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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431 字 1個月前

「庚寅年七月己卯。」

誰知,漪喬聽後卻是有些著急,臉頰都漲得有些紅了:「哎呀,不是……我問的是,我是想說……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呃,也不對……」

她實在是想不出合適的措辭來表達自己的意思,越想不起來就越著急,也顧不得措辭上的唐突不唐突了。

望著對麵焦頭爛額的漪喬,少年卻很是沉靜。

他略想了想,明白了漪喬的意思,嘴角劃過一絲瞭然的笑意:「在下是成化六年生人。不知張姑娘是否欲問於此?」

☆、第七章 知恩當圖報(中)

成化六年?!漪喬隻覺得腦際中起了一聲驚雷,直轟得她呆立在當場,也沒有聽到少年後麵的問話。

原來她真的是穿越了時空,還回到了五百多年前的明朝。

她的歷史學得極好,平時也對古代史頗感興趣,所以在朝代和年號方麵知道得比普通人多些。雖然不敢說記得所有皇帝的年號和廟號,可但凡有些名氣的她都有所瞭解。而且,尤其像明清這樣比較近又比較長的朝代,她就更加熟悉。

但是——萬事就怕一個但是。

看多了明朝開國的幾位明主,和後麵幾位可笑的荒唐皇帝,中間的卻是沒有什麼印象了。

很不幸的是,成化朝,正處於明代中期。

而她之所以記得成化這個年號,還是因為這位成化帝——明憲宗朱見深極其重口味,獨寵一位長他十七歲、大媽級別的萬貴妃這麼一條天雷滾滾的八卦。但是這段歷史和以後的發展,她瞭解的實在有限。

至多,也就隱約記得下一位皇帝的年號。

她本來還想著,若是個熟悉的時期,那麼她就會知道一些大事件、政局的走向或者是經濟文化方麵的政令和特質,說不得對自己有些幫助。

但是現在,寄托著她最後一絲希望的小泡泡也被炸了個粉碎。一種被徹底孤立的感覺瞬間在她的心裡肆虐。

恐慌,焦慮,不安,迷茫,從四麵八方一齊湧來,像是發了狠的滔天巨浪,將她迅速地淹沒,讓她感到窒息,幾近崩潰的邊緣。

「張姑娘,張姑娘?」對麵的少年看到漪喬的麵色有些不對,不由溫聲輕喚她。

漪喬怔愣了片刻後,猛然回過神來。

剛才飄忽不定的目光,也瞬間變得清湛明澈。像是突然掙破混沌桎梏的澄淨幽泉,終於尋到了前進的方向。

她深吸一口氣,麵上終於綻開了一個明朗的笑容:「右公子,恕漪喬直言。古來有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是此理?」

她說出這樣拗口的話,自己也覺得很是彆扭。不過,想來對方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剛才冒失地去問少年的生辰,是想要拐著彎兒套出自己所處的時代。不然,總不能就直截了當地去問現在是哪朝哪代。

而現在,她又有另一番打算。

「張姑娘可是要在下報恩?」對於漪喬冒出的這樣沒頭沒腦的話,少年也不以為忤,依舊是一臉溫和,麵上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靨。

漪喬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少年看出了她的窘迫,微微一笑,出聲安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既是受了恩惠,那麼給予回報也是情理之中。倒是在下失禮在先,實在惶恐。但不知,姑娘要在下如何報償?隻要能夠辦到,在下自當竭誠為姑娘達成所願。」

他的容色雖然依舊蒼白,但較之方才多了一些人間煙火的生氣,不再那麼清絕飄渺。雖是言語柔和,但談笑之間自有一股天成的氣場在。而那漾著琉璃華彩的黑眸,似乎擁有堪破一切的力量。

☆、第八章 知恩當圖報(下)

漪喬望著這樣的少年,心裡突然很沒譜。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得對不對。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說來慚愧,」她一臉愁容地看著少年,「不瞞公子說,漪喬其實是逃了婚從家裡跑出來的。隻因父母逼迫漪喬所嫁之人,形容醜陋,邋遢鄙俗,漪喬不堪忍受,這才逆了雙親的意逃了婚。現下,家父家母正在氣頭上,婚事亦尚不知是否了結。漪喬實在不敢回家,又無親朋可以投靠。故此,而今也別無奢求,隻盼望公子能夠收容漪喬,給安排一個去處,暫避過這段風波。」

她說了一大段繞口令似的謊話,既彆扭又心虛,不由暗暗鄙視了自己一把。

不過雖說是謊話,但感情絕對真實,完全稱得上情真意切——她確實沒有地方可以去,也確實很愁苦。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現如何,亦清楚剛剛的台詞錯漏百出。但是她必須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演下去。

因為,她沒得選擇。

這是一個與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時空完全迥異的時代,對於這個世界,她知之甚少。她必須抓住麵前的機會,為自己能夠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有個能夠暫時安身立命的地方搏一回。過了這個過渡期,說不定就會好一些。

這就是她在剛才的一片混亂中,勉力抽出的一份清明的理智。

麵前的少年似乎很複雜,好像還有仇家的樣子。不然也不會身披夜行衣重傷倒在這裡。這些,她都考慮到了。但是自己現今的處境容不得她瞻前顧後,隻能盡力去賭。

少年聽後,竟似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話,略微垂首,認真地沉%e5%90%9f片刻,而後報以溫潤一笑,在她緊張的盯視中,用冰玉一樣清潤悅耳的聲音吐出了一個「好」字。

漪喬剛要鬆一口氣,卻又聽得他道:「不過,那大概要再等上兩個月……姑娘莫急,實在是在下如今多有不便,恐拖累了姑娘。但兩個月後,時機成熟之日,在下可以保證,姑娘會得到最妥善的安置。」

他的語氣十分真誠,甚至還夾著一絲歉意。讓人不得不相信這確實是他的無奈之舉,絕對沒有半分耍滑頭的意思。

漪喬聽完,差點沒背過氣去。

她不滿地蹙著眉,著急地追問道:「那我這兩個月怎麼辦?」

少年似乎早料到她會這樣問,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掏出了兩張銀票,遞到她的麵前,笑容和煦:「張姑娘匆匆離家逃婚出來,應該沒有多少盤纏傍身。這裡是兩百兩銀子,想來該是足夠姑娘這兩個月的開銷。此地雖是荒野,但離京城並不遠。隻要進得城郭,就遍地都是客棧了。姑娘盡可以揀最貴的入住,即使兩個月什麼事都不做,這些銀錢也是足夠的。」

此時,還沒有後世那樣嚴重的通貨膨脹。就購買力而言,一兩銀子大約相當於現在的六百元錢。由此可以推算,兩百兩的銀票實在不是個小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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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漪喬並不知曉。她一門心思地放在自己落空的計劃上,心有不甘地接過銀票,隻覺得嘴角抽搐,張了張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

是該謝他考慮周全呢,還是該怨他的不夠厚道。

她望著對麵很是好脾氣的少年,突然想起了一個被忽略的問題。然而正欲問出口時,卻見他似聽到了什麼響動,忽然站起身,略微頷首對她歉然一笑:「張姑娘,後會有期。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說完,也不待她回應,便逕自轉身開門離去。

此時已是黎明時分,漪喬眼睜睜地看著他頎長的身影消失在了熹微的晨光裡。

隻是剛剛,在漪喬看不見的角落,一道暗影恭敬地候在屋外。見到少年從屋內出來,便追隨其後,與他一道消失在了鑲著金邊的天幕中。

對於少年的突然離去,漪喬感到很是詫異。她愣了半晌,方才想起自己剛剛要問的話,急急地追了出去。但是屋外空曠得很,哪裡還有半分少年的身影。

她著急忙慌地向著遠處放聲大喊:「我該怎麼去找你啊——」

然而,四野寂寂,回答她的,隻有幾聲稀落的鳥啼,和冬日清晨襲麵而來的陣陣寒風……

☆、第九章 暗流洶湧時(上)

冬日裡的臘月,正是寒意漸重的時候。雪還沒有下起來,空氣又乾又冷,呼吸起來有些嗆鼻。

整個京師似乎都籠罩在這讓人著惱的氛圍裡,紫禁城也不能例外。得了勢的冷風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挑釁意味,從磚紅色的宮牆溜上金色的琉璃瓦,一個騰身躍進了宮禁裡。它一路點屋掠宇,途中瞧見永寧宮外的一株素心臘梅,還十分惡趣味地用力搖了它幾下。層疊的鵝黃色小花左右不穩地依著細長的枝椏晃了幾下,卻仍是低眉斂目,一派柔順恭謹的樣子。冷風似是覺得無趣,便呼嘯著向著其他殿宇竄去了。

萬貴妃望著殿外那株在風中晃了幾下的素心臘梅,已然有些渾濁的眼睛卻是沒有焦距,顯然心思並不在這上麵。

她暗沉的臉上已經隱隱現出了細紋,雖然竭力保養,但仍然躲不過歲月無情的斧刃。金鳳出雲點金的滾玉步搖插在霜跡斑斑的髻發上,並沒有為她增添什麼高貴的氣質,反倒是與身上那件鐵銹紅的灑亮金刻絲蟹爪菊宮裝相映成輝,更加突顯出她的跋扈與鄙俗。

此時她寬闊的身板正靠坐在貴妃榻上,嵌金祖母綠的護甲隨著手指的動作一點點攥緊,深深地掐進了身下柔軟的猩猩氈裡。那氈子的猩紅與護甲的暗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配上袖口露出的那隻枯瘦的手,簡直觸目驚心,□得人脊背發涼。

「你們最好給本宮說清楚!」她的語氣裡充滿了騰騰的殺氣,轉過頭來時,臉上已是一片陰鷙。

她的突然出聲,驚得下麵跪著的鄭忠抖得跟篩糠一樣,哆哆嗦嗦的隻知道不住地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一旁的梁芳雖然心裡也是怕極,但到底經的見的要多些,沒有嚇得那麼厲害。隻見他跪伏在大理石的地麵上,尖細的聲音雖略有顫唞但尚算清晰:「啟稟娘娘,小的當時得到情報後便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調來了兩千士兵和五百死士,準備在僻野之處將他們一舉劫殺。但是不想幻字組的爝火騎從天而降,殺了我等一個措手不及。不過,在爝火騎到來之前,那人已身負重傷,還中了淬在刀刃上的蝕骨鎖魂散。雖然燃了煙幕彈遁走,但是想來他也活不了多久。小的後來靠著幾個親衛撿了一條小命回來,雖知壞了娘娘的計劃,但亦想著這樣也算不辱使命。可……可是三日後,如娘娘所見,他又好端端地回來了,好像什麼事都……」

他說話間見氣氛不對,偷偷抬頭去瞄萬貴妃的反應,卻是被那張陰狠的臉給嚇了個半死,「沒有」兩個字生生卡在喉嚨裡,再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