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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垂眼:「我要回家。」

從前他說話嬌嬌軟軟,就跟小孩子撒嬌一樣,很容易叫人心軟。如今變得冷冰冰、硬邦邦的,聽起來便十分可氣。

「你回家沒飯吃!」屠飛鳶祭出殺手鑭。

阿容抬起眼睛,漆煙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你不能不給我飯吃。」

「阿鳶,要不就讓他跟你回去吧?」這時,孟莊主說道,「他這個性子,我們也照看不住,倒不如跟在你身邊更放心些。」

沐神醫心中畏懼阿容,覺得他不詳。乾女兒雖然重要,但是夫人更重要。故此,孟莊主有此一言。

旁邊,沐神醫的麵上有些尷尬:「他的傷,不必我看著。」

阿容在馬車中忽然沒了心跳,又忽然活過來,這樣詭異的事情,饒是沐神醫自詡醫術過人,也治不了。拿出一些傷藥,遞給屠飛鳶:「每日用兩次。」

「謝謝乾娘。」屠飛鳶沒說什麼,接過來。

阿容的情形太特殊了些,沐神醫也要名聲呢,萬一阿容有個不測,豈不是壞了她的神醫之名?何況,阿容如此倔強,把他放在這裡,還真有些不放心。

「走吧?」屠飛鳶瞪了阿容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阿容上前一步,垂手牽住她的。

身後響起兩聲低笑。

屠飛鳶略惱,扭頭瞪阿容:「鬆手!」一邊說,一邊甩。

阿容的喉間溢出一聲,冷冰冰、硬邦邦的語句:「不放。」

屠飛鳶轉過身,抬手敲他:「沒完了是不是?」

「你打疼我了。」阿容後退一步,睜著一雙漆煙冷硬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她道。

這樣的阿容,於屠飛鳶而言,全然就是一個陌生人。從裡到外,處處不對。甚至,就連他的手,也是微涼的,不像從前,細軟微暖,牽起來讓人忍不住保護他。

「鬆手!」屠飛鳶冷聲喝道。她就算疼愛,也是從前那個嬌軟的臭小子,而不是眼前這個冷冰冰的人。說完,用力一甩,順利抽出手,扭過頭揚長而去。

阿容盯著她的背影,抬起腳,緊緊跟在後頭。

「哎喲……」孟莊主和沐神醫有些怔住。從前的阿容是什麼樣,他們都是見過的。如今這樣,是怎麼回事?

斐仁烈翻身上馬,後頭跟著一隊侍衛,在紫霞山莊的門口等著屠飛鳶。

三七駕著車,載著屠飛鳶和阿容出來。

「我們就不送你了。」站在山莊門口,孟莊主說道。

屠飛鳶點點頭:「有武成王一路護送,我什麼事也不會有的。」

「過幾日等你空閒了,我帶你去晉王府,見一見晉王妃。她此次為你出頭,應當去感謝她一番。」站在孟莊主身邊的沐神醫說道,「她也想認你做乾女兒,你回去考慮一下。」

屠飛鳶想了想,走過去抱了抱她:「謝謝乾娘。」

沐神醫一怔,緊接著反手攬住她:「好孩子,不必如此客氣。」

屠飛鳶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乾娘,我想解毒。」

沐神醫愣了一下:「什麼?」推開她,望著她的眼睛,詫異道:「為何?」

「我不想天天被人叫煙妞子。」屠飛鳶說道。本來,她是想減肥完成之後,再解毒。可是,不論誰見了她都叫醜八怪,屠飛鳶心裡委實發堵。

如今晉王、華大人、孟莊主等人都與她有牽扯,她這般容顏,未免給他們丟份兒。屠飛鳶從不肯讓對她好的人受委屈,故此,打算加快減肥的進程,盡快恢復原本麵貌。

「你考慮好了?」沐神醫微微皺眉。

這回嘉儀公主放過屠飛鳶,不得不說,有一部分緣故是她的這副醜樣貌。假使屠飛鳶恢復原貌,頂著與溫倩相似八分的模樣,嘉儀公主焉能放過她?

第102章

屠飛鳶點頭:「乾娘,我考慮好了。」

今時不同以往,她已經與嘉儀公主打過照麵,也把嘉儀公主得罪的透透的,就算她醜、她美,都改變不了嘉儀公主對她的敵視與恨意。不如變得漂漂亮亮的,自己高興,爺爺奶奶也歡喜。

「好,那我去配解藥。」沐神醫見她神情堅定,也不再阻攔。

屠飛鳶衝她笑了笑,眨了眨眼睛:「乾娘,那我走啦。」

「嗯,快回去吧,你爺爺奶奶肯定急壞了。」沐神醫說道。

屠飛鳶上了馬車,阿容緊跟著鑽進去,眼看著馬車漸漸遠去,沐神醫心裡有些捨不得。如果,阿鳶能天天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孟莊主察覺到愛妻的出神,眼中泛起一絲心疼,伸手摟過沐神醫的腰,笑著說道:「總算消停了。夫人累壞了吧?走,咱們歇著去。夫人想吃點東西再休息,還是現在就休息?」

「這便休息吧。」沐神醫的聲音裡透著疲憊。

紫霞山莊的大門,緩緩關閉,將兩道神仙眷侶的身影,掩在裡頭。

大牛村北頭,籬笆小院外麵,屠老漢負著手,往小路上看去。

「阿鳶喲,可千萬沒事呀!」李氏坐在灶邊,沙啞的聲音響起。抬起手背抹了把眼睛,抓了一把柴火,想要填進鍋底,手一鬆又放下來,捶著大%e8%85%bf難過地哭起來:「阿鳶失蹤一整天啦,不會給人害了吧?」

屠老漢轉過頭,斥道:「瞎說!阿鳶機靈著呢,不會有事的!你趕緊做飯,萬一阿鳶回來了,卻沒飯吃怎麼辦?」

「我心裡擔心呀!」李氏哽咽道,「若真是大海的對頭,將阿鳶害了……等他回來,老娘捶死他!」

說著,將手裡的柴火用力一折,塞進灶膛裡:「他走的時候怎麼說的?口口聲聲向我保證,阿鳶一定會沒事的!」說到這裡,李氏來了氣,「放他娘的狗%e5%b1%81,說話不算話的東西!」

「說十年後就回來,這都十三年了,連個影兒都沒!」李氏罵道,「他敢回來,老娘打斷他的%e8%85%bf!沒良心的東西,阿鳶的婚事若是耽誤了,以後都不叫他進家門!」

屠老漢抿著嘴%e5%94%87,站在路中間,眼中滿是擔憂。他勸李氏不必擔心,其實他何嘗不擔心呢?小孫女兒倒是機靈,但是她麵對的可不是一般人,那是皇權貴族,一不小心,命都沒了。

小孫女兒雖然長得不好,卻是二老從小看著長大的,捧在手心裡,捨不得叫她吃一點苦頭。尤其這些日子,小孫女兒立起來了,什麼主意都能拿了,又有本事,極孝敬他們,更叫他們驕傲又欣慰。一想到小孫女兒可能遭遇不測,屠老漢就覺得剜心地疼,疼得喘不過氣來。

「他奶,你快過來!」就在這時,視野中忽然出現一輛馬車,看見坐在車轅上的兩人,屠老漢不禁滿眼喜色,連連朝李氏招手說道。

李氏愣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可是阿鳶回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走出籬笆院子,往□轆轆行駛而來的馬車看去。但見車轅上坐著兩人,一人拿著鞭子駕著車,另一人煙煙胖胖,不是自家小孫女兒是誰?喜得趕忙迎上去:「阿鳶,你可回來啦!奶奶的乖孫兒,你可受什麼委屈沒有?」

屠飛鳶猜到爺爺奶奶必定著急等她,故此快到大牛村的時候,就從車廂裡出來,與三七並排坐著駕車。如果爺爺奶奶在哪裡接她,早見著她一分,就早放心一分。

「沒有。奶奶,誰能給我委屈受?」屠飛鳶脆聲說道,一手按著車轅,圓滾滾的身子矯健地跳下來,笑著撲進李氏的懷裡:「你瞧,我好好的,哪裡也沒事。」

李氏兩眼淚嘩嘩的,憋了一晚上外加大半天的擔心,終於痛快釋放出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李氏一邊大嗓門哭著,一邊捉著屠飛鳶的手,將她從頭到腳摸了個遍。摸到她後腦勺有個大包,不禁心疼地道:「****的東西,把我孫女兒打成這樣!」

屠飛鳶連忙道:「不疼,奶奶。」

「爺爺,奶奶。」這時,阿容也從車裡走下來,來到屠老漢和李氏的身前。

李氏見了他,不知有多驚喜:「阿容也沒事?」待見到他冷冰冰、硬邦邦的神情,不由得呆了一下:「阿容,你咋了?是不是受啥委屈了?」

「他們用箭射我,奶奶。」阿容說道。聲音冷硬,臉上一絲兒表情也沒有。

李氏見慣了他嬌軟的模樣,如今見他這般,不禁有些打怵。扭過頭,看向小孫女兒問道:「阿鳶,他咋這樣了?怪嚇人的。」

「他受了傷,流血流多了,沐神醫說他可能腦袋缺氧,以至於表情有點錯位,學名叫麵癱症。」屠飛鳶說道,「你們別擔心,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不影響吃吃喝喝。」

李氏聽不懂什麼缺氧、麵癱的,見小孫女兒的樣子,似乎阿容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便鬆了一口氣。隻不過,口裡有點嘀咕:「不如以前招人疼了。」

「阿鳶吃飯沒?」屠老漢見阿容無事,便移開目光,憐愛地看著小孫女兒:「回家,咱回家吃飯去。」

屠飛鳶脆聲應了,挽著李氏和屠老漢的手臂,走回院子裡。阿容跟在屠飛鳶的身後,至於斐仁烈和一眾侍衛們,在離大牛村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繞了路。

原本屠飛鳶還想,如何解決他們的飲食?後來斐仁烈說,他們自帶乾糧,一應所需皆自備。住的地方也不必屠飛鳶擔心,一會兒他們就在屠家小院北邊空地支起帳篷。

「哎喲,還得跟老三家說一聲。」李氏一邊從鍋裡盛飯,一邊對屠飛鳶說道,「你三叔三嬸擔心你來著,你三叔還連夜跑鎮上去,求了曹掌櫃找你。」

屠飛鳶從筐子裡拿出一隻餅子,啃了一口,含混說道:「吃過飯再去說。」兩頓飯沒吃了,屠飛鳶真是餓了,捏著餅子啃得香。

李氏一心擔憂屠飛鳶的安危,沒心思做飯,隻蒸了一筐白麵饅頭和雜麵窩窩。轉頭看見小孫女兒狼吞虎嚥吃著,連忙說道:「我再去炒個菜吃。」

家裡多了兩隻會下蛋的%e9%9b%9e,每天固定下兩隻蛋,不缺%e9%9b%9e蛋吃。揪一把豆角,擱鍋裡一炒,又快又香。

「早叫你做飯,你磨蹭著不肯,這會兒來不及了吧?」屠老漢抬眼說道。

李氏瞪了他一眼:「那也沒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