩笑%e5%90%9f%e5%90%9f的表情,心一動,沒舍得反駁,點頭應了下來。

張玄在這裡住了很久,騎著車熟門熟路地在住宅區裡橫衝直撞,玩了會兒飆車後才想到問素問家住哪裡,然後照他說的把他送回了家。

素問的家其實離張玄的家隻有幾百公尺的距離,張玄在他家門前停下來。聽到外麵傳來機車聲,坐在書房的主人起身來到窗前,他收起剛通完話的手機,透過紗簾看著樓下的張玄,無奈地笑了。

「阿九,這就是你給我找的麻煩嗎?」

張玄沒發現房裡有人注視,用%e8%85%bf支著車,抬頭看看眼前這棟建造彆致的小洋樓,樓房有三層,外加一個天台,房前種了很多花草,清晨時分,花香格外濃鬱,旁邊的車庫改造成了小菜園,除了花卉外,還種植了不少蔬菜水果,乍一看去,倒有幾分農家樂的氣息。

「種這麼多菜,都不用去超市采購了。」張玄咂%e8%88%8c。

「平時沒事,種來打發時間。」素問下了車,對他說:「剛才謝謝你。」

「舉手之勞。」張玄打量著周圍,說:「沒想到我們住得這麼近,既然大家都是鄰居了,那今後要彼此多關照才行……啊,對了,我好像還沒自我介紹?」

看著眼前這個自說自話的男人,素問很困窘,他感覺得出對方身上的修道罡氣比剛才那幾個人加起來都深厚,他並不怕修道者,但也說不上喜歡,不過這個人直接跳出了喜歡與否的界限,而是讓他感到了敬畏甚至恐懼,眼眸有些作痛,出於對未知危險的戒備,他向後退了兩步,避開對方氣勢的逼迫。

張玄沒注意到素問的不適,興致勃勃地講完,又掏出名片,說:「我叫張玄,在一家偵探社做事,今後你有什麼麻煩,歡迎隨時來麻煩我。」

『張玄?』

聽到這兩個字,素問感覺眉間突然傳來劇痛,很熟悉的名字,他一定聽過,並且印象極深,卻偏偏記不起來了,恍惚接過對方遞來的名片,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名片正中印的兩個閃亮亮的金字。

晨光下金字閃爍出明亮光芒,在素問眼前劃過,像是一柄金色匕首,割斷了遮住記憶的迷霧,他喃喃說:「今年六歲……」

「什麼?」

張玄沒聽清,正要再問,大門打開,主人從裡麵走出來,麵帶微笑向他打招呼,「這麼巧,我們又見麵了。」

「馬鈴薯!」

當看到出來的竟是服裝設計大師哈斯時,張玄失聲大叫,又迅速轉頭看站在身旁的素問,猛然間反應了過來——素問,那不就是哈斯的愛犬嗎?

誇張的表情連視力不佳的素問都注意到了,剛剛對張玄提起的戒心消失在笑意裡——馬靈樞在國際服裝設計界中享有赫赫聲譽,敢對他這麼大不敬的,除了開酒吧的初九,便隻有這個剛認識的男人了。

「呃!」

發現自己失言,張玄眨眨漂亮的藍眸,從機車上跳下來,支好車,跑到馬靈樞麵前,向他伸過手來,笑眯眯地說:「或者你比較習慣彆人叫你哈斯先生?」

主動伸來的手表達了主人的熱情,跟上兩回相比,張玄今天的態度相當友善,溢滿笑容的藍瞳,完全看不出之前他對自己表現出的戒備,馬靈樞眉頭微挑,跟他握了手,眼眸掃過他的左手,說:「我記得你之前戴了枚很好看的尾戒。」

互握的手掌裡傳來相同的力道,手勁不重,但也絕對不容輕視,這次麵對馬靈樞,張玄沒有再感到不安,對他也不再排斥,而是跟他正麵對視,微笑說:「哈斯先生記得可真清楚。」

「對一個形象設計師來說,觀察力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好吧,」張玄聳聳肩,算是接受了馬靈樞的解釋,說:「扔掉了,因為我發現它不適合我,我比較喜歡簡單一點的東西。」

「那真遺憾。」

馬靈樞先鬆開了手,問素問,「你們怎麼會遇到的?」

「剛才有幾個學道的人找我的麻煩,是張先生出麵幫忙解的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大家都是朋友了,直接叫我張玄就好,叫先生多見外啊,你說是不是,哈斯?」

張玄說著話,還把手伸過去,沒大沒小地去拍馬靈樞的肩膀,馬靈樞轉身回家,剛好避開了他的拍打,說:「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坐坐吧。」

素問一愣,在他記憶中,除了初九外,馬靈樞從不邀請彆人進家,張玄是第一個,他感覺這個麻煩是自己帶來的,正想找個借口讓張玄離開,張玄已經踩著馬靈樞的腳步跑了進去,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今天來得太匆忙,什麼禮物都沒帶,下次補上補上。」

不會再有下次吧,素問走在最後,不是很肯定地想。

張玄跟著馬靈樞進了房子,很自來熟地到處打量,馬靈樞的家裝飾得精雅彆致,沒有擺設過多的奢華物品,卻可以輕易讓人感觸到環境的華麗,靠牆是一整排的書架,張玄走過去,看到中間一格放了個精致的貼螭壺,但正因為太精致了,反而讓人感覺做作,他順手拿起來翻看,問:「馬先生,你不會窮得連真品都買不起吧?還是你在國外待太久了,對古瓷不是很了解?說到古玩,那要請教我家董事長了,下次買什麼讓他帶著你,絕對沒人把你當冤大頭。」

這番話直白得讓素問嘴角抽搐,馬靈樞卻沒在意,微笑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所贈,對我來說,它再真不過。」

言下之意,古瓷真假並不重要,他看重的是那份真誠。

張玄眼簾抬起,不同以往,這一次他放開了忌諱的心態,認真注視自己的對手,馬靈樞穿了件普通的家居服,但隨便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可以襯托出他的優雅華貴,得體的舉止,讓他的行為找不出一絲破綻,張玄想,如果他的目的是對付自己和聶行風的話,那他將會是個很優秀的對手。[請勿散播]

發覺張玄的注視,馬靈樞做了個隨意的姿勢,問:「要拍照嗎?」

「不,」張玄放回玉瓷,笑著坦言,「在歌劇院時我拍過了。」

馬靈樞眉頭挑挑,上下打量他,「你跟上次我們見麵時很不一樣。」

上次他還在為過去的不快煩心,現在他已經想開了,心境當然不同,張玄說:「不,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說得不錯。」

馬靈樞請張玄落座,趁素問去廚房準備茶點的空檔,張玄把自己的名片又贈送了一次,然後眼巴巴地看過來,馬靈樞明白他的意思,跟他交換了自己的名片,張玄正反看完那張灰金名片,又抬頭問他,「川南驅魔馬家,不知跟馬先生有什麼淵源?」

「驅魔?那是什麼?」馬靈樞笑道:「我隻是碰巧姓馬,為人做牛做馬的那個馬。」

「還碰巧養了隻犬妖,」張玄繼續興致勃勃地問:「看素問的氣息,他道行不淺吧?」

「不清楚,我接手他時,他的狀態很差,所以具體情況我也不便多問,你也看到了,他的眼疾很嚴重。」

馬靈樞一句話就把問題輕飄飄地推開了,剛好素問把茶點端來,馬靈樞指著他說:「我叫馬靈樞,所以就給他起名素問,一聽就知是一家人。」

「最好是這樣囉。」張玄小聲嘟囔。

老實說,剛才他幫素問解圍,隻是為了還初九一個人情,沒想到會這麼湊巧地遇到馬靈樞,從上次他們進入魘夢中,這個人就時常有意無意地冒出來,他不信會這麼湊巧,所以想找機會探探底細,不過現在看來,除了免費蹭了頓茶點外,什麼都沒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