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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一時死寂。

良久,沐神醫才張開口:「阿鳶,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難過……」

「好看的男子有許多,沒了阿容,我們再給你找個更好看的……」孟莊主也勸道。

話沒說完,忽然身下的阿容渾身一顫,隨即激烈抽搐起來。身上隱隱有血光浮現,駭人無比。沐神醫和孟莊主全都嚇住,一動不敢動。

阿容身上的異象更加濃烈,但見幾抹微弱的血光,漸漸變得濃鬱,竟是從他的心口、手腳發出,漸漸將他整個人籠罩在裡麵。

屠飛鳶亦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異象大放的阿容。然而,不待她看清,忽然阿容身上血光一閃,迅速消隱了去。隨即,整個人露了出來。

「阿……阿容?」屠飛鳶小心喚道,探手摸上他的頸側,居然摸到堅定有力的脈搏!又是愕然,又是驚喜,拍著他的臉頰喚起來:「阿容?阿容?」

阿容閉著眼睛,沒有回應。

「他在昏迷?」反應過來的沐神醫,上前掀開阿容的眼皮,看了看說道。

馬車裡陷入寂靜。沒有人提及,方纔那紅光,以及阿容為何失去心跳又活了回來?

馬車外麵,斐仁烈和周監正不知道裡麵的情形,等到了紫霞山莊,斐仁烈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周監正則是不停地嚥口水。

紫霞山莊的葡萄,每年都極少往外送。斐仁烈的生母,珍妃喜歡吃葡萄,可惜每年就得那麼些,故此很是遺憾。這回被委派這個差事,想來再弄些葡萄送進宮,是沒有問題的。

周監正平素為人奸猾,又不好與人為伍,交好的同僚極少,即便有同僚從別處得了葡萄,也捨不得分給他吃。這些年來,一直眼饞紫霞山莊的葡萄而不得。這回親自踏入紫霞山莊來做客,而且是沐神醫邀請的,怎麼不讓他高興?

「三七,去剪兩盤葡萄來,招待貴客。」進了山莊,孟莊主抱著阿容往裡走,沐神醫和屠飛鳶跟在後頭。

在馬車裡見過阿容的異樣,沐神醫打消了請周監正給他批命的念頭。否則,萬一批出來什麼要緊的,帶來禍事怎麼辦?

誰知,周監正卻自己叫起來:「無功不受祿。我此來,是給屠姑娘和她未來相公批命的,孟莊主把人抱走了,叫我批什麼?」

不等孟莊主回答,上前兩步,低頭看向阿容,掐指算了起來:「……咦,此子命格不凡?」

「周大人算出什麼了?」屠飛鳶見周監正掐指就算,神棍似的,心裡不信。

周監正掐著手指頭,漸漸皺起眉頭:「此子命格極為不凡。」

屠飛鳶扯了扯嘴角:「周大人詳細說說?」

「為此子卜算,需要借助工具。」周監正後退幾步,從袖口裡掏出幾枚銅錢,就地盤%e8%85%bf一坐,將銅錢往地上一撒,掐指又算起來。

屠飛鳶不禁挑了挑眉,這是什麼路數?

旁邊,抱著阿容的孟莊主,見此情形,一時也沒有動身。沐神醫站在他旁邊,亦是好奇看過來。

周監正掐著手指,口裡唸唸有詞:「富貴……滔天……至尊……詛咒……」

聽到「詛咒」二字,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以命……換命……偷天……換日……唔!」忽然,周監正的身子顫唞起來,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渾身顫唞如篩子。

「周大人?你怎麼了?」幾人見他忽然如此,紛紛驚道。

周監正渾身顫唞得厲害:「有人……窺我……快,打斷我!」

「怎麼打斷?」幾人不知其法,焦急問道。

屠飛鳶想了想,走到周監正身前,將幾枚銅錢踢開,又拿了一壺茶水,挨個澆了個透,又抬起腳使勁踩了幾遍。

然而,周監正仍然渾身顫唞不已,根本沒用。

「砰!」這時,斐仁烈走過來,豎掌為刀,砍在周監正的腦後。頓時,周監正身子一軟,暈了過去。倒在地上,停止了異狀。

幾人麵麵相覷,一時心中都有些砰砰跳。

第101章

「老孟?」沐神醫轉過頭,看向抱著阿容的孟莊主,想到周監正方才為阿容批命,產生的異狀,不禁有些害怕。

孟莊主也有些懼意,抱著阿容,猶如燙手山芋。

「給我吧。」這時,屠飛鳶走過去,接過阿容,擱到一邊的椅子上,然後看向沐神醫問道:「乾娘,能把周大人叫醒嗎?」

沐神醫點了點頭:「行。」走到周監正跟前,蹲下去,在他人中一掐。

不多時,周監正醒了過來。

「哎喲!」周監正坐起身,隻見阿容正正坐在他前方的椅子上,嚇得立即跳了起來。隨即,目光亂轉起來,尋找方纔的幾枚銅錢。隻見已經被踢亂了,上麵還濕噠噠的,麵上神情有些詭異:「這是誰做的?」

屠飛鳶抿了抿%e5%94%87:「是我。」

周監正聽罷,衝她豎了下拇指:「屠姑娘,你很有這方麵的天分啊!老周還沒有收徒,不如你拜老周為師吧?」一邊說著,一邊撿起那幾枚銅錢,拿出手帕擦乾。

屠飛鳶的嘴角抽了抽:「不敢當。沒有弄壞大人的東西,已是萬幸。」

「此子來歷驚人。」見她四兩撥千斤,周監正沒有再勸,將擦乾的銅錢包起來塞進懷裡後,而後走到阿容身前,彎腰打量他。

驀地,阿容醒了,瞳孔一縮,抬腳踹在周監正的肚子上:「你是誰?」坐起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屠飛鳶,問道:「阿鳶,他是誰?為什麼那樣看我?」

聲音冷冰冰,硬邦邦,與方才一般無二。

屠飛鳶也不計較了,經過方纔的詭異,她覺得臭小子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麼。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沒事。」又看向周監正,「周大人算出什麼來了?方才又是怎麼回事?」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周監正捂著被踹了一腳的肚子,苦著臉站起來,也沒計較這一腳,隻說道:「方纔我沒有準備,算的不全。等我回去準備一回,再來為他算一算。」

「我沒做成事,不好吃你們的葡萄,等我回去準備一番,何時算出來了,何時來吃葡萄。」周監正說罷,轉身離開了。

斐仁烈的命令是保護屠飛鳶,故此也沒管周監正,尋了個座位便坐下來。

「王爺,他從前可也曾如此過?」孟莊主問道。

斐仁烈的眼睛閃了閃,點點頭:「嗯。」

「是什麼時候?」孟莊主好奇問道。

斐仁烈沒有回答,轉頭端起杯子,低頭喝起茶來。

「阿鳶,你和阿容暫且在這裡住下吧?」孟莊主心知不好再問,頓時換了話題。

屠飛鳶摸著阿容的發心,目光微冷:「阿容在這裡住下,我回去。」

王村長,竟敢坑害阿容,好大的膽子!

一想到阿容方才脈搏停止跳動,差點死了,屠飛鳶心中湧起濃濃怒火。王家,不僅欺負爺爺奶奶,還欺負阿容。這一回,再不能容忍他們。

「王爺,可否求你一件事?」屠飛鳶看向斐仁烈問道。

斐仁烈放下茶杯,抬起頭來:「何事?」

「幫我拆幾座房子。」屠飛鳶勾了勾%e5%94%87。◥思◥兔◥在◥線◥閱◥讀◥

離開紫霞山莊,周監正一路疾馳。此時,再不是來時的搖搖晃晃。隻見他坐姿筆直,神情冰冷,與方才判若兩人。

來到一處僻靜處,周監正勒緊馬韁,翻身下馬。走到路邊,從懷裡掏出手帕,揭開來。頓時,異象升起。隻見幾枚銅錢宛若有生命般,竟然跳躍起來,周監正冷笑一聲。握緊了銅錢,口裡念了幾聲。頓時,隻聽「啪啪」幾聲,幾枚銅錢碎成了片,再也不動了。

「月聖國,嘿!」周監正冷笑一聲,揚手將銅錢一灑,翻身上馬。

月聖國。

精緻優雅的殿內,臨窗而立一名女子,身形姣好,清靈優雅。披紗加身,猶如月輝淋下,如雲鬢髮側簪一朵花,幾近於透明。女子立在窗邊,素手執筆,垂首作畫。

「稟聖女,聖山上有異動,有幾名捉鷹人下了山。」一名灰衣人忽然出現。

女子筆下不停,手腕轉動,描著畫像:「截殺。」聲音猶如冷茶,泠泠淡漠。

「是,聖女。」灰衣人應道。

女子繼續作畫,筆尖婉轉,漸漸描出一人來。那人五官貌美,有傾國傾城之顏,雙目彎起,含著淺笑,一派快活的神情。

「玉淩……」女子微怔,忽然心口一痛,手腕頓時一抖,摔筆摀住口。

一滴鮮紅,順著她的指縫滴落,恰恰落在畫中人的心口。女子瞳孔微睜,一股不詳之感襲來:「來人,去查聖山上發生何事?」

半日後,灰衣人回來了:「回聖女,捉鷹人已全部截殺。」

話音才落,又有一名灰衣人稟報:「稟聖女,有大批捉鷹人下山!」

「不好!」女子臉色微變。

就在這時,前去查探的人也回來了,竟是受了重傷:「稟聖女,他們似乎查到太子的下落,派出大批捉鷹人外出。」

女子的麵上一派沉凝:「竟給他們長本事了!」瞇了瞇眼,說道:「跟著他們,找到太子,其餘不用我吩咐了吧?」

「是,聖女!」灰衣人應聲。

「等等!」女子叫住正要退下的灰衣人,又吩咐一句:「把那兩個人也帶上吧。」

灰衣人頓了頓,說道:「聖女,他們二人心智匪淺,在月聖國待了三年,隻怕掌握了許多要緊東西,就這般放出去……」

「不必多問。」女子拂袖轉身,走到桌前。

桌上鋪著一張畫像,雙眼彎彎的淺笑少年,神情歡快,唯獨心口一片深色印記,像是乾涸的血。女子伸出蒼白的指尖,撫上畫像中人的臉龐:「玉淩,娘的玉淩……」屠飛鳶告辭要走,阿容緊跟著也要走。

「你在這等著。」屠飛鳶按住他的肩膀,「你傷沒好,讓乾娘照看著些。什麼時候傷好了,什麼時候我接你回去。」

阿容搖頭:「不。」

「你聽不聽話?」屠飛鳶瞪起眼睛。

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