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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洪水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還是他已經被人搭救,隻是沒有被人發現而已?

羅勇的眼裡分明寫著絕望,對尋人不再抱著希冀,我卻不然。

其一:周卿言會遊水,所以即使被洪水衝走,也不見得會淹死。

其二:他身懷武功且武功不低,即使在水中也不至於太過柔弱。

其三:他不是個好人,而壞人經常活到百歲。

所以我相信他沒死,堅信。

直到第二日一大早,池鬱敲響了我的門,告訴我搜尋隊在距離揚州三十公裡處的地方,發現了一具被亂石撞得麵目全非的屍體,身高、打扮、衣著與當日失蹤的周卿言都十分%e5%90%bb合,叫池鬱連忙趕過去認一下,那人是否,是否就是丞相大人。

我眼前突然黑了一下,若不是池鬱迅速扶住了我,說不定已經撞上了身邊的門框。

“花開。”他說:“你留在這裡,我去吧。”

“師兄,我要去。”我掙開他的手,揉了揉眉間,說:“我和你一起去。”

他沒有再勸我,隻歎了口氣,說:“好。”

我與他一起騎上快馬趕到了他們所說的地點,到的時候看到那邊圍著一大群的人,見到我們時自動讓開一條路,任由我們走到了那具覆蓋著白布的屍體前。

邊上有一名官兵上前,說:“大人,這具屍體是今早從上麵漂下來的,從他身上的衣服看,可能是被樹枝勾到了衣服,所以現在才到這裡。”

池鬱頷首,“嗯。”

“還有……”那人遲疑了下,說:“他在水裡泡了太多天,加上麵部已經被亂石劃破,已經分辨不出長相,所以請大人和姑娘看時要做好心理準備。”

池鬱靜了下,說:“好。”他看向我,問:“你真的要看嗎?”

我點頭,“嗯。”

即使那具屍體已經分辨不出長相,即使已經散發出濃烈的惡臭,我也要%e4%ba%b2眼看個究竟,他到底是不是周卿言。

池鬱見我如此肯定,隻好揮揮手,說:“將布掀起來。”

方才說話的官兵點頭,捂著鼻子上前掀開了布。

布下的屍體確實如他所言,已經毀得認不出容貌,身形和身高方麵與周卿言也十分%e5%90%bb合,衣著也正如如羅大人所說,一襲紫色長袍加白色披風。

但這些遠不足以證明他就是周卿言。

“這位大哥。”我深吸了口氣,冷靜地說:“他衣服裡的皮膚怎麼樣?也被刮的到處都花了嗎?”

他掀開袖子看了看,說:“姑娘,裡麵沒有劃花,隻有一些不是很嚴重的擦傷。”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反而提得更高,“能否請你幫我看下他的左肩上是否有個傷疤?”那是當日他設計捉拿楊呈壁的爹時被他刺到落下的劍傷,如果沒有,就代表他不是周卿言,如果有……

“好。”官兵解開屍體上的披風,又解開脖子上的扣子,緩緩拉開衣服……

我不禁屏住呼吸看和他的動作,直到看到一片完好的肩部,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官兵說:“姑娘,他肩上沒有傷疤。”

“嗯。”我頓時覺得整個人輕鬆了下來,“他不是丞相。”

池鬱狹長的鳳眸微眯,淡淡地問:“你竟然知道他這裡有傷疤。”

我愣住,不懂他話裡的不悅是為何,馬上又意識到他是誤會了我的意思,“當日他被劍刺傷的時候我正在場,自然知道他這裡有傷。”

他這才笑了笑,說:“既然不是丞相,我們就回去吧。”

“師兄,你先回去吧。”我說:“我想和他們一起去找人。”

他笑容頓了頓,說:“和我一起等消息不是很好嗎?”

我搖頭,說:“多一個人總歸多點力量。”

他輕輕歎了口氣,“也好,我先回去,等你消息。”

“嗯。”

池鬱走後我與搜尋隊的人一起開始了搜尋,他們這一隊在洪水途經的兩岸搜尋,另一隊則去稍微遠點的村莊和小鎮裡尋人,隻是一連三天仍沒有一點消息。

夜裡我從搜尋隊回來,顧不上吃飯就回房躺下,這幾日的搜尋雖沒有結果卻十分勞累,累得我除了飽睡一頓彆不再想其他。正迷迷糊糊間,門外有人敲門,隻得打起精神從床上起來去開了門。

門外池鬱端著飯菜,一臉淺笑地看著我,“我聽他們說你回來就直接回了房,連飯都沒吃。”

明明方才不覺得餓隻覺得累,現在聞到飯菜的香味卻叫我食欲大開,立刻接過托盤往裡走,“進來吧。”

他關好門,坐到我對麵看我不顧形象的用飯,嘴角浮現一抹笑容,“好吃嗎?”

我嘴裡吃著東西顧不上回答,隻一個勁地點頭。

“慢點吃,小心噎著。”

我正好吞下一大口飯不小心被噎住,當下猛拍%e8%83%b8口,滿臉漲紅,他無奈地遞過茶給我,說:“我說吧。”

好不容易咽下了那口飯,卻還是忍不住大口吃菜,“好吃。”

他單手支著側臉,問:“這幾日累著了?”

我在吃飯的時候抽空喝了口茶,以防再次被嗆到,“嗯,有點。”

“不過才幾天,你就已經瘦了。”他眼中似乎有著心疼,“明日先休息一天吧,彆等人沒找到,你倒先垮下去了。”

“不了,已經約好明天和另一隊去村莊和小鎮裡找。”我說:“水邊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可能是附近的人看到救走了。”

他看著我半晌,問:“你就沒有想過他死了嗎?”

我吃飯的動作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的扒飯,說:“沒有想過。”

他遇上我之後,歎氣的次數日漸增多,“花開,我從未見過你這樣。”

“我隻是在沒有找到屍體前不肯定他到底死沒死。”

“如果呢?如果死了呢?”他語氣變得有些咄咄逼人,“如果他死了,你會怎麼樣?”

這句話叫我久久的沉默。

如果周卿言死了,我會怎麼樣?

“師兄,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我放下碗筷,淡淡地說:“找到屍體,就代表他死了,沒找到,就代表他可能活著,就這麼簡單。”

他看著我許久,眼神銳利的似乎想將我看穿,“這就是你想的嗎?”

“是。”

“好,明日我陪你一起找。”他清雋的臉上露出一絲妥協,“他生,我陪你一起找到他,他死,我陪你一起將他帶回京城。”

我拒絕,“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忙,不要將時間耽擱在這裡。”

他正色,說:“你難道忘了,皇上派我來這裡也命我去找丞相,況且這幾日洪水小了許多,建堤的事情也完成的差不多,正好可以去找他。”

既然他這樣說,我隻好點頭,說:“好。”

接下來兩人隨便聊了幾句,約好明日一起上路去找周卿言。

隔天我們起的很早,騎馬趕到與搜尋隊約好的地點後,聽從領隊的安排,五人一組去分配好的小鎮內尋人,我與池鬱還有其他三人一組,去一個較為偏遠的小鎮裡尋人。

這個小鎮由於地處偏遠而且去時的路十分不便,並沒有聚集很多災民,街上人們來來往往,仍是一片十分和樂的場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若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洪災,那些被衝毀的村莊、小鎮應該也是這樣平凡而幸福。

與我們一隊的其他三人到了鎮裡就去找鎮長,我與池鬱則在街上兜兜轉轉,對街上行走的人們一個個問過去。他們見我們是陌生麵孔,一開始都有些防備,到後麵知道我們是尋人時也熱心的替我們打聽,但沒有一人說見過我們描述中的人。

正在這時,一名手裡拿著許多藥包的年輕男子向我們走來,見到我們時主動打了招呼,“這位公子和姑娘,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我禮貌地說:“多謝公子,我們是來這裡尋人的。”

男子熱情地說:“尋人啊?這方圓百裡沒有我不熟的人,你告訴我就好了。”

我與池鬱對看了一眼,說:“公子,我們要找的不是本地人,而是這段時間被洪水衝下來或者被你們救了的人。”

男子皺眉,苦惱地說:“這樣啊,我們鎮裡雖然不多,隔壁鎮倒有好多符合條件的人,可單憑這個也無法斷定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想想,還有其他什麼特征嗎?”

“有。”我說:“他是名長相極其俊美的男子,你隻要見過就不會忘記,身高約八尺,不愛說話……”

他張大眼睛,搶著說:“是不是總是一副對人不屑的樣子?”

我心跳加快了幾拍,連忙說:“你見過這樣的人?”

“見過,還是熱乎的。”他提高手中的幾包藥,說:“這就是他給我抓的呢。”

我方才高漲的喜悅消了幾分,低聲說:“是藥店裡的人嗎?”那就不是周卿言,他怎麼可能會在藥店。

男子說:“姑娘,他雖然在藥店,但並不是我們這裡的人,我上個月去的時候還沒見到他呢。”

我問:“你可知他叫什麼?”

“這倒沒問,他冷著一張臉,我哪裡敢啊。”男子搖了搖頭,“不如我告訴你地點,你自己去看看?”

“好。”我應下,記下了男子所說的地點又謝過他,才與池鬱一起趕往他說的那個小鎮。他口裡說的是一個比這裡更為偏遠的鎮子,從這裡趕過去要半個時辰,但既然有了點音訊,總是要過去瞧瞧。

半個時辰後,我們總算趕到了他口中的鎮子,比起方才的鎮子這裡更為偏僻,路上更是幾乎沒有避難的人。我不禁有些懷疑方才男子的話,周卿言真的在這裡嗎?

懷疑歸懷疑,我與池鬱還是沒有猶豫,進鎮後就去找男子所說的“善堂藥鋪”,到了藥鋪門口時我小站了一會,在池鬱鼓勵的眼神下終於邁開了步子往裡麵走。

走進藥鋪並沒有見到人,我四處看了下,輕敲櫃台,叫道:“有人嗎?”

“有。”櫃台裡傳出了一道慵懶的聲音,接著一張熟悉的臉探了出來,淡淡地問:“要買什麼?”

我見到那人的臉時瞬間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著他,從未像此刻一樣覺得他那麼的讓我歡喜。

他還是如上次見麵時那般俊美無儔,飛揚的劍眉、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外加那張有些單薄的嘴。他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怒難辨,黑眸散發種一種懶散,即優雅卻又涼薄。

涼薄?

我還未意識到他的涼薄是為何,便聽他淡淡地說:“這位姑娘,你一個勁地盯著我瞧做什麼?”

周卿言稱呼我為……這位姑娘?

我還未開口說話,池鬱就走上前,以同樣冷淡的眼神看著櫃台內的人,說:“丞相,外麵的人找你都找翻天了,你卻躲在這小小的藥店,難道不會太過不明事理嗎?”

周卿言聞言挑眉,“丞相?”接著麵無表情地說:“你們找錯人了吧,我不是你們嘴裡的丞相。”

池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