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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羈的風 李暮夕 4407 字 1個月前

幽默。」

「苦中作樂。」

送走夏瑾,她到廚房溫了牛奶,一杯給邱正東,另一杯她端著乘電梯到二樓。

走廊右側是一排的白色玫瑰窗,紅木地板,沅芷一直走到盡頭,玻璃窗外,平台上,段懷靠在籐椅中假寐。

「我聽傭人說,你早上沒吃東西。」

他睜開眼睛,看到是她,又閉上。

她放下杯子,拉了他身邊的軟墊凳子坐下來,「我記得以前我們相處地還不錯。」

他從籐椅裡撐起身子,銳利的黑瞳盯著她。

她由著他看著。

段懷輕嗤一聲,靠回去,籐椅隨著他的動作劇烈晃動著。

「你覺得我欺騙了你?

你不能接受你的老師變成你的後母?

你總有接受的一天。

這是事實。

不能改變。」

秋風吹過山間,樓下庭中,鞦韆搖晃。

沅芷的思緒越蕩越遠。

五年前第一次見段懷,他還是一個12歲大的孩子,躲在保姆後麵。白白的臉,露出一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是新老師,要叫啊。」保姆彎下腰,輕聲地勸誘,「小少爺是乖孩子對不對?叫阮老師好,一會兒給你做榛子蛋糕好不好?」

「你好,我是阮沅芷。」她走到小孩麵前,微笑,彎下腰,伸出手。

「聽姆媽說,你喜歡吃巧克力蛋糕?」她蹲下來,看他白白嫩嫩的小臉,「我會做,還會香蕉蛋撻、千層酥、蘋果派。」

「……」

「吃完後陪你去蕩鞦韆?」

「……」

「玩變形金剛?」

小孩子拍拍%e5%b1%81%e8%82%a1走了,沒看她一眼。

「之前是一直養在箱根的,夫人年前剛剛去世了,先生就把他接到這裡。」中午做飯,沅芷給保姆打下手,才知道保姆和這個小孩之前一直住在日本。

「不愛說話,不喜歡玩,就一個人坐在鞦韆上發呆,真愁人。」

「慢慢來吧。」沅芷說。

烘好餅乾,她一塊一塊裝在盤子裡,又倒了牛奶。下樓就看到那小孩坐在樹蔭下,鞦韆上,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緊緊抓著繩子。

他看著她,她也看他。

大眼瞪小眼。

「想吃嗎?」她指著做成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餅乾,有小房子、小汽車、書包、書本……

他看著她,臉上還是沒表情,眼底露出渴望。

「叫一聲老師。」她晃一晃那個紅色外皮、嫩黃色夾心的書包餅乾,柔聲勸誘。

他從鞦韆上跳下來,平穩落地,抓了餅乾咬一口,跑遠了。

「……」

段懷的生活很有規律,每天中午,他都要午睡。給他烘培的餅乾都吃完,不過,他沒叫過她。

她給他整理衣物,小小年紀,穿的都是名牌。打開穿衣間,兩排櫥櫃裡都掛滿衣服。她幫他分類排好,鋪床、打掃房間。

這個小孩衣食住行都很講究,雖然沉默,但是,他上床前要抱抱,時間久了,她就親親他的額頭,算是晚安%e5%90%bb。也有小毛病,下雨天他不願意一個人睡。有一次,沅芷和他一起抱著膝蓋坐到半夜。

她扭過頭看看他,打了個哈欠,食指戳戳他的胳膊,「我們睡了好不好?」

他不說話,沉默地抗議。

12點了,窗外打雷,他撲到她懷裡,沅芷遲疑著,還是抱住他,拍他的肩膀。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怕打雷。她不擅長安慰小孩,怕手重了又弄痛他,隻把手輕輕搭在他肩上,這樣僵持了一整夜。後來,那隻手酸地快斷了,她和李姐要了膏藥,塗了幾天才見好。

稍大一點兒,他和學校裡的孩子打架。

那天她接到老師的電話趕去學校,對方家長是一個胖女人,不依不饒,一定要他們給個說法。

她蹲下來看他的眼睛:「為什麼打架?」

段懷撇過頭,不說話。

那女人還要糾纏,她給了一遝錢就帶他離開了學校。那個下午,她幫他請了假,帶他去遊樂園,坐摩天輪、過山車。

「你會告訴我爸爸嗎?」下來後,他仰起小腦袋看她,像精緻的人偶般麵無表情。

沅芷說:「你乖,我就不告訴他。」

他小臉認真,似乎在思考。

她彎下腰,點他的鼻尖:「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打架?」

過了很久,她以為他不會說了——

「他說我媽媽壞話。」

他喜歡運動,每天回來,沅芷在柵欄外都能看到他在露天的籃球場裡打籃球。一個人的運動,沒有對手,他不厭其煩地熱愛著。

球掌握在自己手裡。

一次次命中,從籃筐裡滾落,彈回他手裡。

他依舊沉默。

這個時候,段懷長大了,她和他的父親正式確立了關係。

他的個子漸漸拔高,眉眼長開,是個小帥哥了,還是不怎麼笑。性格卻越來越奇怪,再也不復曾經的乖巧可愛。

他長得高大健美,身手矯健,他代表學校參加市籃球賽奪冠那天,她坐在觀眾席上看。他一個大蓋帽,從那麼高的地方躍下來,四周有人驚呼,他安然落地。寂靜之後是振聾發瞶的歡呼,女生們潮水般湧上去,他在人群裡,這時抬頭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說不清有什麼感情,很淡漠,平靜、又恣意,暗含挑釁。

週末,有老師打電話給她,說段懷總是逃課,她晚上在客廳裡等他,直到9點。他醉醺醺地回來,摟著個穿迷你裙的女生。

她從沙發裡起身,「我們應該談一談。」

那女生依偎在他懷裡,問他,「這你誰啊?」

「別管她。」

他搖搖晃晃要往房間走,她從後麵追上來拉住他的胳膊,對那女生說天色晚了,請她先回去。女生不樂意的樣子,段懷被她弄得煩了,說,「你回去。」

女生走了,沅芷說,「我們談談。」

「談什麼?」

「談談你逃課的事情,談談你夜不歸宿的事情,順便談談你帶女生回家過夜的事。」

「你以什麼身份?用什麼立場?」手指點在自己%e8%83%b8口,他看著她倒退到沙發前坐下來,架起%e8%85%bf,低頭點一根煙。

沅芷過去,奪下他的煙,按熄在玻璃缸裡,「你幾歲了,就抽煙、嫖女人?」

「嫖?你看到我嫖了?」他站起來,她退一步。什麼時候起,他比她高一頭了。

段懷說,「她們跟我,不圖我什麼。你讓我爸嫖你,你要他的錢還是別的?」

下一秒鐘,他的右臉被她甩了一個巴掌。

他看著她,她的%e8%83%b8口微微起伏。

誰也沒說話。

仔細想起來,這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沅芷歎一口氣,把牛奶端起來給他,「你多少喝一點吧。那時候我有不對,也許這聲道歉來得有點晚。」

第8章 段懷(02)

段懷(02)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接下來的幾天,沅芷一直呆在雙溪別墅。

時間如流水般一天一天過去,難覓蹤跡。

她偶爾在榕樹下乘涼,看漫山遍野盛開的花。過了春夏,不是最佳的季節。段明坤喜歡花,她囑了人引進新的花種,等到來年,一年四季都如春天。

有時也想:為什麼這樣千方百計地討好他?

她從他這裡得到的東西,金錢、地位、權利,再繼續並不能得到更多。時間讓一切順其自然,她習慣在他身邊,仰仗鼻息。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一個盡頭?曾經她有機會,白白從指間溜走。

跨不出那一步。

她總算明白他說的那句話——這世上果然沒有等價的交易。

空閒的日子,夏瑾常常和她通電話,翻來覆去不過那麼幾句,她記得最清楚那次是星期天的午後,她在中庭的陽傘下休息。手邊翻一本明星週刊,喝一杯龍井。

「果然被我猜中,這下你又要等一年半載。」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酥酥軟軟帶著笑,同情成分少,聽來幸災樂禍的意味更多。

「咄。」沅芷啐她,「少惡毒點你要死?」

「你一貫冷靜,我的正宮娘娘。」

「我謝謝你。」沅芷說,她確實是不在意。

段明坤在外有幾個女人,包養過幾個小明星,一點意義都沒有。她每個月靠他的關係拉攏到的生意,就夠她衣食無憂下半輩子。

夏瑾說:「那我們打賭,這次他再幾個禮拜回來?」

沅芷把電話掛了。

剛剛下線,又打進來,她心想這女人真是麻煩,拿起來發現是陌生的號碼。她走到一樓的客廳,電話接通。

那頭是陌生的女聲。

年輕的,像黃鸝,還算有禮。

「哪位?」

「請問是阮小姐嗎?段先生今晚在華庭賓館歇息,我代為轉告。」

原來他已經回到九龍山。

沅芷說:「麻煩你。」

「忘了介紹,我是anda,他新收的乾女兒。」

「我知道,我們一個月前在青竹會所見過。」她說,「我們還合過影。」

「……你認錯了。」那頭倉皇狼狽。

還要杜撰點什麼調戲她,段懷從二樓的迴旋樓梯上下來,她說:「那就這樣,再見。」

收完線,他正好走到她麵前。

「誰打來的?我『小媽』、『小小媽』、還是我『乾姐姐』、『乾妹妹』?」

她沒說話。

他笑起來:「比你更年輕的,更漂亮的,這九龍山一抓一大把。我要是老頭子,也不在一棵樹上吊死。」

她微笑,點點頭:「對,你說的對。」

「你想嫁給他,不容易。」

「你討厭我,這是個大問題。」

「你知道就好。」他說,「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