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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種奇妙的體驗,仿若有什麼無形的連接,將當時瑪麗的所思所想都傳遞給了凱瑟琳,而她也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那些美好的回憶裡,因此沒有第一時間被瑪麗發現。

‘然後你就幫我把藥吃了?’瑪麗立刻興緻勃勃地問道。

聽到這句話,凱瑟琳有些難為情地承認了,雖然她沒有什麼壞心思,可這件事卻是有些違背了父母對她的教導的。因此,她不好意思地嚅聲道:“對不起,隻是……生了病不按時吃藥的話,身體會很不難受的。所以我就……對不起!”

瑪麗幾乎可以想像出對方現在滿臉通紅的樣子,心裡微微有些好奇對方的模樣,口中卻自然地道:“哦,你大可不必這樣道歉。老實說,我以前可巴不得有個人能替我喝掉那可怕的糖漿。沒想到今天竟願望成真了!真不知你是怎麼忍受那股味道的?”(註:單引號的對話是兩人的內心對話,雙引號則是說出口了的,以後均是如此)

‘我從小身體就不太好,已經習慣吃藥了。’感受到瑪麗話語中的真摯,凱瑟琳舒了口氣後回答道。

“……”瑪麗沒說話,但凱瑟琳感受到了從對方心裡傳來的情緒,同情夾雜著憐憫,因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懂事後,她便時常能從周圍的大人那裡感受到這樣的注視,尤其是來自父母的憐愛,這讓凱瑟琳從小就很聽話懂事,她不希望讓愛自己的人難過。

‘那麼……’過了一會兒,瑪麗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不如我們來想想這事兒是怎麼發生的吧。對了,你不是鎮上的人吧,這裡的梅森家都沒有叫凱瑟琳的女孩兒。’

‘這是哪兒?’凱瑟琳有些茫然地問道。

瑪麗聳了聳肩,說出了一個十分普通,而凱瑟琳聽來十分陌生的小鎮名字。

‘這裡是華盛頓州嗎?’凱瑟琳忐忑地問,她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這裡是密西西比州。’瑪麗的回答讓凱瑟琳感到陣陣暈眩,她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憶美國地圖——結論是這兩個州一個在西北部而另一個則在東南部,稱得上是天涯海角。

‘這不可能!昨天我睡覺前還呆在家裡,怎麼會一下子就跑到了這兒來!’凱瑟琳驚惶地道。

‘冷靜點!我覺得這和你跑到了我的身體裡相比已經不算什麼大事了。’瑪麗試圖讓凱瑟琳冷靜下來,‘深呼吸……你還記得別的事嗎?我是說,你是一覺醒來就到了我的身體裡嗎?’

‘呼呼——’凱瑟琳大大地吸了口氣,瑪麗感到自己的身體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從身體的主人變成了旁觀者的感覺讓她感到十分奇妙。

‘不……’凱瑟琳平靜了下來答道,她似乎有一套有效的平復心情的辦法,‘我記得第二天早上起床了。’

‘嗯哼~還有呢?’瑪麗鼓勵道。

‘我們……今天要搬到別的地方去,因為爸爸換了工作。’凱瑟琳不知為何有些遲疑地回憶著,她感到有些害怕。

‘接著呢,你們到達目的地了嗎?’瑪麗沒有察覺到凱瑟琳的不安,隻是誘導著她去回憶。

‘接著……’凱瑟琳繼續回憶下去——

坐在私家車上的一家三口

“我保證你們會喜歡那兒的。” 駕駛位上成熟穩重的父親,向妻子和女兒訴說著新家的一切。

車後是微笑聆聽的媽媽,她不時會關注一下坐在身旁的自己。

他們說著新家、新環境、凱瑟琳的新學校……

凱瑟琳靜靜地聽著,心裡也含著期待,去年她做了手術,醫生說她以後已經可以像普通人一樣了。

她想嘗試所有以前沒辦法試過的事,想要盡情地奔跑、在遊樂園玩那些會讓人尖叫的遊樂設施……

打破這美好暢想的是一聲淒厲的喇叭聲,接著世界就變得破碎搖曳了起來——

不知為何失去了控製的大卡車、爸爸驟變的臉色、刺耳的剎車聲、媽媽撲來的身體以及那滿目的鮮紅!

‘不不不!!!!!’

凱瑟琳尖叫了起來,而瑪麗更是感到腦海裡“嗡”的一聲,連尖叫也來不及發出,整個人便昏倒在了床上。但她的意識並沒有昏迷,恰恰相反她感到一陣強烈的拉扯感,隨即整個人像是墜入了一條洶湧的記憶河流,無數記憶的碎片不受控製地湧入了她的體內。

沉穩的父親

和藹的母親

病弱的女兒

那是和布蘭登家不同而又同樣幸福的一家

這些回憶淩亂而又毫無邏輯

但最終都像狂暴的漩渦

通向了那場突如其來的慘烈車禍

瑪麗感到自己彷彿變成了凱瑟琳,在最後一刻被梅森太太緊緊地護在懷裡,但渾身仍感到劇痛難忍,滿目都是鮮紅,鼻腔充斥著鮮血的味道,她甚至能感受血液在身上淌過,卻不知那時是誰的血。她痛哭著呼喊媽媽和爸爸,但爸爸卻始終沒有回答她,而母親的身體則在漸漸變得冰冷。最終,她孤零零的一人在無邊的悲痛無助中意識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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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

“嗯唔……”

在一陣哭泣聲中瑪麗再度清醒了過來,那哭聲並不似之前在她的腦海中響起,而是就在她身邊,轉頭看去,第一眼瑪麗就知道了她就是凱瑟琳。

她穿著一身剛剛在記憶中看到的粉色公主裙,微卷的淺金色長髮上戴著一個粉色蝴蝶結的發卡,整個人蜷縮著哀傷地哭泣著,身體不住地顫唞,如同被風雨摧殘的花朵。

瑪麗連忙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想要讓她別哭了,但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剛剛她幾乎是體會了凱瑟琳經歷的一切,即使現在也還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那種無助和絶望不是單純能用話語來撫平的。

最後,她隻得跪下`身,將對方緊緊抱在了懷裡。

“嗚嗚——不要!”凱瑟琳先是反射性地掙紮著,在認出是瑪麗後,卻反過來死死地抱住了她,像是抓著救命的稻草。

那力度大到幾乎讓瑪麗感到窒息,但她咬了咬牙,既沒有掙紮也沒有出聲。隻是緊了緊抱住對方的手,靜靜地聆聽著對方破碎的哀泣。

“為什麼我會在這兒?”

“我應該是死了才對。”

“我想去爸爸媽媽那裡。”

“我想回家。”

……

過了許久,瑪麗感到懷著的凱瑟琳漸漸平靜了下來,卻不是她停止了哭泣,而是因為脫力昏睡了過去。直到這時,她才有餘暇去注意四周的環境——

這裡似乎是一片山穀,漆黑的夜空中一道彎月如鈎,半遮半掩在烏雲之後,看不見任何星星。兩人正在一棵茂盛的大樹之下,夜風吹動著樹葉發出如泣如訴的聲音,不遠處是一汪寬廣的湖水,但湖麵卻並不平靜,似乎有無數暗潮在其下湧動。

正當她對突然置身於陌生環境感到不安時,夢幻般的一幕出現了,從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一道曙光,將黑暗切開,這七彩的虹光迅速四散開來籠罩了整個世界,當光幕過後,瑪麗和凱瑟琳所處的地方整個都變了。

這似乎是一片森林,溫暖的陽光播撒大地,潺潺的溪水從這頭一直流向那頭,草地上儘是盛開的繁花,瑪麗和凱瑟琳正身處在花叢之中。

瑪麗為這驚人的變故感到吃驚,但心裡的不安卻迅速地消失不見了,她知道自己在這兒是絶對安全的。

一個隱隱的想法浮上心頭——

『這是我的世界,是……我的心裡。』瑪麗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寧,而接著她則聯想到了剛剛那夜空下的山穀,那是凱瑟琳的內心世界,所以才會那樣滿含悲傷。

她將目光投向懷中睡著的凱瑟琳,那張精緻的麵龐在睡夢中仍舊不安地皺縮著,時不時地會抽噎一下。

瑪麗感到有種巨大的責任感在心裡湧起,她必須得幫助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腦筋前所未有地運轉著,最後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在將這個辦法來回在心裡思索了三遍後,瑪麗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當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打定了注意後,她感到身體升起了一陣疲倦。晃了晃小腦袋,她扶著凱瑟琳慢慢躺倒在了花叢裡,接著慢慢閉上了眼睛,這一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她實在是太累了。總之今晚先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上帝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一大早醒來後,瑪麗就顯得興沖沖的,感冒的陰霾似乎已經離她而去,精神奕奕的女孩兒吃過早飯後不顧布蘭登太太的反對拿著一個小背包就出門了。眼見離布蘭登家越來越遠,一直安靜呆在瑪麗體內的凱瑟琳終於忍不住開口向她詢問。

瑪麗先是猛地停住了腳步,接著環視了一下四周後,不同聲色地繼續往前走著,心裡卻激動地道:‘哦,我的老天,你終於說話了。’

凱瑟琳那種悲傷消沉的情緒一直在她心裡瀰漫,讓她也感到難過得很,卻又不能在父母麵前表現出來,這既讓她憋得難受,同時也為身體裡的小夥伴擔心著。

感知著瑪麗的擔憂,凱瑟琳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她輕輕地回答:‘我沒事……隻是想靜一靜。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不想繼續再談這個話題,凱瑟琳又提起了剛剛的問題。

‘嗯唔……你猜?’似乎是怕如果老實回答了的話對方就又會回到之前沉默的狀態,瑪麗不由得賣起了關子。

‘……’雖然知道瑪麗的好意,但凱瑟琳隻覺得身心都很疲勞,所以她隻是懨懨地道,‘我們總會到那兒的……注意安全。’

‘……事實上,’瑪麗對於凱瑟琳的冷淡反應感到有些沮喪,於是她打算向對方透露一些自己的想法,‘我認為,沒準你在那兒能得到幫助……幫助你擺脫現在的困境。’

‘?’

正當凱瑟琳感到不明所以時,瑪麗停下了腳步,說了聲:“我們到了。”

藉著瑪麗黑色的眼瞳,凱瑟琳看到了她們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小禮拜堂,白色的四四方方的主體,三角的屋頂,二層小巧的鐘樓,雖然規模不大,但五臟俱全。加上睿智和藹的史密斯牧師,這裡已能完全滿足鎮上人們的信仰需求。

幾乎是瞬間,凱瑟琳就領悟了瑪麗的想法,旋即一股強烈的希望從她的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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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全能、公義、聖潔、信實、慈愛……以及其他許許多多說不盡的美好正麵的詞語都可以用來形容他——主、上帝、耶和華。

有什麼理由不去相信上帝的存在呢?

就瑪麗和凱瑟琳兩人的家庭背景而言,兩個女孩兒毫無疑問是在信仰氛圍濃厚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