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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上車,就摸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給製片:我說製片同學,怎麼還有個外人和我們一起拍廣告?這可
是商業機密,別怪我沒提醒你。
過了兩分鐘,回信進來:問過了,就是順路招待。是那個公司老闆的朋友,正好去西藏旅遊。聽
說是個頗有身家的。怎麼?不藉機認識下?和你倒是門當戶對。
蕭餘撇了下嘴角,合上了滑蓋。
這年頭有身家已經不值錢了,關鍵是有多少身家才夠震撼。
接待的人極熱情,不斷介紹路途經過的景點。
簡短交談中,她才知道這個男人叫韓寧。
因為拍攝日是次日,酒店登記後,她就拿上相機躥出酒店直奔大昭寺而去。說實話,她沒有什麼
小資文人基調,但是既然來了西藏不去八角街不瞻仰大昭寺,那就真浪費這附贈的高原反應了。
所謂'大'昭寺,也不過是個兩層的土木建築。可也就是這麼個小寺,卻自門口綿延到遠處,排上
瞭望不到頭的長隊。
買票口卻是很鮮明的對比,隊伍很短,寥寥幾人,偏還就有他。
“真巧,”蕭餘跑過去,拍了下他的肩,“那麼多人排隊,改天再來吧。”
“那些排隊的是藏民,他們進寺是不會買票的,都是長途跋涉步行,有時候等上一天一夜才能進
去,”韓寧伸手遞出一張鈔票,對裡邊道:“兩張。”裡邊迅速撕下兩張,旋即關上了窗口。他把票遞給
蕭餘,接著道:“算你來的及時,這裡是每日限量進入的。”
蕭餘連連道謝,忙要拿錢包,他卻伸手攔住,笑道:“算了,不貴。”
她也沒堅持,笑著說了句謝謝,兩人一路進了寺院,直奔低矮入口。不過一條狹窄低矮的走道,
進進出出擠滿了人,韓寧就站在她身側,幾乎將她隔在了人群外。
四周牆壁佛龕內,均是佛祖,所有人都是緩步順時針前行,虔誠得撼人。
燈油香,四周遊客身上汗氣,聞得她頭脹。她腳步有些虛,又因為人群的擁擠,隻覺得%e8%83%b8口憋悶
的厲害,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說:“自助遊就是這點不好,我們就蹭在別人旅行團後邊聽吧。”
蕭餘點了點頭:“看你還真有經驗,不是第一次來?”
“去年來過一次,是自駕遊,今年湊不齊人就懶了。”自駕遊?她腦中迸出的全是艷遇的同義詞,
不禁挑眉,很曖昧地看了他一眼。
韓寧啼笑皆非,立刻轉移了話題:“要不要去瞻仰下那尊小金佛?”
蕭餘抬頭,正見一行人恭敬地排在牆邊,半人高的佛像純金而製。
在這擁擠的佛堂裡,位置並不顯眼,卻是眾人的焦點。
她想了下才壓低聲音:“我不是藏傳佛教信徒,隨便拜了,怕菩薩嫌我不誠心。”
韓寧低頭看她:“被你這麼說,我都不敢拜了。”
蕭餘笑了笑,隻覺有些輕喘,估計真的是高原反應了。
她跟著人流走到寺頂上,很樸實無華的平台,從這裡可以看到大昭寺門前滿是虔誠的藏民,很簡
單的毯子舖在身下,每個人都是旁若無人,不停重複著五體投地全身叩拜。
執著而又平靜,她手撐在土牆邊,看得有些出神。
韓寧舉著相機,幾乎拍遍了每個角落,才將鏡頭轉向她:“這裡光線很好,要不要照一張?”蕭餘
回過頭,也沒扭捏,隨口說:“隨便照一張吧,謝謝。”
他依言按了快門,拿來給她看效果,蕭餘湊近了去看時,卻聞到他身上不易察覺的香味,笑著抬
頭說:“北方男人用香水,少見。”
韓寧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我不是北方人。”
她恍然一笑:“聽你說話真像北方人,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都被魔都同化過。”
“上海?”
蕭餘點頭:“我在那兒讀過大學,交大。”
他倒有些意外:“如果能考上交大,在北京也有好學校了。像你這麼大的小孩,考不上清華北大
也會出國了,難得聽到肯去上海的。”
蕭餘半真半假地嘆著氣:“為了追一個人,追到了上海,然後又跟著他回了北京。”
他一時沉默,不知道該怎麼順著說下去。
最後,倒是蕭餘先轉了話題:“我們公司人特意介紹你,說是頗有身家,不自我介紹一下?”
他舉起相機繼續拍照:“電信技術人員,月光族,父母是軍人,家室沒有。”
蕭餘看他腕間的表,竟和許南征的一樣:“你以前在哪兒住?直屬的,還是軍區?”
韓寧放了相機,認真打量她:“別告訴我,你我曾擦肩而過,我會很遺憾沒早認識你。”她笑了幾
聲:“我也很遺憾,可惜我以前小學同班的隻有9個人,讀了六年都熟透了,應該不會有你吧?”
第二章西藏的偶遇(2)
其實隻是因為這隻表,讓她對他有了莫名的親切感。
韓寧半笑不笑的,繼續拿起相機拍照,卻是對著她一直在按快門。蕭餘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扭
過頭去看八角街:“瑪吉阿媽酒館在哪裡?據說六世□在那裡寫過一首情詩?公司裡人都說要我一定去
看。”
“帶你去,有什麼好處?”他收起相機,帶她走下樓,“你知道在這裡一個導遊多貴嗎?”蕭餘被他
這話噎的,半天沒緩過來。
順著大昭寺走,八角街兩側的露天商舖,遊客雲集,商人%e8%88%8c燦如花。完全是成熟的商業市場,倒
讓她起了些購物的興致。每走幾步,都停下來低頭看首飾,不過兩三句,就能駕輕就熟地殺價扯皮,
一點都不怕那些時而不耐煩的商人。
韓寧饒有興致看著,她是個美女,毋庸置疑。剛才的對話,也能聽出她應該是衣食無憂的,這種
家庭出來的女孩通常都是寵養著,很自樂自足。可從第一眼開始,他覺得WWw。xiaoshuotxt.com
她似乎很沒安全感,反而像是很憂慮的女人。
大部分時間都是眼神飄忽,像是在猶豫在徘徊。不論是不耐煩地敲著電腦,還是在飛機上怔怔看
著前座發呆,隻要是獨自一個人就像是在想著什麼,心底沉著很重的東西。
熱得有些燥人,蕭餘拿出紙巾,遞給他一張,才去自行擦汗。
談好價格後,她才對著鏡子直接戴上了誇張的耳墜,撩起的長發下,依稀能看到耳朵上有很多細
小的鑽釘,從耳廓到耳垂,甚至是小巧的耳屏上都有裝飾。
“這裡會影響聽力,”他碰了下她耳屏上的純黑圓環,“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穿在這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對著鏡子笑了下,又把頭髮捋順,在長發中隻能若有似無看到新買的耳墜,其餘的都像是刻意
要藏起來一樣。
“穿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讓人看?為什麼要遮起來?”他忽然問。
“年輕的時候,”她說完又覺得不妥,“應該是念大學的時候,總覺得有很多情緒要宣洩,有種少年
不識愁滋味,卻硬要強說愁的感覺。可又不喜歡病病歪歪的,隻能每次控不住了就去穿個耳洞,久而
久之就穿滿了。其實不是為了彰顯自己有多特別,”她摸出錢遞給攤主,半開玩笑說, “隻是在禍害
社會和禍害自己之間,果斷地選擇了後者。”
直到走到兩條街的交匯處,她才見身前的黃色二層小樓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兩人進門時,俄羅斯女招待一見韓寧立刻就笑起來,和他低聲交談著,一副老相識的樣子,蕭餘
聽不懂半句,直到坐下才悄聲問:“技術員,你是俄語專業?”除了專門的語種專業,這個年代去學俄
語的人真的是鳳毛麟角了。
韓寧替她倒了碗酥油茶:“小時候我爸和人說時候,我就在旁邊學%e8%88%8c,沒想到歪打正著就學會了,
說得其實不好,也就勉強能交流。”
學%e8%88%8c也能學出一門外語,這也是天分。
建國時哪兒有什麼英文,自然那一輩人響應中蘇友好號召,學的都是俄語,自己還半強迫被爺爺
爸爸逼著學,可惜啊可惜,%e8%88%8c頭就是卷不過來。許南征倒和他一樣,有時候出去和俄羅斯人談生意,
反倒是要給俄語翻譯提點一二……
她又想起自己慘淡的英語,嘆了口氣:“我從幼兒園就和老師學%e8%88%8c英語,到大學偏還被調劑到了
外院,漫漫人生路,英語就學了二十年。”
“你學前教育挺到位的,”韓寧笑看她:“酥油茶能緩解高原反應,試試。”
她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暖意融融的:“所以我一直認為笨鳥先飛是假的,那時候為了讓我學英
語,特地轉了幼兒園,沒想到學了二十年,還是掉尾巴的。”
韓寧笑了一聲,說:“你是八十年代的孩子吧?那個時候連老師都說的不好,又怎麼會教的好。”
蕭餘想了想,頓時心裡舒服了些,又喝了口茶:“你倒很會寬慰人。”
兩個人就這樣隨口聊著,蕭餘從5分錢的冰棍,說到不用花錢的遊泳池,竟意外地將兒時的事說
了個遍,韓寧始終笑著聽她說,不時寬慰兩句,卻句句到位。兩個人直說到了日落才離開酒館,夜色
澄清的嚇人,蕭餘啊啊了很久,才指著天說:“這位帥哥,請幫我拍一張西藏的夜空。”
韓寧無奈仰頭,站在人群中替她拍星空。其實他想說她過幾天拍片的地方才是夜空最美,可就沒
法拒絕難得興奮的她。四周亂糟糟的,偏他還很認真,一定要挑個好角度,蕭餘看著他被人擠著,倒
先覺出了自己的過分。
終於拍好了,他才拿過來,微笑著給她看:“想拿走,可要收費的。”
乾淨的星空,如此純淨。她看得開心,很認真點頭:“好,今晚我請吃飯。”
就這樣,幾乎像是和老朋友一樣,兩個人同遊一日,又共進晚餐後才回了酒店。
在拉薩訂的是度假村的酒店,她回到房間時,藏族小姑娘特地來提醒早上可能沒有熱水,要她如
果洗澡就在晚上。因為這句話,她才關上門就進了洗手間洗澡,因為熱,不過裹著個浴巾走出來,髮
梢滴著水,卻懶得去擦。
她本以為自己不會有高原反應,還特地上飛機前吃了紅景天膠囊。可洗完澡才覺得喘不過氣,趴
在床上猶豫著要不要找跟組的醫生。手機就放在電話機旁,一整天除了工作電話,沒有許南征任何消
息,最後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先撥了他的電話。
很久的等待,許南征才接了電話,很低沉,略顯沙啞卻仍是很好聽:“笑笑?”
她嗯了聲:“打電話看看你吃飯沒有。”
“空了一些,要不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