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柳枝,柔軟的柳葉如少女輕舞般搖曳身姿,惹得子衿駐足,抬頭,輕撫。
杜凡看著子衿的倩影,有些發呆。
「姑姑家門前也有一株柳樹,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那一年,杜凡曾親手用柳枝編成環,插上野花戴在子衿頭上,告訴她,等她長大了,就娶她做新娘。其實他是記得的,隻是後來沒法兌現了。那時的子衿,還隻是一個整天纏著他的小丫頭,現在的她,卻已然……
再美,也不是他杜凡,可以夠得到童話。
更何況,不過戲言,誰會當真。
「你父親,他還好嗎?」
淡淡說完這一句,杜凡蒙上一層水霧的眼眸轉向粼粼的波光,那波光折射到他眼底,如入黑洞,瞬間失去光彩。
「姑姑,你認識小班杜青青他爸爸嗎?」
「姑姑,你為什麼哭了?」
為什麼哭了?
不知道。
也許為了心中那一抹悵然若失。
也許為了那年漫天紛飛卻又沒能握得住的白色柳絮……
「向榮,今天我們不回家。」
「點點,我們去見奶奶,好不好?」
淮海路上的姑姑家,曾有過子衿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
推門而入,當年那個供他們玩鬧嬉戲的小院子還在,隻是原本平整開闊的草地,如今多出了大盆小盆的花花草草。當年姑父愛養花養魚,姑姑卻嫌棄他們幾個調皮搗蛋,為了給那些花鳥魚蟲積些陰德,從不肯答應姑父。所以,當時,院子裡唯一僅有的,隻是一個不知道年歲的碗口粗細老柳樹。每到三四月份,如大雪般飄散的柳絮,總是很美很美。
恍惚中,子衿好像見到了三個小男子跟一個小女孩,坐在台階上傻愣愣的抬頭盯著柳樹發呆時的場景。
「哇,下雪了。」
「笨子衿,這不是下雪,這是柳樹開花了。」
「杜凡,我妹不笨,你才笨,她說下雪就是下雪,小白,對不對?」
「嗯。」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如今,季子硯失蹤了,杜凡結婚了,白哥哥呢,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吧。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姑姑,這裡就是奶奶家?」
子衿蹲下`身子,輕輕撫了撫小點點滑順的頭髮,微微一笑。
「這是姑姑的姑姑家,她是你的姑奶奶,記住了嗎?」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子衿正望著院子愣神,姑姑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端了杯熱咖啡,站到了子衿身後。
「我爸他,當年是不是找過杜凡?」聞言,季明瑤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抿了抿咖啡,沉默,不語。
「所以,杜凡才會那麼早結婚?」子衿再問。
「不要把你爸爸想的那麼壞,杜凡會那麼早結婚,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你爸他隻是……」
「隻是肆意踐踏他的自尊吧。」
子衿低頭,淡淡地打斷了季明瑤的解釋,苦苦一笑。
可以想像,連薛文謙那樣家事的人,在父親麵前,都看不到好臉色。可見,當年名不見經傳的杜凡,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得承受多大的壓力。
「姑姑,下次杜凡來,能不能替我說一句對不起。」實在是沒有勇氣自己開口。
「傻孩子,他怎麼會怪你。」
「因為不怪,所以,才更要道歉,我欠他的。」
子衿看著那隨風飄動的柳葉,默默無聲。
那一年,季子硯說將來要是有女兒,一定取名悠悠。
杜凡說,他的孩子,一定取名,青青。
第二天一早,從姑姑那兒送小不點去幼稚園,子衿回家倒頭便睡。
姑姑家的床十幾年如一日的硬邦邦,咯得人骨頭酸痛。小傢夥適應能力不錯,一夜睡得香甜,子衿可是受盡了罪過,翻來覆去到淩晨,依舊無法入眠。這麼多年,子衿不願意造訪姑姑家的原因,其實真的很明顯。
這一睡便是一整天。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開門,卻又沒有什麼別的動靜,子衿便以為自己是在夢境當中,轉了個身,翻了個邊,繼續沉沉睡去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子衿隻聽見耳邊好像有人囔囔低語。
「沒見過,睡起覺來沒完沒了的。」
微微睜開眼,窗外的夕光正柔和的照在子衿臉上,一陣暖意。喻佩走後,子衿早晚都得接送點點,回家之後又是做飯又是照顧小祖宗,想想,自己真的好久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夕陽了。
「啊,點點。」懵然從床上驚醒,肩膀卻好像不慎撞到了什麼東西。
「季子衿,你!」
然後,便是一個捂著下巴,表情痛苦的男人出現在床上的子衿身邊。
薛文謙。
怎麼會是他?難道自己在做夢?
心頭一陣欣喜,子衿已然顧不得許多,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眼前的這個男人。
軟軟的身子貼在薛文謙身上,被冒失的她撞到的下巴也似乎不再那麼疼痛。
她這少見的熱情,他真是該死了的喜歡。
「怎麼啦,不舒服?」
正常的子衿,很難會如此反常。
雙手置於她纖細腰間,才半個月不見,她又瘦了。
剛剛檢查了一遍冰箱,除了給點點準備的%e9%9b%9e蛋牛奶,便隻有一些蔬菜麵包,外加一些形形□□的沙拉醬,不用想,這就是季小姐每天的餐單了。天天吃一些麵包蔬菜沙拉,不瘦才怪。
子衿摟他的手又收了收,搖了搖頭,半響,才問了一句,「不是說要週六才回來?」
她還有臉說。
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個小孩似的,想他就直接說麼,至於殘害花花草草嗎?
「我要是再不回來,熊孩子是不是得把家裡所有的花兒都給掐斷了?」
有時候,連薛文謙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更喜歡她冷清的女王範,還是任性十足的小野貓模樣。
額,貌似被拆穿了,子衿紅著臉,放開了手,現在隻想出去透透氣。
「哦,對了,我要去接點點。」
她這點轉移注意力的小伎倆還逃不過薛文謙的法眼,一把撈過子衿嬌小身子,一雙手也被他控製放在身後。
「向榮帶著她在下麵公園裡玩,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說罷,欺身向前,一點點,靠近子衿軟軟的身子。
「時候,時候不早了……我……得去……做飯。」
極力想要保持鎮定,可子衿發現,要想在他這般輕浮的親暱下,抗拒,有些難。
「正好,我也餓了,你先餵飽我再說。」
他總是這樣不正經!
子衿通紅著小臉,正準備抬頭怒視於他,卻赫然發現他好看的的眉眼%e5%94%87角,近在咫尺。
「好想你。」
這句話,低沉沙啞,聽得子衿渾身一顫,這分明,就是勾引。
的確是勾引,不等木訥的子衿反應,薛文謙炙熱%e5%90%bb已迅速的覆上子衿嬌嫩紅%e5%94%87,霸道的想要攫取她所有的熱情,所有的關注。這一刻,他等了太久。不見她的這十幾日,想她都要想的發瘋了。
從未想過,自己居然還會這樣的火熱的情感,像個年輕的小男孩。而薛文謙,甚至連初戀,都未曾如此狂熱的愛過。
作者有話要說:
☆、遭竊
一番攻勢之下,子衿的推拒慢慢變得溫婉。
今日,不讓他小小地滿足一下,怕自己是難得全身而退了。這一點,子衿看出來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薛文謙的野心似乎不止於此,假裝漫不經心地扯開子衿衣襟,熱%e5%90%bb一路下移。牙齒碰到子衿鎖骨上,她才如夢初醒,他要的,恐怕不止的滿足恐怕不會小。
「不,不要。」轉過臉,雙手亦輕輕地推動著緊貼地肩膀。
「真的?」
嘴裡這麼問著,動作可是絲毫沒有停下,子衿不拿正麵看他,他便順勢%e5%90%bb起了頸窩,一陣陣熱氣吹的子衿一身酥|麻。她的防禦心,正一點一點瓦解。
客廳裡卻傳來一陣不知情趣的沉悶鈴聲。
「你的電話。」
「你居然還有心思想別的,薛太太,是我失職了。」熱情瞬間蔓延至耳廓。
「別鬧了,薛文謙。」
這下,勁兒使得有些大。
推倒是推開了某人,可他那幽怨哀傷的小眼神就那麼一直盯著子衿,直到她心裡無端生出一些愧疚不安。良久未言,子衿拉了拉他袖子,沒反應。在拉了拉,依舊沒反應。電話還在一旁聲嘶力竭的叫著鬧著,坐在床上的二人,卻跟沒聽到似的,繼續大眼瞪小眼兒。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客廳裡的吵鬧聲停了,子衿放在床頭的手機卻鬧騰了起來。偷偷瞟了瞟,來電顯示上是向榮,猶豫再三,子衿還是有些遲疑地拿起了手機。等她接完電話,薛文謙已走到了陽台前,也不知是看風景,還是吹風,排解鬱悶。
「點點在樓下鬧,我得去接她。」
不做聲。
也許,自己當真是過分了,子衿有些後悔,畢竟男人,尤其是他這麼驕傲的男人,自尊心,總是格外的脆弱。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從後方圈住他腰身。
「我馬上就回來,好嗎?」
子衿看不到的高處,那一抹彎彎的弧度,正妖嬈。
能看到季小姐,示弱,真的很難。
抱著點點回家,已是半個小時後的事兒。放好點點,回到房間,他倒好,連個影子都沒看見了。
男人小氣起來,女人根本不是對手。
接到公司電話的薛文謙也正想借這個機會,滅滅他家女人的囂張氣焰。於是乎,招呼也沒打,逕直回了公司,本想著子衿總會跟自己低頭的。
可……
一小時,兩小時……開完會,回家洗完澡換好衣服,薛文謙的手機,連條短信都沒有收到。
於是乎,子衿的App動態上,看到這麼一條圖文更新。
「可憐的白掌啊,白掌,我可真是不想辣手摧花啊!」
那盆白掌,是同子衿那盆一起買的。
子衿說,她不喜歡矢車菊,她最愛的是白掌。
可薛文謙明明記得,她那時是常採了矢車菊當書籤的,怎麼忽地,就不喜歡了?女人的心思,總是猜不透。
還好,這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白掌,他也很喜歡。
——你敢。
一分鐘後,收到一條評論。可引起注意的,不是她霸氣的評論,而是她的用戶名,昨天還是「季子衿」,怎麼今天就換成了「幼稚鬼」?
說到幼稚,誰能比得上她。
——自然不敢,老婆太凶,我又不能裝熊孩子。
半天沒有回信,薛文謙想著,季小姐現在應該忙著臉紅吧。她這害羞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治得好?
再一看手機,乖乖,瞬間五十幾條評論~~
——薛少,你什麼時候有老婆?
——薛少,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