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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鳥 李暮夕 4359 字 1個月前

子欣道別,重新折返回公司。她在大樓下望去,頂樓的辦公室依然燈火通明。

☆、第048章

048

沈清石在門外等了會兒,遲遲沒有開門。

裡麵傳來謝從洲的聲音,好像是在和別人通話,聲音很急。她等了幾分鐘,就這幾分鐘的功夫,他已經連著打了十幾個電話,給不同的人。

她心裡很愧疚,酸酸的,說不出來什麼感覺。

他好像察覺到外麵有人,放下了電話,問:「誰?」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謝從洲看到她這個不速之客,有點兒錯愕,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清石推門進去:「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他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兒冷場。

之後,他還在那兒打電話,沈清石坐在辦公室的位子上等待,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牆上的指針指到12點的時候,他終於結束了通話。

「怎麼樣?」她隻有隻有問的份。

「我先送你回去吧。」

車上,他也沒怎麼和她說話,好像就決定了一個人悶在心裡。沈清石愧疚之餘,又有幾分氣惱,她說:「你什麼都不願意說,怎麼能解決問題呢?不是讓我們自己看著辦嗎?幹嘛又一個人回來想辦法?」

謝從洲沒料到她還能質問他。

他把車停在路口,轉過頭看著她,臉色不太好看:「讓你回去就回去,你管這麼多幹什麼?」

沈清石笑了:「你也有這麼失控的時候啊。這樣,比你沒表情的時候,要可愛多了。」

「……」他撇過頭,忍不住「嗬」了一聲,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管這爛攤子。」

沈清石說:「可是現在不管也得管了。」

他轉過頭。

她說:「我可是聽於經理說了,不管這事情,要是捅到總部,你就得被炒魷魚了。」

「……」

「怎麼樣?現在願意和我說一說情況了嗎?」

謝從洲看著她很久,久到她心裡都有點兒發虛了,他終於開口,這次是正色的:「這種出錯,一般都由公司自己承擔,合同已經簽了,對方不會願意返回欠款。我在想,能不能用別的項目補上這部分虧損。」

「那你找到了嗎?」

「有眉目,不過希望不大。」

「這麼喪氣?」沈清石搖搖頭,「不像你的風格。」

也許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蚱蜢,她的語氣非常溫和,甚至有點兒善意的幸災樂禍。他緊繃了一個下午的神經,莫名地舒緩下來。看著她,微微笑,情不自禁。

沈清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轉回了身子。

謝從洲說:「冬季除了羽絨服之外,就是羊絨衫和大衣,這些衣服造價都比較高,資金投入後很難短期內回轉,風險很高。所以,春裝最好。」

「沒談妥?」她想起之前在辦公室的那幾通電話。

「她人在蘇裡。」

「那還等什麼?」

謝從洲看她。

沈清石說:「我和你一起去。」

這一次,他是真的詫異,不過,到底什麼都沒有說,沒有拒絕。夜晚風冷,他遲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關上窗。

第二天起早離開,不是節假日,機場沒有多少人,沈清石和謝從洲坐在同一排。她隻是小憩了會兒,睡夢裡,謝從洲搖她的肩膀把她搖醒。

她醒過來一看,拍了一下額頭,頗有點不好意思。

後來在機場入口的商業街對麵找到了一家汽車旅館,為了方便,謝從洲隻定了一間房。沈清石從廁所回來,拿著那鑰匙在手裡甩了甩,嘴角有點兒抽搐。

「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他這麼說,也不管她的反應,臉色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沈清石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也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住這種旅館,汽車庫和房間是互通的,房間和小客廳、走廊也互通,更奇葩的是——廁所和走廊的地方居然連一點遮擋的地方都沒有。

一看就是有錢人包二奶的絕佳場所。

不過,她再怎麼自戀也不會覺得謝從洲會對自己意圖不軌。按照這個人的性格,也許真是嫌麻煩。

晚上有點無聊,她拆了包薯片坐在地板上看電視,謝從洲坐到她身邊,指指她盤著的腳。沈清石說:「怎麼了?」

謝從洲幫她把%e8%85%bf掰正,沈清石:「……」

「你這人一直都這樣?」她忍不住打趣。

「也沒,不過,看你這樣有點不太舒服。」

「強迫症。」

「算是吧。」謝從洲笑了笑,不置可否。沈清石敲了敲地板,換了頻道,電視機屏幕上的女人永遠在哭,男人永遠在說對不起,乏陳可善。

「其實也不一定,就是那樣,看著讓人生厭。」謝從洲在她身邊說,從酒櫃裡拿了酒杯,倒了杯紅酒。沈清石笑:「還有酒呢?」

「額外付款的。」他搖了搖那酒杯,抬起食指,「一瓶這個價。」

「那這房子呢?」她說,「多少錢一晚上?」

他比了個數字。

沈清石嗬嗬笑了:「怪不得要租一間,成本有夠大的。」這屋子目測有150平米,原本是用作開趴的。

「要不要來點?」謝從洲搖了搖手裡的酒杯,昏暗的光線下,她有點兒恍惚,微微笑了,「算了吧,別酒後亂性了。」

他笑了笑,也沒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種玩笑,也隻是笑笑。他也隻是喝了一點點,這點酒,喝完臉色都不會紅一下。倒是沈清石,好是驚歎了一番。

謝從洲說:「這有什麼?都是喝出來的。本來我也不會喝酒,每次陪領導出去,不一個個灌一遍就不罷休。這個少喝了,那個多喝了,他們都不開心,往往灌完一輪又來一輪。」

「剛開始喝的時候,你吐嗎?」

「吐啊。」謝從洲說,「但是有什麼辦法,吐也得喝。」他說,「要不要來一點?」

沈清石看了會兒,劈手奪過那酒杯:「這麼好的酒,不喝一點可惜了。」

話是這麼說,她也沒喝多少,後半夜,兩人靠著那床沿,坐在地板上睡著了。第二天起來,沈清石覺得腰酸背痛,自己伸一個懶腰,渾身都不利索。

謝從洲說:「出去跑步吧,山裡的空氣好。」

「好啊。」她想了想說,「不急?」

他沒有直接回答:「一邊跑,我一邊告訴你。」

他們搭了毛巾在山裡跑了一圈,回到山腳下的時候,兩人都是氣喘籲籲的,謝從洲隻是微微彎著腰喘氣,沈清石乾脆坐到石階上。他遞給她說,她接過來一仰頭就灌。

「慢點,這樣喝不好。」

她灌了兩口才緩下來:「知道。但是,改不了。」

「習慣。」

太陽從東麵的山頭緩緩升起,將地麵照地一片瑰麗。清石站起來,站地高了點,在山頭眺望遠處的山峰,隻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

她想起來他剛才說的事情,問:「你確定這樣能行?」

「除了投其所好,我想不到別的。」謝從洲說,「如果一開始就和傑奎琳夫人談生意,她這個人警惕心那麼強,肯定不會搭理我們,還會覺得我們不懷好意。」

「我們現在就光明正大了?」

「至少我們沒有歹意,不是嗎?」他笑起來,感覺身後的陽光都溫暖了。沈清石看著他轉身走遠,慢慢跟上去,腳步放慢了,他也走得不那麼快。有時候她走慢點,他還是會停下來等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就在下麵說:「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他卻在上麵對她招招手,示意她快一點。每當這樣,她在不情願也不好讓他在那裡乾等。就這樣,兩人一快一慢,卻總能保持和諧的步伐。有時候,真的需要這種默契。

登頂的時候,太陽正好升到日中。沈清石在一棵迎客鬆下麵歇息,謝從洲過來,遞給她一塊麵包和一瓶水:「可能中午隻能吃這個了。」他自己撕開包裝咬了口,吃相很斯文。

沈清石笑了笑,點點自己的左邊嘴角。

他怔了怔,伸手摸了摸,發現什麼都沒有。

她終於笑出來,無聲地說,逗你玩。

這樣他也沒有生氣,脫下短大衣墊在身下,和她並肩坐在一起。沈清石想,這個人可真是好脾氣,如果不是觸犯到他原則上的問題,他從來不會無故發火。

然後又想到自己和楊子欣,為他添了這麼大的麻煩,心裡愧疚。

「快過年了。」她感慨著說,「對了,你姐姐呢?謝舒寧,我幾年前和她打過照麵。」

「舒寧?」謝從洲嘴裡的麵包離開,看著她,沒有馬上接話。清石從他的眼神力看出為難,她有些不理解,「怎麼了?」

謝從洲仔細看她的目光,確認她真的不知情,別過了頭。

他揚手把那水瓶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她在家裡。」

「那就好。」

「七年前,出了一場車禍,現在不能走路了。」

沈清石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想找點什麼話來安慰他,謝從洲卻說,「沒什麼,都過去了,她很堅強,每天都過得很好。」

「……她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隻是看得明白而已。」謝從洲說,「舒寧比我們都看得透。這樣也好,她一個人,照樣過得平和快樂,不會再有人逼著她嫁給自己不喜歡人,她也不用再忍受那樣一個朝三暮四、從來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

「我討厭楚家航。」謝從洲站起來,緩緩走到她身後,按著她的肩膀,目光看向前麵的深山,很遙遠的地方,「他害得舒寧這樣。她的堅強,不是他傷害她的借口,對不對?我平生,最討厭這樣自私自利、不忠不義的人。」

沈清石沒有說話。

她覺得,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好像有千斤重,這人話語平靜,手指卻很冷。她把手蓋在冰冷的手背上,輕輕按了按:「反正舒寧以後也不用再見他了。他那個人——」她想了想,想起七年前那件事,依然覺得好笑,不由同仇敵愾,「確實是人渣。」

☆、第049章

049

到了中午,山頂的積雪略有消融,站在半山腰依然能感覺到那股沁骨的寒意。沈清石撇開謝從洲獨自站到崖邊的一塊岩石上,抬手拍了拍那結實的樹幹。謝從洲還未出聲,樹幹上掉落的雪便砸到了他的頭上。

抬頭一看,沈清石正發笑呢。

簡直無可奈何——他馬上站遠了,心裡想,有生以來還沒被人這麼惡意捉弄過,現在頭上、衣服上都是雪沫,拍一拍,還沾著手指,他極力維持的端正的形象已經轟然倒塌。

「算你贏了。」

「我贏什麼?」沈清石手,指指他的臉頰,「我看你一直都板著個臉,忍不住,想幫你愉快愉快。」

「免了。」他彎腰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