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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鳥 李暮夕 4398 字 1個月前

,目光一直在手裡的夥計上,不時轉一下剪刀。弄好一朵,抬頭發現他還看著,說道:「就是標本吧。」

他「哦」了聲:「挺好看的。」

「這個保存久一點。」

「沈老師很喜歡花嗎?」楚嘉越忽然說。

沈清石不是很明白:「什麼?」

「沒意思。」他歎了口氣,挑挑眉,拿出一直藏在背後的一束玫瑰花。沈清石看到這一大捧的%e8%a3%b8色玫瑰就怔住了——和陳舒晴那款是一樣的。

她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幹嘛?」

「教師節啊。」不由分說,他把花按到她手裡,「當然,您想做成花乾也行。就像您說的,保存更久嘛。」

「楚嘉越,你說話別這麼流裡流氣的。」

他一怔,不自覺坐正了:「您還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呢。」

沈清石也覺得自己過於敏[gǎn]了,放鬆了表情。她看看他的臉,嘴上不說,心裡有點內疚:「還痛不痛?」

「啊?」接觸到她的目光,他方知她在說什麼。

「沒事。」他說,「睡一覺就好了。」

「課文好好背,每天打遊戲不要太晚,對身體沒好處。」

「老師,我不玩遊戲的。」他看了她一眼,有些嗔怪的語氣。清石一時無話,感覺握在手裡的那捧花有點燙手。明知道他開玩笑沒個譜,兩個人單獨呆一塊,就是不自在。怎麼說,也是個快成年的學生了。

她低頭摸摸那花,%e8%a3%b8色的一簇簇中間,似乎有些嫩黃色的毛茸茸的小東西在慢慢蠕動。她怔了一下,心裡冷笑,就知道這傢夥沒安好心。

她說嘉越啊,你怕不怕小蟲子啊?

「小蟲子?」他一臉沒明白過來的表情。

「就是這個啊。」沒等他反應,清石準確地抓了條,放在他的手上。那一刻,楚嘉越的臉色還真是說不出的精彩。

她用兩支筆把剩下的毛毛蟲都挑了出來,丟到了窗外,背對著他說:「忘了告訴你啊,我老家是養桑樹的,地裡、田裡,什麼蟲子我沒見過啊。」

陳舒晴回來的時候,楚嘉越正好鐵青著臉出去。

她疑惑地看著沈清石:「他怎麼了?」

「小事,請假被我駁回了。」沈清石不願把這種事情擴大,低頭整理桌麵。陳舒晴看到她做的那些花乾,似乎想起什麼,有那麼一瞬間,臉色不大好看。

之後一次,楚嘉越沒來上課。

連著上一次,這已經是兩次了。

課上,沈清石佯裝不知,下課後找到林文東,盤問一番。林文東受不住,隻好招了,不過說話沒那麼痛快。

「說起來,這事,還得問沈老師呢。」

「問我?」

「是啊。」林文東抬頭看看她,有些埋怨地說,「你那天把毛毛蟲弄他手上,他回去就過敏了,渾身起紅疹子,這兩天都躲在被子裡,死活不肯出來。」

她聽得哭笑不得,又是恨鐵不成鋼:「該。」

林文東靜了一刻,眼巴巴地看著他,憋了句:「你怎麼沒同情心啊,老師。」

沈清石抱著手臂,逼近了一步,林文東本來就心虛,忍不住地退了一步。她冷笑著說:「你們不想著欺負人,怎麼會自己中招?連老師都敢算計,說活該是便宜了你們。」

林文東自知理虧,低下頭,囁嚅著說不上話。

下課了,學生從教室裡一湧而出,走廊裡頓時擠滿了人,路過的個個抬頭看著這裡。林文東覺得臉麵掛不住,偷偷地說:「老師,我們去辦公室說行不?」

「現在知道要臉了?」

她抬步離開。

林文東鬆一口氣,%e5%b1%81顛%e5%b1%81顛地跟上去。

辦公室這會兒沒人,沈清石也沒招呼他坐,直接問他:「嚴不嚴重,有沒有去看醫生?」

「沒呢。就因為這樣,我來找您啊。」林文東說,「他就這臭脾氣,又死要麵子。我跟他說那叫家庭醫生好了,或者請大醫院的來出診,他死活不高興。」

「你沒給他買藥?」

「買了啊。」林文東頭扭向一邊,撇了撇嘴巴,「什麼皮炎平啊,什麼消腫膏啊,清涼液啊,一大堆呢。」

沈清石聽得皺眉了:「你什麼都不清楚就給他亂買啊?」她站起來穿大衣,林文東在旁邊說「老師你幹嘛呢」。她說:「楚嘉越現在在哪裡?」

他被問地一愣:「老師你要去看他嗎?」

「不然呢?他家裡人都不在這吧。」沈清石白他一眼。

林文東討了個沒趣,仍是不鬆口:「他要知道我說了,回頭好了,得跟我拚命。」

「你現在不說,回頭給他收屍吧。」

「沒這麼嚴重吧?」

在她的目光威逼下,隻好老老實實說了出來:「就是上次你去的地方,朝雲台,老地方。」他伸手從褲兜裡摸出鑰匙,「他現在應該在床上,起不來。還有,他一天沒吃東西了,老師,你給他帶點去吧……」

「行了行了,上課去吧。」沈清石不耐煩地揮手趕他。

作者有話要說:  no zuo no die,就是這麼回事,╮(╯▽╰)╭

☆、013

013

嘉越睡得迷迷糊糊的,夢裡似乎聞到了食物的香味。他覺得可能是錯覺了,想著再瞇會兒,肚子卻不爭氣地叫起來。

有人拍拍他的臉:「楚嘉越,起來。」

嘉越想,真討厭啊,死蚊子,睡覺呢——拽著被子翻了個身。

沈清石沒這個耐性和他耗了,揚手掀開了他的被子。這傢夥打了個寒戰,終於醒了,愣怔地看著她,好像還沒有完全睡醒。

清石把買來的藥膏扔到床頭櫃上:「起來刷牙洗臉,弄完了擦上。」

「這什麼啊?」他拿起來看。

「藥膏。」

「藥膏?」他想起來這事,臉上還有怒色,「你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了?」

「我幹嘛要收買你啊?」清石在床邊坐下來。

「你怕我告訴學校唄。」他說,「你怕別人知道,你把你學生弄成這樣。」他擼起睡衣的袖子,給她看紅腫的手臂。

斑斑點點,紅色的一片,像長了濕疹似的。

清石不說話,心裡有點歉意,語氣也緩和了些:「你先起來。一會兒我給你下碗麵,打個蛋吧。你這兒有%e9%9b%9e蛋吧?」

他側著頭看看她,似乎在考量她話裡的真誠度。

「不要?」她作勢要起來。

「那勉強吧。」他藏在被子裡的手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嘴裡很硬,不肯不服軟。清石笑了笑,走出他的臥室。

嘉越捏著那藥膏看了半晌,手臂上的紅點似乎又癢起來,快速穿了衣服去浴室。等他洗完澡出來,清石在廚房裡說:「你先別塗藥,吃完再塗。」

移門關著。嘉越站在外麵,透著一層半透明的摩挲玻璃,沈清石纖細的背影輕輕地晃動,水中倒影般朦朧地映在門上,說不出的溫柔。

他停住腳步。

好像,從來沒這麼仔細看過她的背影。

在他以往的印象裡,沈清石一直是兩麵的性格,不和不熟悉的人多說話,對陌生人表現地敬而遠之,對熟悉的人,又好像有連綿不絕的活力。她喜歡發呆,但是有些事情很堅持,很有主見,油鹽不進,很少為別人動容。

這棟房子的廚房很大,一整排的黑色大理石盥洗台,廚具安放在角落裡,牆麵上有消毒櫃和油煙機,看得出來很新,沒怎麼用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煮麵用的是平底鍋,打蛋煎炒很方便,順便從冰箱裡取了些材料,炒了一點年糕和香腸。等蛋和香腸都成了金黃色,她用筷子各挑了一塊,送入嘴裡。味道有點淡,她加了點鹽,重新試了一下,終於眉開眼笑。

她想,要不再加點蔥?回頭準備去冰箱裡拿,驚覺楚嘉越站在她背後。她撫著%e8%83%b8口退了步:「進來吱一聲行嗎?把我嚇的。」

「你怕什麼啊?」

他走到冰箱前,從裡麵拿出了一盒酸奶,撕開包裝,仰頭灌了一口。他喝著喝著,目光忽然盯在她的臉上,慢慢走過來,巨大的陰影完全罩住了她。清石尚在疑惑中,他就低下頭來,氣息拂麵,她不能說話,尷尬地退了一步,頭猛地磕在身後的櫥櫃上。

嘉越笑得前仰後合。

沈清石丟下那鏟子:「你自己燒啊。」

「別別別啊。」他扶住她的肩膀,笑瞇瞇地說,「我又不會做飯。」他又低下頭,她以為他要做什麼,結果,他隻是伸手在她嘴巴抹了一下,撚住一塊小蛋皮。

「你偷吃。」

「啊?」她有些不知所措,紅頭漲腦的,連忙擺手,「沒,我試試味道。」

「好吃嗎?」他低頭看看,清石還來不及回答,他就送入了嘴裡,還吮了吮手指,然後,閉著眼睛回味了一下,「還可以。」

「……」

等他離開,她後知後覺地摸摸臉,感覺溫度比平時有點高,連忙甩了甩頭,擺脫這種奇怪的感覺。

「吃麵了。」她把鋪了蛋皮和香腸的麵條端進房間。

嘉越在床頭靠著翻書,看到她,放下來。清石看到那本原來在他手裡的法語詞典,走過去:「你看得懂?」

「小看我?」他哼了一聲,「我爸爸是外交部的,我哥哥是在外經貿廳做事的,常年和外國人打交道,各種頭髮,各種不同顏色眼睛的人,我聽得懂十八種外語。」

「唱大戲呢。」她笑了。

他原本低著頭,聽到她這麼說抬起來,也笑了。外麵的陽光灑進來,在他幽黑密實的睫毛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她覺得他這個樣子真是好看,白的皮膚,清秀的安靜的五官,修長的脖頸,還有優美的養尊處優的手。

「吃吧。」她把裝麵的碗往他麵前推了推。

他吃東西的時候不說話,她也不好一直盯著他看,站起來,在房間裡走動。靠南的角落裡有一個櫥櫃,擺了些精緻的小玩意兒。

她的目光停在一顆小小的石頭上,白色的,不過裡麵有一道道紅色的紋路,像縱橫交錯的血管脈絡,看久了,有點滲人。

「這塊血玉,一個哥們去旅遊的時間在山腳下撿到的,他覺得有點可怕,轉贈給了我,還沒加工過。」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她身邊了,打開櫥櫃,拿出了那塊小小的玉石。

「是玉,不是石頭?」

「之後我讓人鑒定過。」

「既然是別人一片好意,幹嘛不好好收著?」

「得了吧,那傢夥就是自己看著不順眼,隨便找個人丟了。」他把它扔進櫥櫃裡,「這種東西,要不是他送的,我還不要呢。」

清石默然不語。

「塗藥了。」他想起來,躺會床上,伸出手臂,「你給我塗吧。」

「你自己手不能動嗎?」

「你害得我這樣,連幫我塗一下藥都不願意?」

「……」真想說一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