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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號 青銅穗 4320 字 1個月前

才來時她已看過地形,街尾是個廟庵。

上次來徐家的時候他口口聲聲說要準備應試,卻連番被她撞見在外走動,這次更是慢悠悠瞧著丁點兒也不著急,他不打算考試了?不考試他又怎麼在陸家翻身?而且,這是個死胡同,他去寺廟裡又做什麼?

這時金鵬已經潛回來,而很快街頭就傳來人語聲和腳步聲,先是兩三個,而後是兩三群,再然後便是綿延不絕的一長路,她便隻好把這事給暫且壓心底,將注意力放回眼前事上。

這一帶的房子儘是磚木結構,一家失火極可能綿延一整片,所以要召集人過來最有效的辦法,莫過於假稱失火。

路氏正準備關門議事,猛地衝出來這麼多人湧向她鋪子裡也是愣住了,但街坊們的目的乃是為了防止火情蔓延到自家,哪裡顧得上與她寒暄及求證?當下七手八腳地衝進了前院又衝進了後院。

路氏雖是認得這些人,但幾曾見過這陣仗?頓時%e8%85%bf肚子都嚇得篩糠了,好容易逮住個%e8%85%bf腳不靈便的婆子,一問才知道原來不知哪個小沒良心的傳她後院失火!

便連牙婆也顧不上招呼,連忙往後院去了。

徐瀅抓著牙婆胳膊,也大搖大擺地跟著進了去。

眾人到底也還理智尚存,知道在別人家裡這麼樣橫衝直撞十分不妥,在鋪子後麵處通往前院的門下停住了。七嘴八%e8%88%8c地喚路氏前來引路。

路氏連忙衝上去,「我們家沒走水!你們快出去!」

眾人又七嘴八%e8%88%8c地辯駁起來。

正吵嚷著,前院裡陡然衝出一個人來:「袁家是沒失火,他們隻是失德而已!」

眾人靜下來齊望過去,隻見袁紫伊高舉著一張文書站在院子裡,大聲道:「大家都知道這女人是我的繼母!你們可知道她是怎麼對我的麼?從前如何苛薄打罵便不說了,這幾日期她趁著我父親不在。居然夥同了牙婆要把我賣去青樓當窯姐兒!

「我手裡有她跟牙婆親筆訂下的契約。大家有識字的請看!」

眾人俱都大吃一驚,他們都是世代居住在此地的街坊,袁家什麼情況哪裡會不曉得?聽說賣女兒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幾十雙眼睛瞪時噌噌往袁家女人射過來了!自然也有識字的人上前求證。

徐瀅適時把牙婆往袁紫伊身邊一推,說道:「我剛好在前堂發現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袁姑娘口所說的牙婆?」

沒等袁紫伊說話,旁邊已有眼尖的人把牙婆認出來了。一個個激動地把手指指到她臉上:「就是她!她就是前麵街口專門賣良為娼的郭三娘!這賤婆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沒想到居然又夥同袁家娘子來害袁家丫頭!」

幾條準備拿來挑水的扁擔齊刷刷往牙婆身上打來。路氏嚇得魂都沒了,袁紫伊趁亂將她往牙婆身上一推,黑燈瞎火的,誰看見地下躺著幾個人。十幾條扁擔砸下來,兩人已隻剩抱頭鼠躥的份了。

袁紫伊等他們打得差不多,又高聲道:「感謝各位鄉鄰同情我這個沒娘的孩子。隻是繼母狠毒如斯,我心裡卻是踏實不起來了。還請哪位大叔大嬸能夠替我把保長請過來。讓繼母能夠當著保長與大夥麵立個誓,不再傷害摧殘於我,也好讓我能在家中安穩度日。紫伊定當記住各位恩德!」

眾人沒有不遵之理。

很快保長請過來,聽說這事氣得肝兒顫。大梁實行保甲製,十戶為一保,一家出事九家連座,路氏竟敢私賣繼女,罔顧人倫天理,這還了得?自然押著路氏立了誓畫了押,袁紫伊同時提出一係列條件,譬如每個月當享有適當的零用錢,以及十八歲前不得將她許嫁等等。

看在路氏的惡行上,這些都不是問題。

保長甚至發話等袁掌櫃回來還要找他深談雲雲。

袁紫伊可算是一戰奪回了應有體麵,送走了街坊們,便拉住徐瀅往她自己住的房間裡來。

房間十分簡陋,但袁紫伊往榻上一坐的那氣勢卻讓人以為她住在皇宮裡。

她說道:「好歹這世我們有了個好開始,廢話少說,謝字我也免了,隻問你,你跟崔家的事兒真不用我幫你?」

「不是說了不用麼。」徐瀅也不客氣地坐下來,微頓,又道:「不過你要是有心的話,倒不如幫我盯盯一個人。」

「說!」袁紫伊豪氣地道。

「徐鏞的表哥,城中筆墨商陸家的五少爺陸翌銘。」徐瀅一字一句告訴她,「他身世有點慘,本身我不該這麼做,也不關我的事,可或許是前世鬥多了留下的直覺,我總覺他有些不對勁。你幫我查查他的可疑之處然後告訴我。」

「身世慘?」袁紫伊道:「怎麼個慘法?」

徐瀅便把徐少惠的死跟她說了。

袁紫伊點點頭。「這個沒有問題。」說完又揚%e5%94%87一笑:「這袁家鋪子遲早得是我的,等我管上了帳,手裡有了銀錢人脈,幹什麼都不是問題。」

「德性!」徐瀅瞄了眼她然後站起來:「趁路氏沒出來我走了,有什麼消息便就徐府外找侍棋。」

袁紫伊一直送了她出門上車。

徐瀅出去半宿沒回來,楊氏替她擔足了心,正守著燭台心急如焚,忽聽她回來了急忙迎到大門外,上上下下把她全看清楚了才撫著心口安定下來。

徐瀅隻稱是在衙門裡忙點事溥衍了過去,然後想把對陸翌銘的懷疑說上一說,然而想到徐少惠當年那場事故過後,楊氏所受到的冷遇,便又打消了念頭。

翌日準時到了衙門,林威被令停職反省,劉灝沒到,兩位經歷已經到了。

宋澈居然也到了,房門大開著,遠遠地都能見到他在裡頭走來走去。

徐瀅沏了碗茶進內,順眼一掃桌麵,隻見上頭正擺著一疊蓋了戳的武舉免試人名表。心下微動,便就想起徐鏞說過想應試的事來。回頭一看宋澈在架前翻書,便小心翼翼打開來看了看,好傢夥,還沒有寫字,也就是說還沒有敲定人選。

就是不知道偷一張揣起來能不能行?

宋澈走過來:「你在這兒幹嘛?」

她連忙退開半步,笑著彎腰:「今兒是下官輪值,不知道大人還有什麼差遣沒有?」

「沒有!」宋澈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地坐下來。

徐瀅彷彿聽不到,湊上去忙不迭地去幫他整理桌麵,再順勢將那疊紙拿在手裡,宋澈眼尖,一把將它們奪過來,鎖進抽屜裡。徐瀅道:「下官在王爺那兒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是我管著的。」

宋澈沒理她。

她斂笑站了半日,見他果然不想理她,就算了。

回了公事房,心思卻還在那疊名額上。其實就算能偷過來也是沒有用的,宋澈擺明要親自選撥這批人,就是偷了也會穿幫,可是不偷的話,這麼白眉赤眼地去問他,他能答應麼?若是去尋端親王說情,隻怕端親王也不會理這檔子事。

原本徐鏞這兩日就能換回她下去,他自己在衙門裡,這事由他來操作自然好些。可如今被袁紫伊那一害,這事就隻能她來辦了。看宋澈最近老忙著往下麵跑,這事兒恐怕也快定下來,她如果真要辦的話,這幾天怎麼也得拿下不可。

這裡正愁煩著,衙役忽然進來道:「劉都事呢?」

她抬頭看了看牆上名牌,劉灝還沒到,遂回應道:「有事兒麼?」

衙役道:「是僉事大人傳他一起出差。」

宋澈近來連日外出,倒也不奇怪。揮手讓衙役出去,她雙手撐額沉思了會兒,卻是目光微閃,忽然又站了起來,然後飛快地走出公案出了門,又回到了宋澈房裡。

宋澈正在托著下巴吃密餞,被她突然推門闖進來嚇了一跳,連忙把口裡的蜜汗青梅囫圇嚥下去,撒火道:「你幹什麼?!」

徐瀅笑瞇瞇到他麵前,說道:「大人又要下衛所?」

「關你什麼事!」他紅著臉把蜜餞罐子塞進抽屜,晦氣地道。

徐瀅再上前兩步,說道:「劉都事還沒來,不如下官陪您去?」

「不用!」宋澈背朝她,起身去拿馬鞭。

徐瀅跟上來:「如果下官不去的話,就沒有人替您做筆錄。而除此之外,我還會趁著大人辦正事的同時替您打探衛所各處的貓膩。行賄受賄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我也絕不會替人說好話做人情。大人把我從王爺那兒調到這裡來,該不會隻是為了多個人端茶倒水吧?」

宋澈哼了聲,望著門外長天。

徐瀅轉到他麵前,又道:「我要是沒猜錯,魯伯誠魯將軍都已經在衛所上任了吧?不知道他上任之後的頭封專報有沒有送到大人手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宋澈瞥了眼她,伸手撥開她出了門。

徐瀅站在門內。

他到了階下又回頭:「不是要去嗎?」

071 世子尊貴

徐瀅樂得嘴角都扯到後腦勺去了,立刻上馬廄裡牽了匹母馬,與商虎帶領的一隊侍衛一道,跟著他往南城門去。

宋澈騎的是赤兔馬,出了京之後一路南下,並不停頓。

徐瀅的母馬卻明顯吃虧,眼看著出通州時就有些跟不大上,到過了通州,腳步也有鬆散了,再走了十來裡,太陽都已經有西斜的意思了,還不見宋澈停下來,就不免問:「這到底是去哪兒?」

「海津!」

海津!

京師到海津兩百多裡,他出門這麼遠居然也不提前告訴她!眼下還沒到一半就已經下晌了,這一去今兒還能回得來?

她前世雖然沒大出過京師,但京師周邊五百裡內的地方還是去過幾個的,她原先在海津還有田產,當然知道!

宋澈走了一段發現不對勁,停步看了看,掉頭與她道:「離海津衛所還有兩百裡,眼下天色不早,你要是想在路上喂狼,就把包袱交給我。」

徐瀅深深看了他一眼,駕馬走起來。

看在那份名額的份上,她暫且忍了。

太陽在疾騁中漸漸落下,餘暉把最後一抹亮彩灑在馬頭上時,他們進了廊坊地界。

廊坊離海津還有百餘裡,估摸著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的路程,進了廊坊城門宋澈並沒有猶豫,而是招呼大夥進了街畔酒樓打尖。

廊坊這本地也有個千戶所,往上是歸德衛,早些年打西北的時候增多了兵力,朝廷便又將廊坊增設人馬改成了衛,仍屬順天府管轄。而廊坊千戶所則仍屬中軍都督府。本來可以直接拐去衛所稍事歇息,但宋澈偏沒這麼做,不知道是故意折騰她,還是因為不想驚動衛所的人。

吃完繼續趕路。

時近月半,玉兔早升,滿目一片輝亮,城門外人煙寮寮。隨處可見狗吠蛙鳴。

出了城門往東。視野漸漸開闊,交錯的阡陌在月色下猶如一張銀色的網,伴隨著夾有草木清香的晚風。令人心情也不由開闊。

「什麼人?!」

正走著神,前方商虎突然撤馬厲斥。

徐瀅才知道自己落後了竟有十來丈遠。

策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