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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洞謀士 櫻桃糕 4234 字 1個月前

自己那眉眼一彎。

令翊搖搖頭,又看了她一眼——天天思慮過多,故而不長肉,還沒精神!

令朔已經知道了衛池奇兵的事。台丘在新河大營之北,微靠西,離著不遠,屆時不管齊軍是合兵還是分兵,是還在此處渡河,還是另尋他處,自己與衛池都可以隨時相應調度,或合兵一處,或一正一奇,互為掎角,實在比自己孤軍在此要好多了。

兩軍各兩萬,對齊軍的五六萬還是略少,但好在有新河可守,齊軍若強硬渡河,燕軍嚴陣以待,兵力相差不大,齊軍也討不得好去。

令朔心下安穩不少。聽說俞嬴和令翊回來了,令朔忙出營來迎,見麵自然先道謝,他也確實很是感念俞嬴之恩,亦衝先生先是出奇計打退齊軍,如今又從君上處要來援軍,可以說,新河大營是憑亦衝先生保全的。

雙方廝見畢,敘說彆情。在弱津的齊軍頗為老實,據守城池不出,看來是隻等著援軍來呢。俞嬴也跟令朔說了麵見燕侯的事,把燕侯讓她轉告的話也依樣轉告了。

令朔似本擬做出感激涕零之態,恰瞥見令翊似笑非笑翻白眼兒,這涕零就沒涕零起來,神情卡在尷尬之處。令翊越發笑起來。令朔對他也實在沒有辦法,隻能笑斥:“什麼樣子!”

再次回到新河大營,俞嬴竟覺得有些心安,看看不遠處的山坡,俞嬴笑一下,走回自己的營帳去。

然而今時今日之列國戰場,哪有那麼多寧和靜好?很快,燕侯派往趙魏韓的使者讓人馳還報訊:三晉無意救燕。

更壞的訊息從臨淄傳來,齊國大將軍鄭牖已經帶領五萬齊軍往齊燕邊境而來。

知道了這些消息,令朔不止一次感慨,好在還有衛池那兩萬人在不遠處。是日,令朔請衛池前來新河大營議事,俞嬴及軍中高階軍將們都在。忽然聽得有人來報,太子來了,距離大營不到三十裡。

眾將都有些驚詫,難道太子是來勞軍的?

勞軍自然也勞軍,但最主要的不是勞軍——他帶了全副燕國使節車駕儀仗。

“友與君父說,非先生不能救燕,君父亦以為然。懇請先生出使三晉救燕。”太子友對俞嬴鄭重行禮道。

再次舉座皆驚,但隨後,新河大營的眾將就覺得自己“驚”得很沒道理。太子帶了空的使節車駕來,難道此處還有旁的人能做這個使節嗎?眾將中有勇猛的,有懂些兵法的,但能遊走諸國說來援軍的,恐怕隻有亦衝先生——畢竟,她剛從燕侯那裡要來衛將軍這支奇兵,而那邊山坡上躺著的她的同族公子景嬴則憑一己之力解了河間之圍。

“諾。俞嬴即刻赴趙。”俞嬴一絲推辭也沒有,極乾淨利落地道。

眾軍將都在心下點頭,到底是我們亦衝先生。

太子友將燕侯的%e4%ba%b2筆求援書簡、節符、與在各國都城的燕國細作聯絡的信物及一匣子取自內庫的珍寶交給俞嬴——珍寶並不是給各國國君的,那些正式禮物在外麵車上,這是給俞嬴去疏通關節用的。

“敢問太子,使節車駕由誰護衛?”令翊問。

太子回身招手,一個黑臉膛濃眉大眼的甲士上前。

“這是犀。車駕由犀率五百甲士護衛。犀是君父身邊得力的人,最是勇武機警。”太子友道,“先生和將軍於此不用憂慮。”

俞嬴看看那個確實一副勇武機警樣的年輕人,點點頭。令翊皺著眉看犀,終究沒說什麼。

俞嬴去整頓行裝,即刻便要出發。

令翊隨著她走出大帳。

俞嬴回頭,笑著看他:“怎麼,怕我死在路上,想自己帶人送我?”

令翊被拆穿心思倒也沒有遮掩:“這不是你身無長物,四海飄零的時候,那時候你沒仇沒怨也沒什麼可劫的……”剛說完,令翊就改了嘴,“不是,你那時候也是有點太傻大膽兒了。這樣的世道,到處亂走?萬一遇上賊人……”

俞嬴趕忙笑著行禮,求他打住。

俞嬴活著的時候遊說諸國,自然是有護衛的。“盈”雖無護衛,但她還沒四處亂走呢……

令翊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

“長羽,”俞嬴第一次叫令翊的字,“我這回去武陽見君上,聽君上說了你名字的由來。像你這樣一個將才,就該守衛疆土、沙場建功,去護衛一個使節,屈才了。”

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令翊怔住,罕見地耳邊有些紅,張張嘴,想說什麼,沒說,最後隻是嘟囔:“我轉一圈回來,也不耽誤守衛疆土,沙場建功……”

俞嬴卻說起旁的,笑問:“你知道君上還說了什麼?”

令翊看著他。

“君上還說你剛出生時身大頭圓……”俞嬴上下打量好幾圈令翊,點頭:“嗯……身大,頭圓……”

令翊:“……”

第13章 齊國有使者

燕國下都武陽,燕侯宮中。

相邦燕杵看著燕侯和太子友,語氣很是無奈:“君上怎麼能讓一名女子為燕使,出使三晉呢?說出去,豈不讓列國笑話?”

燕侯有些尷尬地笑一下:“也是當時聽說三晉不出兵,實在著急了。友來說這位亦衝先生於邦交謀略甚是精通,堪為使節,寡人便依從了……我想著,各國都求賢,任用這位亦衝先生,也是顯示燕國求賢下士之意。”

燕杵聽了燕侯的話,抿著嘴角兒,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燕杵是燕侯的庶兄,比燕侯大幾歲,如今頭發胡子俱已花白。自從先前的老相邦過世,三十多年來,燕杵一直擔任燕國相邦之職。

與其他諸侯國兄弟互相提防、搶權奪位不同,這許多年來,燕侯一直對燕杵信任有加,燕杵也沒有辜負燕侯的信任,這些年兢兢業業,一心為了燕侯和燕國奔波忙碌。不能不說,燕國地偏力弱,身旁既有齊國趙國這樣的虎狼之國,東麵北麵又有東胡時時侵擾,卻能在這亂世苟全,與燕國君臣和睦、上下一心很有關係。

燕杵不是那種焦躁的性子,這回氣得有點狠了,說話不似平時那般講究君臣之儀:“君上糊塗!去趙國的高已,去魏國的常溪,哪個不是精通邦交謀略的權變之士,他們未能請來三晉援軍,難道這個女子就能請來?

“君上說這是顯示燕國求賢下士,恐怕此舉隻會讓天下賢士笑話燕國亂政,燕國無人!”

太子友正色道:“叔父未曾見這位先生,亦衝先生著實極有見識。叔父也知道,便是這位先生獻上中渡決河之策,方有了新河大捷。若非先生,隻怕如今齊軍已經過了桑丘到了武遂了。她與友講天下形勢,列國邦交,友還未曾見有旁人講得這般精到有見地。”

“此女有見識,你哪怕求來做太子婦呢?抑或以之為門客,私下問策。豈能以之為燕國使者?使者,是一國臉麵,豈能以婦人充任?便是當年公子景嬴,列國皆知,齊侯又那般危急,可曾正式以之為齊使?”

太子友想說當年齊侯貸便是想正式任命公子景嬴為齊國使者也任命不了啊——權柄都在田氏手中呢,但看叔父氣極的樣子,便有些猶豫。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大夫江臨陪笑勸道:“非常之時,用非常之人,當今列國皆是如此。還有以奴輩為卿大夫的呢,誰又能笑話誰?臣下以為,這位先生已經去了,若再追回來,更會為列國笑話。君上和太子又說她是有見識的,不如等等看。”

看相邦燕杵似仍有不滿之意,江臨又看一眼燕侯和太子友,小心地道:“抑或,再遣他人,以為正使,以這位先生為副。正使緊著追上去,兩人共同去邯鄲?”

相邦燕杵麵色由氣憤改成了悲傷無奈,燕國最通邦交權變之道的就是去趙國的高已和去魏國的常溪了,他也知道燕侯和太子友是怎麼想的,也確實燕國沒有旁的人可再為使者了。┆思┆兔┆網┆

燕杵歎口氣:“終是我等失職……也罷,便再等等吧。”

為了求快,俞嬴取道中山國。中山國是戎狄建立的國家,挨著燕國,其位置恰把趙國之西北部與東南部割開。從前魏文侯的時候,魏國滅了中山國,並以此為太子擊的封地,後來又把中山給了公子摯。但魏國與其並不接壤,後來魏國與楚國交戰,趙人趁機得了中山不少地方——卻哪知後來趙國與魏國奪黃城的時候,戎狄趁著兩國無瑕北顧,竟然複了國!

這國複得,不能不說,很是微妙……俞嬴放下安車的簾子,不再往外看。

過了中山國,一路往南,又經過柏人、邢等地,便到了趙國的新都邯鄲。

邯鄲本便是趙國東南重城,這當了都城,修建得就更嚴整有氣象了。俞嬴出示燕國使節節符,守門兵卒大概沒見過女子為使節的,詫異地看看俞嬴,對她行個禮,去找官長。

俞嬴等候的工夫,看到一隊人自城內往城外來,那為主之人,高車駿馬,衣飾鮮明,長得也很軒昂。他經過俞嬴車駕的時候,先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繼而似輕蔑似得意地一笑,扭頭走了。

看他服飾,莫非——

“那是齊國使者。”俞嬴與守城之官詢問時,老叟笑著回答。

果然!

俞嬴再問:“齊使是幾時到的邯鄲?”

“到了可有日子了。常常與貴人們約著在郊外賽馬打獵。尊使請進城。”

俞嬴點頭,笑著謝過老叟,接過他遞回的使節節符,便帶人進了城——自然那麼些護衛甲士是不能都進城的,隻能帶幾十個,其餘諸人駐於城外。

俞嬴在邯鄲諸侯館見到了先前使趙的燕國大夫高已。高已四十餘歲年紀,合中身材,雙眼精亮,留著兩抹須髭,看麵相,很有幾分像個商人。

高已顯然想不到來的會是這樣一位年輕女子——他離開燕國來趙時,俞嬴還沒活回來呢。但他也隻是略驚詫,便笑了,稱讚俞嬴年輕有為,聽她自稱俞嬴,便問與從前的公子俞景嬴是否有關,及聽說俞嬴是景嬴之族妹,更是將“姊妹二人”都誇讚了一遍,又問她路上是否辛苦,寒暄得一點都不敷衍,樣子也很真誠。

俞嬴便知道為何燕國派這位高大夫來出使趙國了。

寒暄過後,兩人說起正事。俞嬴道:“進城時,見到一隊人馬,煊煊赫赫。那為首之人,對我們似頗有些敵意,城守說是齊使。不知大夫可見過這位齊使?如今趙國上下又是什麼意思?”

高已歎口氣:“先生就彆提了,壞事都壞在齊使身上。先前我初來,趙國%e4%ba%b2貴還肯接受禮物,也願意為燕國說話,彼時趙侯隻是遲疑——從前我來求援的時候,大多也是如此。

“但到這齊國使者到了,事情就不一樣了。我再求見趙侯,不管是正式遞交使節文書,還是求旁人通傳,都不再有音信,後來連權貴們都不再接受禮物……一定是齊使許了趙國君臣上下好處,不讓趙國救燕。”

俞嬴略微點點頭:“就怕不止是不讓趙國救燕……”

高已麵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