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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稠,又兌了些水,找了個小湯匙,拿給孩子,一點點喂他。

孩子顯然餓了,喂給他的米粥都張嘴吃了,中間還因為吃得太快了嗆了幾次,男人掌握不住力道,好幾次弄痛了他,好在他隻是癟癟嘴,卻沒有哭出聲。

好不容易喂完了飯,男人也累了一身汗,靠在旁邊呼呼直喘,惹來孩子的笑聲,聶行風也忍不住笑了,對嬰兒說——“沒想到你從小就這麼麻煩。”

男人顯然跟聶行風想的一樣,休息完後又湊過去,嬰兒立刻緊抱住懷裡的珍珠,眼睛瞪得大大地看他,仿佛把他當成敵人,讓他不由苦笑。

“好,我知道你還不會說話,但你要明白,你其實不適合留在人間,我也不想養個禍害在身邊,所以我們商量一下,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

“我說,就算這珠子是你養氣的寶物,你現在也用不到了,沒有用的東西留著也是累贅,不如回大海之前做個人情送給我吧?”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啊。”

男人伸手去拿珠子,發現孩子完全沒有%e8%84%b1手的意思,隻好繼續規勸:“你看我一個大男人,整天東跑西顛降妖捉鬼,連老婆都沒有,更彆說養孩子,你跟著我,早晚會被我養死的。”

“……”

孩子的淡藍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像是聽不懂他的話,隻是嗬嗬傻笑,但男人已經深刻意識到,想從孩子手裡拿下珍珠是不可能的,他泄氣地嘟囔:“這麼執著,可不是件好事啊。”

“難道你現在的做法不是另一種執著嗎?”聶行風很想回他。

“如果珍珠還他,送他回海裡,應該沒問題,問題是不想還啊……”男人繼續糾結地自言自語:“這麼大顆珍珠,隻怕到死再也見不到第二顆了,最近捉鬼太操勞,皮膚都變糙了,正好用珍珠養顏……可是留下他,隻怕以後……”

“想要珍珠,養他就好了啊。”

聶行風聽來聽去,聽不出重點在哪裡,氣不過男人的猶豫不決,再聽到珍珠養顏這種話後,更是無語,看他家擺設也不像是養不起孩子的,身為修道者,這點憐憫之心該有的吧,至少他不能因為一顆珠子就把小孩再扔回海裡去。

聶行風的意識依附在男人身上,可以感受得到他矛盾複雜的心境,卻無法了解,許久的沉默後,男人終於想通了,一拍大%e8%85%bf,對嬰兒說:“也罷,就留你下來吧,相遇是劫是緣,端看我們今後的造化!”

他抱起孩子,來到隔壁祖師神龕前,把他放在旁邊的太師椅上,自己衝了熱茶,又上前敬了三香,恭恭敬敬行了禮,拜道:“天師門下第七十一代傳人張三拜見祖師爺,弟子想收此子為徒,請祖師爺示下。”

說完,將熱茶敬上,茶盞卻放在神龕上方的空中,聶行風聽他口中念念有詞,那杯茶停在空中顫顫搖搖,卻不跌落,許久,緩緩降到了神龕之上,張三大喜,在此跪拜,道:“謝祖師爺成全,弟子便於乙醜年丙戌月庚辰日酉時收此子為徒,祖師爺神靈在上,請保佑這孩子日後萬事平安,弘揚我道家學法。”

他叩拜完後,把孩子抱到神龕前,將另一盞茶遞給他,嬰孩還什麼都不懂,小手也握不住茶杯,晃了晃,將茶水灑了大半,男人也隻是走個形式,握著他的手把茶水敬了,對孩子說:“我叫張三,你便隨我姓張,撿你自北海,單名就取一個玄字吧。”

說著話,抱著張玄重新跪下再恭敬磕了三個頭。

聶行風隨著張三得以看到天師入門儀式,起先還對他的名字感覺好笑,但是看到他拜師時的恭敬之態,嬉笑心便重新化作尊敬,注視著他將張玄收入門下,默默道了聲謝。

不過張三的鄭重沒保持很久,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又跟張玄就珍珠的所屬問題開始糾纏,在發現孩子不管怎樣都不會放手後,隻好暫時放棄了,把做的酥餅放在床頭,對他說:“我要出去做事,你餓的話就自己啃餅啊。”

“他還隻是個嬰兒,連牙都沒有,你讓他怎麼啃?”

聶行風忍不住吐槽,擔心地看著在床上爬來爬去的孩子又怕他不小心摔到地上,又怕沒東西吃餓到,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張三在床頭做了個保護結界,便離開了家。

張三並沒去做事,而是溜溜達達去了臨近的小鎮,說是臨近,卻也走了半個多小時,在鎮上的小店裡買了些嬰兒衣服和食品用品,又去雜物櫃前來回轉了幾圈,在放保麗龍的貨架前站住了。

聶行風突然感覺到一種很興奮的心情,當然,這份心情是來自張三的,然後他就看到張三拿起一個做成圓球形狀的保麗龍,快步去了收銀櫃。

半個多小時後,聶行風回到了張三的家,看到張玄在床上爬來爬去,還好又結界護著,沒掉下床,那塊酥餅他碰都沒碰,倒是抱著珍珠啃個不停,導致珠子上都是嬰兒的口水。

“我的珍珠!”

張三心疼地大叫,一個箭步衝上前,他這次速度太快,張玄正玩得開心,完全沒防備,等反應過來,珠子已經到了張三手裡,眼睜睜看著玩具丟掉了,孩子嘴巴咧咧,正要哭,張三早有先見之明,把事先準備好的保麗龍球塞給他,說:“珍珠珍珠!”

個頭一般大小的圓球,小孩還無從分辨真偽,很開心地拿了過去,張三趁機把真的珍珠拿去了隔壁房間,聶行風之前看他買保麗龍,就猜到他的想法,但真正看到,還是哭笑不得,作為成年人和師父,這樣欺負一個小孩子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而且,以張玄在金錢上的精明勁,他會發現不到玩具被掉包嘛?

果然,珍珠在張三手上還沒捂熱乎,就聽到震天動地的哭喊聲從臥室裡傳來,他嚇得一抖,他最怕小孩子哭了,尤其是一哭起來就沒完的孩子,想了想,突然有了靈感,把珍珠藏好,跑去臥室,就見張玄把保麗龍扔到一邊,眉眼緊緊皺成一團,一副嫌棄的模樣。

張三拿過保麗龍,口念咒語,靈力隨著符咒緩緩注入球身,保麗龍頓時重了不少,聶行風看到球上赤色光芒隱現,溫和悠長,是修道人的純正罡氣,有這樣的罡氣輔助,強身健體是一定的,還能孕養張玄自身的靈力,對他好處很大,正常情況下,沒人願意這樣濫用靈力,看來為了得到那顆珍珠,張三真是不惜下血本。

加附了靈力的保麗龍再度回到張玄手上,這次嬰兒沒發現破綻,滿意地抱住保麗龍再不放手。

就這樣,珍珠被張三李代桃僵占為己有,之後的幾天裡聶行風就看著他將珍珠砸碎,一點點磨成粉末,跟其他采來的草藥混到一起,做成珍珠霜自用,用不了的則拿去鎮上販賣,還真有不少人來買,看大家的捧場程度,他以前應該也做過這種事,而且還頗受歡迎,即使價格抬得很高,也完全不影響銷量,讓聶行風不住懷疑這才是他真正的賺錢管道。

看來,隻有這樣不務正業的師父才能教出張玄那種不務正業的徒弟啊。

不過,說張三完全不務正業,倒是冤枉了他,他閒來沒事,也會練練功,畫畫道符,出去幫人做做法事,但這些遠遠不如他在美容護膚上的用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聶行風跟隨了張三幾天,發現他非常注重保養,通常鏡不離身,他的陰陽鏡是特製的,正麵照人,反麵照鬼怪,不過張三用正麵的次數遠遠超過了反麵,而等到十點以後鬼怪出沒的旺盛時間,他早進入夢鄉了。

這些習慣說好聽了是愛美,說難聽點就是自戀,聶行風從沒見過像張三這麼自戀的男人,還好他長相普通,充其量算是清秀,如果是禍國殃民那種的話,聶行風想這位張天師捉鬼之前恐怕要先捉自己。

如此幾天下來,張玄帶來的珍珠變成了珍珠粉和大把鈔票,而張三給他的保麗龍也被他啃掉了一半,圓球小了好幾圈,就算是嬰兒,也會注意到自己的玩具被掉包了,還好張三趁他大哭之前又換了個新的給他,這次靈力加大,不至於每天早上起來,床上都堆滿了被他啃下來的塑料泡沫,總算把孩子糊弄了過去。

聶行風隨張三照顧孩子,%e4%ba%b2眼看著他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漸漸習慣,家裡屬於小孩的東西越來越多,不複最初的幽雅清靜,卻不見張三有任何厭煩情緒,看來他徹底接受了張玄的存在,把他當自己孩子一般的疼愛。

張三是個好人,雖然散漫貪財又愛打扮,但他對張玄是真心實意的疼愛,可是這樣一個人,為何從不曾聽張玄提起過?

聶行風想不通,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個奇怪的空間裡待多久,心裡記掛著情人,卻又對這裡的一切充滿留戀,想知道更多有關張玄的事,雖然他不能%e4%ba%b2手去觸摸孩子。

這天,張三的正牌生意終於上門了,是臨鎮的鄉民家裡鬨鬼,拜托他去看看,張三像以往一樣把張玄留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出門,聶行風隨他出去,但離開不久就覺得心慌意亂,張三顯然也是這樣感覺的,臨時改變主意,匆忙轉回家 。

果然一進家門,他就看到一隻碩大的野狗衝破了自己做的結界,攀到床上緊緊盯著麵前的孩子,嘴巴張開,露出森白犬牙,低吼著像是隨時會一口咬下。

張三在這裡住了很久,知道周圍沒什麼凶靈惡鬼,也沒有鬼魂敢來他這裡滋事,所以做的都是簡單的守護結界,沒想到會突然冒出這麼一隻惡犬,偏偏張玄不知害怕,反而對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生物感到好奇,咯咯笑著伸出小手,像是要摸它的犬牙,張三生怕惡犬傷到孩子,看到它低頭咬下,不敢怠慢,立刻一記罡氣射出,將惡犬打翻在地。

那隻惡犬不知有過什麼仙緣,沒道行,野性卻很大,眼看到口的美食被張三攔下,頓時戾氣大發,轉頭向他高嗷一聲,竟無視他的法力,氣勢洶洶地向他撲來,惡犬足有半人高,張三的罡氣刺中了它,自己卻也被它撲倒在地,聶行風也同時被震到,隻覺得眼前一黑,神智恍恍惚惚,不知飄搖到了何方。

惡犬受傷後戾氣更重,將張三撲倒,昂頭張牙,便向他喉嚨咬下,張三道行不凡,但那是對狐妖惡鬼而言的,普通犬類的攻擊反而讓他屈居下風,眼看著白森森的牙齒即將咬到自己的咽喉,情急之下手裡道符揚起,半空化作利刃,從惡犬脊背正中直穿而入。

惡犬發出尖銳嘶聲,後背血花四射,龐大的軀體抽搐了幾下,從張三身上翻落下來,張三又一腳踹出,把它踹到了門外。

“這怪物從哪來的?”

他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