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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存在的”——這就是兩人從小由父母及其他人處得知的道理。其次,處於六歲這樣一個純真無憂的年紀,對神的信仰或許比起大人們還要真摯純潔得多。同時,兩人都還沒有遇到什麼事情會讓她們產生“神是否真的存在”這樣的念頭——甚至兩人現在的處境遭遇,已經讓她們確信了靈魂的存在,照此推斷,上帝的存在似乎已經是個絲毫不需要懷疑的真理了!

那麼,有什麼是比向上帝祈求幫助更為有效的方法嗎?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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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隨即她意識到那是凱瑟琳無意識的舉動,心裡那股強烈的期待夾雜著忐忑不安讓她的手心都冒出了汗來。

“那麼,我們進去吧,今天不是禮拜日,裡麵應該不會有太多人。”

幾乎是瑪麗剛剛說完,她的雙%e8%85%bf就擅自邁開了步子,讓上半身沒動的她差點沒摔倒。

“我很抱歉……”嘴裡吐出道歉的話,但凱瑟琳並沒有停下動作,她現在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那根救命的稻草,已經顧不上其他了。

這也是瑪麗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況下,失去身體的控製權力。她感到自己彷彿被什麼“擠了開來”,旋即雖然仍能透過眼睛看到外麵,但卻好像成了一名旁觀者。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體驗,如果是平時,瑪麗一定會第一是時間好好品味一下這種新奇獨特的經歷,但現在她隻是真切地關心著凱瑟琳是否能得到幫助。

而當凱瑟琳在一張長椅上坐下,雙手合十開始祈禱時,為了不打擾她和上帝的對話,愛麗絲憑著昨天的體驗,自主地“沉了下去”,而果然睜眼後她便來到了昨夜那片美麗的森林裡,而且更讓她驚喜的是,屬於凱瑟琳的山穀就在深林的旁邊,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景並立著,一條清晰的界限將它們分隔了開來。

坐在森林的花叢中向山穀看去,它雖然仍處於黑夜之中,但卻不像昨晚那樣讓人感到悲傷寂寞了,新月的周圍出現了點點繁星,而地麵出現了許許多多飛舞著的螢火蟲,這些似乎是象徵著凱瑟琳心中燃起的點點希望。

瑪麗就這麼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世界裡看著凱瑟琳的世界——那個和她的世界不同,卻又同樣獨特美麗的世界,等待著這個世界即將出現的新的變化,她不知道那會是變化好的還是不好的。

每個人在人生的最初階段都會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週遭的事物都要圍繞著他們來打轉,而他們就是世界的王。而隨著成長,這一認知會漸漸迎來毀滅,或許在大人看來那隻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對孩子而言卻是世界的崩塌。

對於瑪麗而言,她從自己的王座上跌落的緣由零零碎碎積累起來大概有很多,但最直接的原因恐怕就是她的妹妹辛西婭的出生——她的媽媽、爸爸甚至是洋娃娃以後或許都不會是專屬她一人的了。這是件多麼可怕的事兒啊!

當然,以瑪麗的年齡來說,她還沒有細膩到能夠領會這種恐懼的心思,甚至天性裡的積極樂觀讓她很快就投入到了這件事帶來的喜悅裡。但若說對這件事對她毫無影響,那麼你未免小瞧了孩子有時可怕的成熟。

從“我是世界之王”的夢中醒來後,瑪麗自然進入了重新認知他人的階段。這很正常,我們每個人都曾經歷過這一階段,並且因為過程中這樣那樣的不同,形成了我們每個人獨一無二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

然而就在這階段剛剛起步之時,凱瑟琳卻突然闖入了瑪麗的生命——或者說她們彼此的世界交匯了。這樣的經歷大概是前所未有的,恐怕也將是後無來者的。即使凱瑟琳今天就能夠順利離開瑪麗的身體,她給她帶來的影響卻絶不會輕易消散——好比投入湖水的石子在湖麵蕩起的漣漪,漣漪一圈圈地擴散開來,哪怕最終湖麵看似恢復了平靜,但那隻是因為它所帶來的影響已經融入了整片湖水——而這影響會有多大,是好是壞,世上除了上帝恐怕也沒人能夠預知。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兩個相遇的女孩兒都處在一個年幼的階段,同時又都有著善良純粹的心靈。正如瑪麗絲毫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身體會不會被凱瑟琳搶走一般,凱瑟琳儘管陷入了人生從未有過的絶望中,也沒有從產生過傷害瑪麗的念頭——在我們看來這或許是缺乏警惕心的表現,但換個角度來看未嘗不是成年人的悲哀。

倘使換作兩個成年人,很難想像身體的主人會對外來的靈魂毫無芥蒂,而突然遭此大變的人不會因此憤世嫉俗進而做出極端的選擇。同樣,若是一方年長一方年幼,或許雙方能夠和平相處,但因為年齡的差距卻很難實現對等的交流。這樣看來,瑪麗與凱瑟琳的相遇簡直就是一個上帝安排的奇蹟!

而上帝似乎對這項安排感到滿意,因而不打算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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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心世界中並不能很好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瑪麗的森林一直是陽光燦爛,而凱瑟琳的山穀一直在靜夜之中。但即使靈魂感受不到身體的麻木或僵硬,瑪麗仍舊知道情況似乎並未向好的方向發展——

“啪”的一聲,夜空中的星星墜入湖麵,熄滅了 ——這是最後一顆星星了,地麵的螢火蟲則是早就不見了蹤跡。山穀恢復到了昨晚的寂靜,甚至更加悲傷,湖麵開始氤氳出濃濃的水霧。

“鐺——!鐺——!”

正午到了,每天的這個時候,史密斯牧師都會敲響教堂上方的鐘為鎮上的人們報時——這是小鎮由來已久的傳統之一。

響亮的鐘聲突然地響起,凱瑟琳似乎受到了驚嚇,這讓瑪麗的靈魂不禁上浮了起來,眼前的景物模糊變回了現實中的禮拜堂。

正午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進室內,使得大堂正中牆壁上的十字架顯得格外神聖。但長排木椅上唯一坐著的女孩兒保持著祈禱的姿勢,看著眼前這光輝的一幕,晶瑩的淚珠卻不由自主地滾滾而落——瑪麗甚至分不清這悲傷的淚水到底是源於凱瑟琳還是來自她自己。

☆、同在

“咕嘟咕嘟~”蒸騰著熱氣的茶湯從壺口傾斜而出注入了與茶壺配套的精緻瓷杯之中,紅潤明亮的色澤在白色陶瓷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迷人。

“要加點什麼嗎?親愛的。”傑西卡柔聲向瑪麗詢問道。她是史密斯牧師的妻子,時光雖已帶走了她的青春,但也留給了她歲月獨有的風韻,麵上的細紋讓她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

“謝謝,這樣就好。”瑪麗接過茶杯,安靜地喝著,除了仍舊有些發紅的眼角,已經看不出先前哭過的樣子了。

傑西卡和丈夫對視了一下,溫柔地笑笑:“我去廚房端些小點心,你們先慢慢聊。”

讓我們把時間倒退一些,原來敲完鐘準備查看一下教堂就回家吃飯的史密斯牧師恰好撞見了淚流不止的瑪麗(以及凱瑟琳)。

雖然瑪麗聲稱並沒有出什麼大事,但慈祥的老牧師並不放心就這樣放女孩兒回家去,於是便主動邀請她到自己家吃午飯,並且還周到地請最近在教堂幫忙的工人給布蘭登太太送去了口信兒以免其擔心。

瑪麗推辭不過,便跟著史密斯牧師回到了其在教堂後方不遠的住所,喜愛孩子的傑西卡熱情地招待了這意外的小客人,甚至還邀請了瑪麗和他們夫妻倆一同享用下午茶。

一開始被史密斯牧師撞見的時候,瑪麗實在是有些六神無主,好在老牧師在確定沒發生什麼危險後便貼心地沒有追問女孩兒哭泣的緣由,隻想著等她平靜下來後若是願意,他這老頭子倒可以聽聽她的煩惱,看看能不能提供些幫助或者解答她的疑問。

瑪麗此時正是需要向人請教求助的時候,上帝竟然也沒有解決凱瑟琳的難題這讓她感到不知所措,她不能理解為什麼上帝對凱瑟琳的祈禱沒有絲毫回應。這對年幼的她而言,實在是個無解的難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因而此刻的她十分渴望找個可靠的人問一問,最好是個大人,他們的見識智慧要遠勝於她。而史密斯牧師毫無疑問是個睿智的大人——布蘭登先生曾說他是鎮上最有智慧的幾人之一。況且老牧師素來給她的印象也十分親切和藹,同時又不像其他大人那樣小看孩子所說的話,因此或許可以和他談談?

‘這是我的想法,你覺得怎麼樣?’在小口喝茶的同時,瑪麗在心裡向凱瑟琳詢問著。

‘……能別告訴他我在這兒嗎?’過了好一會兒,瑪麗才聽到凱瑟琳的回答。

‘為什麼?’瑪麗不解,同時又苦惱於如果不告知史密斯牧師凱瑟琳的存在該如何向對方詢問。

‘我害怕……’似乎是為了強調,凱瑟琳重複了一次,‘我很害怕,求你了……’

‘?’瑪麗的不解加深,這是凱瑟琳第二次說自己感到害怕了,她不明白對方心中的恐懼從何而來,卻也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了那恐懼或許比她先前想像的要複雜許多,也可怕許多。她不明白,但這不妨礙她能感受到心裡傳來的沉重壓迫感,而且凱瑟琳都這樣可憐地懇求她了,所以,雖然不理解,瑪麗仍舊答應了凱瑟琳。

聽到瑪麗的應允後,凱瑟琳不由鬆了口氣,對於那內心深處盤旋的恐懼其實她也無法具體言說。然而這恐懼來的是如此突兀,發自本能,即使尚不能理解,卻不妨礙她遵循內心的警示去迴避它。隱隱的,她似乎知道,若是說出這秘密便會有外力介入打破此刻瑪麗與她之間的平靜,即使那並非出自她們的本意。可同時,她又覺得自己似乎利用了瑪麗對自己的好意,這讓她感到既內疚又羞愧。

‘那麼,我來轉達你的疑問,如果有不對的地方,你就告訴我,好嗎?’瑪麗並未察覺到凱瑟琳複雜的心理,而是轉而提出新的意見。

‘嗯,好的……謝謝你,瑪麗。’

‘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之前沒能幫上忙已經夠讓我慚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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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杯茶喝得差不多時,兩個小女孩兒也商議得差不多了——其實也沒商議什麼,不過是大致列了一下想問的問題的清單而已,凱瑟琳提出主體,瑪麗則作了一些補充。

摩挲了一會兒瓷杯金色的邊沿,瑪麗下定了決心,向史密斯牧師詢問道:“我能問您一些問題嗎?”

“當然可以。”老牧師露出了寬厚的笑容說道,因為沒有孩子,他和妻子對待孩子都格外喜愛,並樂意聆聽他們或天真或幼稚的煩惱——如果他們願意對他訴說的話,“這將是我的榮幸。”

“嗯……靈魂是存在的對嗎?”瑪麗開口說道,凱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