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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從菩提樹大街折返之後,薛文謙的影子便一直停留在子衿的腦海裡。

來來回回,飄散不去。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柏林,旅遊?或是公幹?

忽然猶記得他身後那個小姑娘,子衿便自嘲似的笑了笑。

應該隻是度假而已。

度假……

他以前也說過,要在天氣好的時候,帶她來德國看看的。

他說,德國的天空,很美。

最終,他還是食言了。

不知不覺,子衿的鏡頭便由噴泉前頭的白鴿,自然而言地轉向了行人頭頂的藍天。

是啊,德國的天,真美。

湛藍湛藍的天空,沒有一朵雲做裝飾。

子衿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抬頭仰望了。

相機放下,那片如海水的天空傾瀉而下,溢滿子衿眼眶。

不自覺的,彷彿又回到了那些年。

記憶裡那個穿著小花裙的女孩子,一手拉著小男孩兒的衣角,一手%e8%88%94著冰棍,安安靜靜的坐著。

「子衿妹妹,你再不回去,老師該罵人了。」

「姑姑才會罵我,凡哥哥你害怕了嗎?你要害怕你先回去,我還要再玩一會兒。」

小男孩兒無奈的搖搖頭,語氣卻愈加堅定。

「我怎麼能留下你一個人。」

——我怎麼能留下你一個人。

也許,就是因為這一句話,才有了往後的那許多事。

比如她不會懵裡懵懂的戀上他,也就不會稀裡糊塗的失戀,沒有失戀就不會有所謂的放縱,沒有那次放縱,就不會遇見薛文謙,沒有薛文謙……

沒有薛文謙,沒有薛文謙。

如果沒有遇見薛文謙,季子衿,你會還是你嗎?

子衿笑得有一些些苦澀。

那天的天空,美得比今天還要不真實。

輕輕的伸出手指,除了風吹過的痕跡,無甚可循。

她明白,有些東西,觸不可及。

作者有話要說:

☆、初戀

帶著情緒,是拍不住好作品的,看來是隻能把以前的作品改改日期交差了,子衿心裡正盤算著怎麼對付教授那鷹一般的眼睛,手剛要推門,裡邊兒便傳出程琳銀鈴般的爽朗笑聲。

「子衿,快點過來,我們在聊奈奈子的初戀,快過來聽聽。」

房東太太難得極其熱情地招呼著子衿。而自己也很難得沒有微笑著禮貌拒絕,放下相機背包,便挑了個挨著程琳的位置安安靜靜地坐下了。

停了半響,才悠悠的開了金口。

「奈奈子的初戀有什麼意思。」

無非就是國小被表白,國中被拉手強%e5%90%bb,高中那啥那啥。

剩飯炒了三遍,什麼味道也沒了。

「要不,我給你們說說我的初戀?」

「當然。」老太太反應倒是挺快。

其餘兩人則是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

程琳驚訝的是,季大小姐居然會跟她們聊八卦,還是自己的八卦。

奈奈子驚訝的是,季大小姐居然會有初戀,仙女原來也是有需求的嗎?

子衿選擇性跳過倆個人目光,拿起刀叉,邊吃著豬蹄,邊慢慢悠悠的敘起了過往。

「我還小的時候,因為父母工作很忙,小時候我是跟著姑姑長大的,我的姑姑是一名藝術老師,帶了很多名學生。而我的初戀,是她其中的一個學生。我們認識的時候,我才13歲。」

「哇塞,13歲才初戀嗎?」

奈奈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惹得大家一頓鄙視。

「我們那兒,女孩子先表白是一個非常丟臉的事。」子衿笑了笑,切了一塊豬蹄肉放進嘴裡,鮮甜香滑,奈奈子的手藝,精進了不少,「就這麼過了七年,我本想二十歲生日那天跟他表白的,沒想到,他卻結婚了,跟他的同學。」

……

其實,子衿的初戀故事,也精彩不到哪裡去。

七年的愛戀,子衿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描述,其實還包括了幾句日文德語漢字的翻譯時間。

從開始,到結束,子衿的臉上始終雲淡風輕,彷彿她剛剛說的,全是別人的故事。

或者,本就是別人的故事。

她從來隻是旁觀。

「後來呢?你表白了嗎?」

奈奈子問的急切,絲毫沒注意程琳眼神裡射過來的一絲不滿。

子衿搖搖頭。

幾個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良久,老太太拍了拍子衿肩膀。

「我想,那個男人不適合你的。你愛了他十年,一個男人是不可能被人關注了十年還毫無知覺的,除非他是個耳聾眼瞎的傻子。」說完,自己先笑了笑,「看你還能心平氣和的說出這麼一段往事,足可以證明,你對他也完全放下了。敏[gǎn]的女人若忘不了一個人,是不能做的像你這般淡定的。子衿,人生在世,得不到的東西有很多,有時候能把握住擁有的,就是一種別人搶不走的至高無上的財富。這需要非凡勇氣和隻會,我相信在座的你們,都是這般的有勇氣智慧的女孩。」

說完,老太太舉起了酒杯。

什麼時候,他們還準備了啤酒!子衿竟沒有察覺。

「為有勇氣有智慧的我們乾杯!」

「乾杯!」

不一會兒,吵鬧的玻璃碰玻璃的聲音此起彼伏,快樂的歌聲縈繞盤旋。

他們的笑聲縱情而放肆。

老太太家自釀的啤酒清冽芳香,微苦不澀口,許久不接觸酒精的子衿亦喝的十分盡興。

她原是發過誓,再也不會碰酒的。

雖然那天的事,她知道她怪不了紅酒。

可人,總是需要找到能代替自己過失的替罪羊,才能保護自己,然後心安理得活下去。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所以她也會想,如果那天不是那杯酒,她也不至於潦倒至今。

「叮叮。」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程琳奈奈子早已東倒西歪,老太太也有些暈暈乎乎滴,正準備站起,又被子衿一把拉住,「我去吧。」

其實子衿喝得一點兒不比老太太少,隻是還有些事情讓她有些心煩%e8%83%b8悶,想醉都醉不了。

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前,門外的人乾脆放棄門鈴,直接用手急促大力的敲擊著木門。

「你的手不酸麼?」

子衿開門,有些疑問看著對麵的人。

然後,瞬間清醒。

是他,竟然會是他。

「你好啊,子衿。」

三年後,依然溫暖溫柔的聲音再度迴盪在子衿耳際。

「我找到你了,季子衿。」

確認好子衿未曾改變的麵容,那個男人對著她璨然一笑,皓齒明眸,眉宇間神采飛揚。

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休閒西裝精神筆挺,他就那麼站在子衿麵前,看著她的目光灼灼,強裝鎮定卻忍不住喘著大氣兒。額前髮梢還微微帶著水霧凝集而成的水滴,頗有幾分披星戴月而來的氣勢。

他伸手,刮了刮子衿鼻子,

「子衿,傻了嗎?是我。」

是的,是他。

他叫白如許,是姑姑的得意門生,是子衿兒時最知心的玩伴兒,也是杜凡最好的哥們兒。

那個杜凡,便是子衿有些悲催的初戀。

他若是在國內,單憑一個名字就能引起周圍一陣騷動。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國內近幾年最炙手可熱的電影明星,前不久剛拿了影帝大滿貫,風頭正勁。

如今,他有些慌亂地站在她家門前,亦如兒時的青澀模樣。

子衿回過神來,平靜而淡然一笑,伸出手。

「你好啊,大影帝,好久不見。」

她眼裡的此刻重逢,似乎不過就是清晨分別後的再度相遇,那麼自然而隨意。

她不知道,為了找到她,白如許熬過了多少個寢食難安的夜晚。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季子衿,是不太會考慮別人的感受的。

一如她閃婚閃離,一如她不辭而別,一如她消聲覓跡。

季子衿,她的心眼太小,小到一次隻能裝下一個人一件事兒,再不能有旁的。

從來如此,未曾改變。

暮色中的柏林浪漫異常。

並不比國內大都市的繁華熱鬧,這條街上行人很少,花花草草也很少,單調道旁樹上沒什麼裝飾物,甚至路燈間的距離隔得也很遠。

沒有流光溢彩,也不會璀璨奪目,當然,也不會刺得人眼生疼。

這條幽靜冷清的小路,子衿走了三年。路上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也沒有熟悉的風景。可她卻走得踏實滿足,靜謐而美好。

眼見著小路就要走到盡頭了,白如許這才微微拉著子衿手臂。

好聽的聲音也不知是為了激動還是不舒服,微微有些沙啞。

或許是太累了,找她,等她,太累了。

他說,「子衿,陪我坐一會兒吧。」

好像小時候,他也常常這麼說吧。

他跟杜凡一樣,也是從小就被送到姑姑那兒學表演的。兩個好兄弟,在個性上卻大不相同。他從小性子便很沉穩,話不多卻很溫暖。杜凡呢,則每天都有說不完的笑話,用不完的笑臉。

所以,那是她總嫌白如許沉悶無趣,總愛粘著杜凡胡作非為。

「嗯。」

果然是,年紀小,不懂事~~

挑了林子裡僻靜位置裡的長凳坐下,兩人又開始了長時間的沉默。

沉默,沉迷,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有些曖昧得不合時宜。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問出這樣這句話的,是子衿。

白如許愣了愣,這句話,本是自己要問她的。

她還是季子衿,不想說的話從不會讓別人有開口的機會。

「他結婚了。」

「嗯,哥哥跟我說了。」

從季子硯那傢夥嘴裡聽到可不止「他結婚了」四個字。

據說他跟白如許兩個人可是在杜凡的婚禮出盡了風頭。

一個小有名氣的青年演員,一個不拘一格的新銳導演在好哥們好朋友的婚禮上,一搭一唱也無意還是有意地讓新郎出盡了醜的情形,光聽聽子衿就覺得不去現場看看真是遺憾。

子衿低頭,輕輕一笑。

「其實你們沒必要的。」她抬頭,收起嘴角,「我跟他,沒什麼。」

跟杜凡沒什麼,是其他人有什麼?

白如許有些生氣。

「你想知道他的事兒?」

語氣變冷,眼神也跟著清冷了起來,一點兒也不似一個能拿大獎的演員水準。

「他?」

子衿知道,白如許嘴裡的他,已不是杜凡。

一絲驚慌失措,一絲遊離狀況之外。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說的是誰。」

「我不想知道。」子衿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續而一笑,「我跟他,再沒有任何關係。」

——原來,她真的還放不下那個人。

那個人奪走她,卻從不珍惜她。擁有她,卻輕易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