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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歎了聲,說:“你一個人去找,力量小,耗得時間也長,與我一起的話就能省下許多時間,也能更快找到他在哪裡。”

我思索了下,覺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於是點頭說:“好,我與你派出的人一起去找他。”

他笑了笑,笑意卻未到眼底。

我明明注意到他有些低落,但仍什麼都沒有問,我與他的關係自我下山後本該斷掉,是我還戀戀不舍地保留那份回憶,到如今我與他的生活幾乎完全沒有交集,或許真的已經到了拋棄回憶的時候。

接下來兩人並未多說什麼,一起叫了飯菜,一起用過飯菜,隨後我回了房間,洗漱好便躺下休息,不知不覺中墮入了夢裡。

夢裡還是少年的池鬱遠遠地看著我,並沒有說一個字,卻叫我感覺到了他發自內心的哀傷,我想跑過去追問他為何這樣難過,他卻離我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我四處搜尋著他的蹤跡,周卿言卻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十分絕望地問我,“沈花開,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他那麼的絕望,叫我說不出拒絕他的話,連連點頭說:“不,我不討厭你。”

可他沒有任何改變,依舊用那雙絕望的眼睛看著我,然後像池鬱那般,越走越遠。

不,我不要他走,他不能走。

我連忙追上去,但他消失的極快,馬上就變成隻能看見遠處的一個黑點,我不斷跑著追著,嘴裡大喊著,周卿言,你彆走。

他似乎聽到了我的呼喊般再次出現在我麵前,可眼前的他滿身腫脹,膚色慘白發青,眼眶充滿血絲,分明是一具屍體的模樣。

“不,你彆死!”

我大喊一聲醒了過來,這才發現剛才是在做夢,一摸額頭已滿是汗水。我用力地呼吸,不住地喘著粗氣,腦中卻一遍遍回放著剛才的夢境。

那樣的夢,好可怕。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輕輕敲門,我立刻警覺地問:“誰?”

門外人聲音低沉,有一種叫人安神的溫柔,“是我。”

我自然聽出是池鬱的聲音,穿好衣裳後開了門。門外的他衣衫整齊,並不似剛起來的樣子。

我抬頭,問:“師兄,怎麼了?”

他不說話,伸出手指拭去我額上的汗水,輕聲問:“做惡夢了?”

我想到方才的夢裡,他異常悲傷,再抬頭看看他,總是溫柔的笑容裡似乎也藏著一絲悲傷。

莫非他發現了錦瑟還惦記著周卿言的事情?

“這樣看著我做什麼,不記得我長什麼樣子了嗎?”他無奈地笑了一聲,“還有,你總是讓我站在你的門口。”

我連忙請他進屋,點上蠟燭後在屋裡坐了下來,“師兄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睡不著,乾脆在處理事情。”他輕抿%e5%94%87瓣,問:“方才……你夢到周青歡了?”

我愣了下,隨即意識到他說得是周卿言,慢慢地點頭,說:“嗯。”

他眼中若有似無地閃過悲涼,隨後又恢複正常,似乎隻是我的錯覺一般,“那日在靖遠府,他說你是他的……”他停住,沒有再繼續。

我搖頭,說:“你彆聽他瞎說。”

他眼睛亮了些,但片刻之後又暗了下去,說:“你定是在乎他的吧,不然怎麼會出來找他。”

我皺眉,說:“師兄,他是我的主子,我去找他是應該的。”

他苦澀地笑了笑,“是嗎?”

“自然。”

他伸手揉了揉我額前的發,歎氣說:“你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

“師兄呢?”我反問:“你變了嗎?”

他眼神空了下,極其無奈地說:“我嗎?或許變了,或許一直沒變。”

我見他這樣,心底隱隱不是滋味,“出了什麼事情嗎?”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低低地說:“嗯。”

難道他真的知道了錦瑟的事情?“是……是關於錦瑟嗎?”

他輕微蹙眉,精神恍惚地說:“算是吧。”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他喜歡錦瑟這麼多年,一直陪伴她寵愛她,如今知道了這件事情自然會難過,隻是感情的事情,實在強求不來。“師兄,沒事的,你那麼好,肯定會遇上珍惜你的女子。”

他聞言微愣,隨即莞爾一笑,“你想到哪裡去了?”

“啊?”難道不是這件事情?

“莫非你以為,我是為了錦瑟的三心二意而傷心?”

這下輪到我愣住,難道不是嗎?

“我和她好歹認識了七年,她是什麼性子,我再清楚不過。”他鳳眸半闔,淡淡地說:“我不過覺得,她喜歡這樣,便由她去了,反正隻要…….”他沒有說出什麼,隻歎了口氣,“就夠了。”

反正隻要她最喜歡的人是他嗎?

我起身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師兄,彆難過了,她不懂得珍惜,總會有人懂。”

他看向我,眼裡悲傷更甚,一如夢境裡那樣,“花開,你是唯一一個會在我難過時安慰我的人。”

我極為認真地說:“你也是唯一會在我難過時安慰我的人。”他給我的溫柔太多,在我前十六年的時間裡留下了很多溫暖的回憶,讓我無法忘記,也總是不願意去忘記。

池鬱淺淺地笑開,棕色的眼眸漾上層層笑意,“我記得你總是喜歡一個人躲起來,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玩耍。”

“嗯。”

“也記得你受傷之後永遠都不會哭,也不會喊疼,隻會默默地躲回房間。”

“嗯。”

“我還記得你最喜歡刻木雕,隻是從來都不刻人,”

我遲疑了下,說:“嗯。”

他從懷裡拿了樣東西出來,細長的手指一點點的撫摸著,低低地說:“這是你替我刻的木雕。”

“……”我知道他肯定發現了這個木雕,卻沒想到他竟然隨身攜帶,“嗯。”

“我……難過的時候會看著她,想象你就在我身邊,或許麵無表情,或許沉默不語,但至少在我身邊。”他垂著眼,仔仔細細地看著木雕,淡淡地說:“花開,你替我雕這個,至少代表我對你來說是特殊的,對嗎?”

我沉默許久,說:“嗯。”

即使決定不再迷戀他,即使決定拋棄那些回憶,即使與他以後隻做師兄妹,卻也無法否認,他對於我來說,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他抬眼,清澈的眸裡欣喜與哀傷共存,在我未反應時又輕輕地抱住我,低聲喃語:“若時間能夠再來一次,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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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愣了一瞬間,便推開他的身子,冷靜地說:“不論好事或者壞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時間不可能重來一次,所以我們隻能接受。”

他怔怔地看著我,“若是十分後悔的事情呢?”

“師兄,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我說:“若有後悔的事情,能彌補就去彌補,而不是沉浸在後悔之中,意誌消沉。”

就像我後悔當初將長命鎖留給錦瑟,現在就決不允許她繼續犯錯一般。

現在總是比過去重要。

他輕歎著搖頭,“你總是看得比我明白。”

他伸手想撫摸我的臉,卻在半路中停下,幽幽地看著我,說:“花開,你喜歡他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當然明白他指的是誰,本以為會十分果斷地說出“不”這個字,卻不知為何呆了一下,腦中遲遲得不到答案。

我喜歡我周卿言嗎?

池鬱的眼神暗淡無光,%e5%94%87邊帶著一絲自嘲的笑容,“你這樣是默認了嗎?”

“……不。”

他聽到這個字時眼睛一亮,卻在我說出下麵的話時麵如死寂。

我說:“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周卿言,若說喜歡,為何不像當初意識到自己喜歡池鬱時那般明朗和確定?若說不喜歡,又為何聽到他遇難的消息時,整個人會有快要暈闕過去的感覺?

他是除去池鬱外在我生命裡留下最深痕跡的男子,我卻疑惑自己對他是何種情感。

池鬱沉默了許久許久,最終起身笑了笑,說:“我突然有些困了,想先回去休息。”

我送他到門口,說:“師兄,一切都會好的。”

他不再有異樣,笑容如春風般溫和,說:“嗯。”

送他走後,我靠在門上久久的沉默。

池鬱與平常不一樣,非常不一樣。這種不一樣不是指在山上時的低落難過,更指他對錦瑟以及我的態度。

我認識池鬱七年,在山上的六年裡,兩人屬於不經常相處卻擁有一份小默契的狀態,這份默契不含任何男女間的曖昧,有的或許隻是兄長對於妹妹的關懷和照顧。

這份溫暖是那個時候的我最欠缺和最渴望的,所以如積月累,溫暖產生了變化,衍生成了我對他的愛戀。這份愛戀被我壓得很小很小,因為我早就知道他喜歡的是錦瑟。

他會溫柔地揉著我的頭發,卻不會%e4%ba%b2%e5%90%bb我的長發,這就是他待我與錦瑟間的區彆。

我早已認定他屬於錦瑟,所以從不曾奢望他的回眸,也不敢去和錦瑟搶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在他和錦瑟之間,我是第三者。

我下山,%e8%84%b1離他們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慢慢的從一開始無數次地夢到那些美好記憶到儲存回憶,慢慢地從一想到他就會苦澀和難過到現在見到他時的心平氣和,慢慢的從愛戀到現在的懷念。

我已經逐漸在遺忘這段感情,他卻突然出現,向我有意無意的表露了……愛戀?

我寧願相信他不是突然發現喜歡上我,而是被錦瑟傷害以後,急須找一個安慰他的對象而已。

可是池鬱,在當日你送我匕首去刺激錦瑟時,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會你哭泣。

我要的是獨一無二的愛,而你……給不了。

一夜無眠。

隔天很早就起了床,與池鬱一起用早飯時他臉色如常,並不再像昨日那般悲涼,或許經過昨晚,他也明白了我的態度。

早飯後我與他們一起上了路,當天晚上就到了羅州城,一進城便見滿大街哭喊的人們,期間不斷有官兵穿梭,替他們送糧食或者衣物。

很快有人來接池鬱進太守府,我原不想跟過去,池鬱卻說隻有在他身邊才能得到第一手尋人的消息,我隻好隨他一起住進了太守府裡。羅州太守羅勇是一名忠厚老實的中年男子,此次出了這麼大的天災急的滿地亂轉,更何況皇上第一次派過來的丞相大人不僅位高權重,還是自己的好友,為了救人被洪水衝走,若是找不到人的話,他又如何向自己和皇上交代?所以見到池鬱時就像見到了%e4%ba%b2生父母一般,一股腦將洪水的情況和搜尋的結果交給池鬱,隻希望他的到來能是自己的救贖。

原來現今洪水已經得到控製,而周卿言的下落……依舊沒有消息。

從他失蹤到現在已有十天的時間,仍沒有一點點他的消息。到底是他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