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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攻擊聶行風的那個人也想進來,但身形躍近後,似乎又對麵前回旋的極陽罡氣露出怯意,微微猶豫下便失去了先機,罡氣隨赤陽金光飛旋,將符籙法陣圍得密不透風,很快的,光芒愈集愈亮,形成一個碩大漩渦,聶行風的四肢被罡氣護成的金線一道道束住,拉向漩渦深處。

符陣罡氣超過聶行風的想象,即使他拚儘全力都無法從法陣中掙%e8%84%b1出來,最後終於跌進了漩渦儘頭,隨即便被光芒吞噬了。

男人此時已經無法再衝進符陣,隻能向前靠近,想看清楚裡麵的景象,可惜眼前一片金光璀璨,眼睛被刺得作痛,不由自主向後晃了幾步,等他穩住身形,聶行風已經消失在法陣中,金光隨著他的消失漸行淺淡,最終完全消散在廣袤的天空下,符陣罡氣弱下,回歸於最初寂靜的空間。

男人這才能踏步進入符陣,腳下還流淌著炙熱氣焰,地麵已變得焦黑,是法陣啟動後造成的結果,這是他第一次啟用這道陣,也是最後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不過並不覺得可惜,畢竟他對付對象是聶行風,如果說有什麼遺憾,那就是聶行風的強勢超過了他的想象,他以為這道符陣至少可以傷到他的。

心裡憤懣湧上,他揮手甩去,靠得近的陰魂被遷怒,在男人淩厲掌風下尖叫著消散了身形,盯著腳下消失的空間,男人冷冷說:“那就去你的夢中,永遠不要醒來吧!”

聶行風是被一陣水波聲驚醒的,睜開眼,首先感受到的是陽光斜照在身上的溫暖,微風輕拂,帶來淡淡的卻又熟悉的氣息,是海水的味道。

他正斜靠在一塊扁平岩石上,前方儘是海灘細沙,再往前,就是看不到儘頭的海麵,已是午後,海水隨風飛濺,不斷衝向沙灘,岩石被海浪拍打,濺起萬千浪花,雪白水珠飛起丈高,而後迅速墜落海中,重新彙集成再一次的衝擊,如此周而複始的向寂靜沙灘慢慢侵襲。

這是哪裡?

聶行風無從得知,眼前煙波浩渺,在激浪中描述著大海的殘忍和浩瀚,相比之下,剛經曆的那場生死交戰根本不算什麼,他不知道自己被符陣帶到了什麼地方,但這不重要,愛屋及烏,看著奔湧的海潮,他嘴角浮出微笑,沉靜中想起張玄常說的一句話。

“有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所以,就算下一刻張玄出現,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煦日曬得人暖洋洋的,不斷喧湧的海浪表明現在正在漲潮,再待下去會有危險,所以聶行風活動了一下四肢想坐起來,但馬上感覺到不對勁——他根本動不了!

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聶行風驚訝之下急忙再度用力,身體卻依然毫無反應,看著不斷漲向前方的海水,他突然切身體會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緊張之餘,又不免自嘲——怎樣死都好,就是不能溺死,身為海神的情人,被海水淹死這種死法實在太荒誕了!

正不知所措中,聶行風忽然感覺身體可以動了,他還沒來得及欣喜,就發現四肢的活動並非出於他的意願,而是自己在動,詭異的感覺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就看著自己的手撐住岩石一角坐起來,然後頭轉向四周看看,說——

“乖乖,怎麼睡一覺,海水就漲這麼高了,小魚小蝦釣不到了,今晚吃什麼?”

是誰在說話!?

聲音清澈低沉,帶著睡醒過後的懶散,當聽到有人說話,聶行風首先的想法就是看四周,想找到外來者,但馬上想到自己無法隨心所欲地活動,包括轉頭,而且聲源也不是來自四周,而是離他最近的地方,從他嘴裡……

隨著男人的說話,聶行風感覺到自己的嘴%e5%94%87好像在動,當然,他無法用手觸摸來判斷自己的推測,看著自己的身體跳下岩石,拿起放在旁邊的一根翠綠竹竿,又伸腳勾起岩石下一個小魚簍,魚簍隨著他的勾動飛了起來,他竹竿一晃,用竿頭抄住,搭在了肩上,輕盈中帶著灑%e8%84%b1的小動作,像是平時做慣了的,但這一切都不是出於聶行風的本意。

他拿東西從來不會這樣輕佻,一向是規規矩矩一本正經,張玄還常為此笑他,因為這些隨意任性的小動作是張玄的最愛。

像是還沒睡醒似的,男人的手搭在竹竿的一頭,晃晃悠悠地沿著海灘向前走,轉眼間海潮已沒過了海灘,濕了他腳下踩著的布鞋,他卻好像不在意,反而在行走中興致勃勃地用腳撩起海水,貪玩的樣子讓聶行風想起了自己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弟弟。

因為男人一步三搖的走姿,聶行風很快發現他現在穿的並非之前的西裝,而是一件青色布衣,腳下也是穿了雙臟兮兮的布鞋,再定下神仔細察看後,他終於明白了,這個身軀並不是他,因為他看到了男人搭在竹竿上的手掌,男人長了一雙漂亮的手,手指頎長白皙,看上去比女人還要蔥嫩,跟他邋遢的打扮一點不相稱。

男人哼著小曲,詞句含糊,其中還夾雜了不少俚語,聶行風聽不太懂,隻覺得他嗓音很好聽,好好唱的話一定很吸引人,但很可惜,男人唱兩句就卡住了,搔搔腦袋,嘟囔:“下麵是什麼詞來著?”

如此幾次回圈,聶行風對他的記憶力無語了,但他更無語的是自己現在的狀況,現狀太詭異,他還搞不懂自己在被怪異神力拉進漩渦後發生了什麼事,當時落入符陣的瞬間,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接下來不管麵對什麼狀況,都一定不能輸,因為張玄在等他回家。

他甚至預料到死亡後的過程,黃泉路上轉生台,卻怎麼都沒想到醒來後會是這樣一種場麵。

聶行風不是沒經曆過詭異事件,但像現在這樣無法自主自己身體的還是初次,趁著男人搖搖晃晃走路的時候,他定下心,把之前發生的事情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不像是魂魄離體,而是單純將意識附在這個男人身上,他現在所能掌握的隻是一組腦電波,而這組腦電波無法控製任何行為、任何事,隻能任其發展。

真是個糟糕的狀況,聶行風苦笑著想,隨即就感到腳下一絆,男人跌到了海水裡,卻沒在意,又哼著小曲站起來,手裡拿了隻小螃蟹,笑道:“小家夥是不是迷路了?跑這麼遠,等退潮時會死的。”

說完,手一揚,螃蟹被他扔進了遠處的海水裡,聶行風看不到男人的長相,但觀察他言談舉止,是個相當隨性的人,短短時間裡,便對他起了好感。

男人把螃蟹送回海裡後,沒有馬上走,而是保持相同的姿勢眺望遠方海麵,倒是聶行風有點急了,眼看海水越漲越高,再這樣站下去,他很快就會被奔湧的海水吞沒的。

可是他的著急改變不了任何現狀,隻見男人眺望了一會兒,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把竹竿魚簍扔掉,大踏步向海裡奔去。

海水已經過膝,所以大踏步隻是形容男人興奮之下的精神速度,事實上要在海潮中逆流快走是件很困難的事,男人發癲發得太快,聶行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要不是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激動心情,他還以為這個人是突然想不開要自殺。

海水轉瞬就過了腰,海浪奔騰,不斷將水珠送進他嘴裡,聶行風驚奇地發現,他居然感受到了海水鹹鹹的味道。

男人也感覺到了,呸了兩聲,把海水吐出來,索性改走路為劃水,邊遊邊叫:“寶貝,不要跑不要跑!”

暖陽斜照,金華光芒點綴在碧波之上,聶行風順著男人緊盯的方向,隱約看到遠處洶湧的海麵上漂浮著一個像是蚌殼的物體,蚌殼很大,蚌殼一邊半開著,居然沒被激流打進水滴,而是隨水漂遊著時隱時現,聶行風有點佩服男人的眼力了,在這種漲潮狀況下,如果不仔細看,絕對不會注意到卷在海浪裡的大蚌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算注意到,也不會有人犯險去撿吧,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巨型扇貝藏在深海裡,會隨海潮飄到海邊的貝類都是被掏空了的,沒有任何價值。

但是很明顯男人就屬於沒有常識的那類人,不僅奮力逆水往蚌殼那邊遊去,試圖跟它接近,還興奮地吆喝著,聶行風聽不懂他在喊什麼,不過拜男人癲狂所賜,他又品味了幾口海水的味道。

海浪越來越大了,男人在海水裡很難掌握住平衡和方向,眼看著貝殼隨海潮漂浮,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終於忍不住了,突然高喝一聲,雙指並起迎空連畫,叫道:“天地定位,六合以成,困!”

銀光隨男人指尖方向射出,飛向對麵那片海浪中,聶行風就看到那道銀光在靠近蚌殼後,繞著它迅速環成一道圓形結界,銀色柔和,卻將蚌殼成功困在了結界裡,任憑海水凶猛,卻無法再牽引它半分。

薄薄的一層銀色罡氣,在翻卷洶湧的海麵上顯得模糊難辨,卻始終存在著,柔和而又渾厚,是屬於修道者的法力修為,聶行風怔住了,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懶散的男人不僅會道術,還是道中高手,可滑稽的是,他居然把高深法術用在這種無聊的地方上。

男人似乎跟聶行風想到了一起,向結界遊過去的時候,嘴裡嘟囔:“天靈靈地靈靈,祖師爺請千萬彆顯靈,情急之下,下手難免有失分寸,等我抓到蚌殼,今晚一定大餐孝敬。”

所以剛才那麼興奮,費這麼大的事,連法術都用上了,隻為了晚上吃大餐嗎?

聶行風感覺自己的腦電波震了一下,如果不是無法自主自己的身體,他真想%e8%84%b1離這個人,一走了之算了。

聶行風吐槽的時候,男人已經以極快的速度遊到了結界裡,透過他的視線,聶行風看到那個蚌殼大得出奇,為了躲避海浪衝擊,貝殼一扇呈斜度張開,由於被結界困住,無法離開,隻能在原地打著轉,海潮震響中隱約夾雜著嬰兒的咯咯笑聲。

聶行風現在狀態比較詭異,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隻覺男人身子一撲,趴到了蚌殼上,將殼扇一邊奮力掰開,看著裡麵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乖乖,好大一顆……”

隨著他的注視,聶行風也愣住了,呈現在眼前的其實是一個空蚌殼……不,應該說是被寄居的蚌殼,原有的貝肉不存在了,躺在裡麵的是個白嫩圓潤的嬰孩。

嬰兒比普通孩子小了整整一圈,略帶斜度的貝殼被他當成溫床,為了舒適,身下還墊了些類似水藻的柔軟草類,不過最讓人驚訝的不是孩子出現在不該出現的空間,而是他懷裡抱了顆比保齡球小兩號的珍珠,珍珠曆經海水衝擊,表麵浮著淡色光華,男人伸手去觸摸時,聶行風感受到靈力包容在珍珠和嬰兒身上,形成了溫和的氣場,讓他避免遭受海浪的傷害。

仿佛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