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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鳥 李暮夕 4444 字 1個月前

楚嘉越搬了把椅子去扳開關,林文東在地上對他說:「噯。」

「什麼?」打火機又熄了,嘉越甩了兩下手,再一次點開。火苗小,黑暗裡看得不是很清晰。他瞇起眼睛盯著那一排藍色的小按鈕猛瞧:「你說什麼啊?」

林文東拍拍%e5%b1%81%e8%82%a1站起來。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

嘉越停下來,轉過頭。隔著豆點的星火,林文東的笑容在黑暗裡有些詭譎。

「你想幹什麼?」

「還用問嘛。」他在黑暗裡摸索了幾下,終於拉到張椅子,「從小到大,我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虧?你還虧?」嘉越冷笑,「我背出的比你多,結果要抄十遍,加兩篇周記。」

「你還真乖乖抄啊?」文東奇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那眼神,就跟看傻逼似的,嘉越火上來了,揚手要把打火機扔過來。文東馬上跳了起來:「好漢饒命,咱別窩裡反啊。」

「你說你的。」

他倒是想抄啊?見鬼的想抄,那女人又拿檢討大會的事情威脅他們。

見他不扔了,林文東重新坐下來。他在那架起雙%e8%85%bf,一個勁地晃啊晃:「我的意思是,找個人代抄不就行了。」

嘉越恍然大悟:「你不早說?」

「你沒問我啊。」

「……」

「你覺得怎麼樣才能製住她啊?」林文東撇撇嘴,剝了一顆糖扔進嘴裡,「我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你問我我問誰。」嘉越繼續研究那閘門,半晌,「啪嗒」一聲,點燈終於重新亮起。他跳下來,把位子拉回了原位。

林文東又剝了顆糖,遞給他。

嘉越坐到他旁邊,張嘴,他很有默契地扔了進去。嚼了兩下,嘉越努努嘴說:「橘子味的?還不錯。」

「家裡捎來的。你知道的,我那堂姐,每次出國就帶回來一大堆吃的,甭管想不想吃,買了再說,吃不掉的都運給我。」

「有免費吃的你還挑?」

文東笑著打他。

嘉越躲了兩下,不耐煩了,一把打開他的手:「別鬧了別鬧了,說說怎麼對付那女人吧。」

林文東說:「其實,我覺得也不是非常困難。」

嘉越掃了他一眼。林文東自顧自點一根煙,叼在嘴裡。吸了兩口,他靠過來,夾著煙的那隻手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隻要你肯,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

「還記得你高一時候的那個音樂老師嗎?」

嘉越皺著眉回憶了會兒:「譚清芳?」

「對。」林文東壞笑道,「就是那女人,喜歡穿黑色蕾絲,眉毛文地跟一條線似的。」

「好端端的提她幹什麼?」

「你忘了那女人是怎麼被開除的?」

嘉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林文東換了個姿勢,裂開嘴笑了,手裡的煙快燃到盡頭了,嘉越真擔心燒到他的手指。他當然知道林文東什麼意思,不過覺得,那事和這事不是一個層次的,還犯不著這樣。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那和這有什麼關係?」

「別裝傻啊你。」林文東頂了他一下,嘿嘿笑道,「照我說啊,女人都是一個樣,楚公子出馬,還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你說得真是猥瑣。」

「話糙理不糙啊。譚清芳那女人,那會兒還不是整天板著張臉,有事沒事找你麻煩,讓你下課去她辦公室,弄來弄去,還不是打著那注意。」他低頭彈了一下煙灰,「這女人,誰知道她是不是……」他輕蔑地笑了一聲。

「少來,要去你自己去。」嘉越說。

「我倒是想啊,不過,人家分明不喜歡我這款。」他伸出手和他的比一比,「比我白五個度不止吧?這個年紀的女人,就喜歡你這樣高高瘦瘦的小白臉。」

「你怎麼不去死?」

「別鬧啊,別鬧!等搞定那個女人,我隨你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你說真的?」嘉越停下來,也被激起了一絲意氣。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清石已經著手整理備課。前幾天她抽空考了一場試卷,這幫學生什麼水平,心裡也大約有底了。

楚嘉越和林文東最近很老實,抄的課文也按時交了。這麼乖,她委實有些不習慣,不過也沒放在心上。星期六下課,她像往常一樣沿著走廊離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忽然被人拉近了一邊的雜物室。

雜物室沒有窗簾,也沒有玻璃,靠窗口的地方隻有一扇百葉窗,斜向下打著。陽光從外麵進來,隻能照進一點點,又有一堆東西擋著,很暗很暗。地上又堆了一大堆的東西,有廢棄的掃帚和畚箕,也有跳高用的墊子,甚至有大型的書架橫在中間。

沈清石被拖進來的那一刻,差點喊出來。下一秒,嘴巴就被人從後麵摀住了。她聽到這人在她耳邊說:「老師,是我。」

她怔了一下,認出是楚嘉越。

「……」

見她平靜下來了,他放開她。

沈清石轉過身,臉色不太好看:「鬼鬼祟祟的幹什麼?什麼話不能在外麵說?」

他沒說話,走過來。有年輕男子的氣息,漸漸在頭頂接近了。黑暗裡,他好像是低下頭,清石一凜,趔趄著退開兩步,轉過身。

他的%e5%90%bb就這樣落了空,爾後,輕輕地笑起來,笑聲漸漸大了。

清石從來沒這麼憤怒過,聲音變大,擲地有聲:「你吃錯藥了?」

他在她背後說:「沒啊。」

她滿腔怒氣無處發洩,霍然轉身,撞上他白玉麵孔上漆黑的平靜的一雙眼睛。氣勢頓時消減,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聽見他說:「你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煩啊?」

「我找你麻煩幹什麼?」

「誰知道啊。」

他說話的語調非常平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什麼。清石在黑暗裡瞇了瞇眼睛,定睛看他,這雙平靜的眼睛裡,還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這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有的一種東西,放肆、不羈不過他藏得更深一點。

她壓抑著怒火說:「開玩笑也有個限度。楚嘉越,別以為你家裡有權有勢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為所欲為?」

他咀嚼著這四個字,側頭一笑,走到門口。隻聽「啪嗒」一聲,那門就上了鎖。變故來得如此之快,快得她根本沒時間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急性胃腸炎,躺了兩天,滴米未進,心好累,(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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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011

楚嘉越很高,尤其是在這樣逼仄狹窄的小房間裡,他的陰影快把她完全籠罩住了。沈清石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後背撞到了擺在房間中央的書架。

「你幹什麼?」

「什麼啊?」

「我問你幹嘛關門?」

楚嘉越笑了,站在原地笑,沒再逼近他。兩人間隔著二十厘米左右的距離,沈清石絲毫不覺得這點距離很安全。

「你要開玩笑還是惡作劇?我沒時間陪你。」

嘉越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慢慢下移,停在她的%e8%83%b8部上,輕笑一聲:「還不小嘛。」

「……」沈清石從來沒遇到過這種難纏的學生,不按常理出牌。她此刻已經出離憤怒了,毫不猶豫地揚起手,不過這次沒有揮下——因為手落到一半就被他擒住了。

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慢慢拉近了,扣在身前,挑著眉說:「你以為同樣的道,我會著兩次嗎?上次被你得手,是我大意了。從小到大,你還是第一個打我的人呢,小老師。」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的聲音不自覺變得很低很低。她覺得臉熱,又覺得好笑,不怒反笑,沉聲說:「你別笑得這麼下流。」

「下流?」◇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看你人模人樣,一副好學生的樣子,怎麼這麼……」

「怎麼?」他來了點興致,想聽聽她怎麼說。

她抬頭看他一眼,「嗬嗬」了兩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

嘉越沒有說話,連笑容也漸漸收起來了。他微微仰著下巴,心裡覺得生氣。她這是在挑釁他?他不知道自己的怒氣是怎麼起來的,還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在%e8%83%b8腔裡跳動。

後來是怎麼發展的?

他忘了是自己把她按到書架上親%e5%90%bb她,還是她照舊給了他一耳光。反正不那麼令人愉快就是了。之前她打的是左臉,很久以前已經消腫,現在右臉又一陣火辣辣的疼。他捂著那一塊地方好久,看著她,認命地點著頭,一邊往外麵走。

出門前,他一隻手按在門把上:「行啊,我們就走著瞧。」

回去以後,自然被文東使勁嘲諷了。

「笑笑笑,笑什麼笑?」嘉越狠狠瞪他。

文東指著他的臉,措辭了半天:「你這樣子,像是去偷腥,結果偷%e9%9b%9e不成蝕把米啊,哈哈哈哈哈……」

「……」

這件事,被嘉越視為奇恥大辱,第二天讓林文東幫忙請了假。敷了一晚上的熟%e9%9b%9e蛋,早上起來,他還對著鏡子照啊照,一直忍到第三天才出門。

當然,出門前圍上一條圍巾,蓋住大半張臉,順便戴上一個白色的大太陽帽。

文東取車時看著他說:「你這樣還挺潮的啊。」

禮拜天上午,有很多人在校門口不遠處的公交站台等車,不少女生往這裡張望。嘉越說,你現在知道帥哥的魅力了吧。

文東說,都成大腫臉,還要自戀?你就別出來現了。

嘉越說,你別廢話了,說說去哪兒啊。

「花店。」

在路邊找車鑰匙的嘉越回過頭來,看著林文東,安靜地審度。文東被他看怕了,一縮脖子:「你別跟打量牲口似的啊。」

嘉越開了車門,拍拍玻璃:「怎麼你不是啊?說說,又把上哪個妹了?」

「去去去。」林文東上車。

嘉越把車倒出來。

「不是把妹你去什麼花店?」

「你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

「……」

他還真的不知道。

林文東從後視鏡裡斜他一眼:「9月1號,教師節啊,大哥……」話沒說完,冷不丁一個急剎車,要不是保險帶拉著,他整個人都要飛出去了。

張口就罵:「靠,你幹什麼呢?」

「你說明天什麼日子?」嘉越追問。

「教師節啊!」他一腔火氣沒處發,狠狠踢了一下車身。

嘉越沒跟他計較,凝著眉想了想,恍然大悟,破天荒的表情:「教師節?你可別告訴我你要去買花送那幫老太婆。」

「什麼老太婆?」林文東本來一臉得意的表情,聽到這三個字跳腳了,要和他拚命的樣。他說:「哪裡都是老太婆啊?」

「哦。」嘉越秒懂了,瞭然地點點頭,「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