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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95 字 1個月前

迭地補上一句邀寵:「是專門為你雕的!」還把手伸到櫻檸麵前,「喏,你看,為了這玉珮,我手上都被刻刀劃了不少口子。」

原來這兩個月裡,蕭柏之%e5%b1%81事不幹,一有空便鑽去芝瑞齋,磨著那裡的玉石師傅教他雕刻。也不知浪費了多少塊上好白玉,才勉強出了一件看得過去的成品。這才%e5%b1%81顛%e5%b1%81顛地拿來櫻檸這裡獻寶了。

櫻檸有點哭笑不得。心說這樣一塊玉珮,帶出去都嫌寒磣,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蕭柏之的一片心意,不好這樣打擊人家,遂找出一塊紅綢來,鄭重其事地包了,道:「這塊玉珮來之不易,可得放箱底好好珍藏起來。」

蕭柏之笑嘻嘻地擁住了她,附和道:「不錯,是得壓箱底珍藏,留著做傳家寶,以後傳給我們的子子孫孫。」

櫻檸無語地白了他一眼。蕭公子,就你這手藝,也好意思留給後人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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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的蕭府,日子就像那枝頭的梔子花,樸素無華,卻又在平淡中透出一縷縷清甜來。

當然,這甜蜜隻是對櫻檸而言。對於同在一個府裡的杜繁歌來說,這滋味全然不同。

杜繁歌自從硃砂之事後,總算消停了,每日裡除了照料阿團,便是跟著蕭夫人在佛堂誦經禮佛,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

她原也以為自己是真的死心了,可直到五月裡的一件事情,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才讓她明白,原來自己並不曾真正地放下。

那天,她從佛堂回來,路過雲起軒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歡快的樂曲。那曲調如此陌生,她從不曾聽過,一時好奇心起,便不由往雲起軒裡多瞄了幾眼。

雖然她沒有吱聲,但一旁的鈴蘭卻猜到了她心思,沒待她問便討好地說道:「大少夫人,奴婢聽說蘇姨娘最近常在雲起軒裡跳舞討大公子歡心。聽這樂曲,大概是蘇姨娘又在起舞了吧。」

話音剛落,就見杜繁歌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鈴蘭便訥訥地低下了頭,不明白自己怎麼馬%e5%b1%81拍到馬%e8%85%bf上去了。

鈴蘭是個機靈的丫頭,平素最會觀言察色。杜繁歌挑她做自己的貼身丫鬟,也是看中了她這一點。可今天,杜繁歌卻不由氣惱起來,覺得這丫頭也是醒目得過了頭了,自己一絲絲的情緒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不由懷念起木槿來。老話說得對,當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木槿因為背叛了她,被她賣到了西市,如今已不知流落到何處了。

她在心裡微歎一聲,旋即又拋開了這個念頭,再望了一眼雲起軒的方向,忍不住又問道:「你還聽到了些什麼?」

鈴蘭這才又有了精神,興致勃勃地道:「奴婢還聽說,蘇姨娘的舞跳得極是古怪,跟我們平常看的都不一樣;而且,她穿的舞衣,也是相當的怪異,露肩頭露胳膊的,好不知羞恥……」她說著,捂嘴嗤嗤地笑了起來。

杜繁歌眉頭高高一跳,露出一個訝異的表情來。這個小妖精,就是靠這種媚俗手段來拉攏蕭柏之的心麼?而蕭柏之,居然也吃這一套?

她猶豫了半晌,終還是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叫了鈴蘭留在原地幫她望風,自己躡手躡足地朝著雲起軒走過去了。

可惜的是,她終還是沒能看到櫻檸那為人所非議的舞姿,她到的時候,曲停舞罷,一切都結束了。透過門縫,她隻看到了,櫻檸屈膝蹲在舞台邊上,而蕭柏之,站在櫻檸的身前,從袖袋裡抽了一條帕子出來,正笑%e5%90%9f%e5%90%9f地為櫻檸拭汗。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眼角眉梢笑意飛揚,情意流轉。

杜繁歌隻覺得這一幕如此刺眼,像千根萬根銀針一樣,瞬息刺痛了她的雙眼,也深深地刺穿了她的心,刺得她的一顆心血流成河。她不忍再視,正想掉頭離去,但蕭柏之卻突然轉過頭來,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霎時叫她像中了定身咒般,當即僵在了原地。

她與蕭柏之自小認識,又做了三年的夫妻,對他不可謂不熟悉,可這麼多年來,她卻從未在他臉上見到過這種表情,看到過這種眼神。那樣的神采飛揚,那樣的容光煥發,那樣的柔情繾綣,那樣的情深款款。滿滿的,全是愛,全是愛!

杜繁歌如罹雷擊。這一刻,她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聲音。她終於明白,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恨錯了人,她真正的敵人,其實並不是蘇櫻檸,而是蕭柏之!不管有沒有櫻檸,蕭柏之都不曾真正地愛過她!他,從來就沒有就對她流露過這種表情,從來都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即使在他們新婚燕爾的時候;即使是在阿團剛出生的時候;即使是在櫻檸還沒出現的時候!從來沒有,從來沒有!

這一霎那,她一念洞明,萬念俱灰。她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就那戲台上的醜角,滿台奮力地蹦躂,可落到台下看官的眼裡,不過是一出熱鬧的笑話。

扶著門框,她潸然淚下,身子抑製不住地微微顫唞。努力了那麼久,付出了那麼多,到頭來卻仍換不回他一眼憐愛的回眸。從十二歲到二十四歲,在這個男人身上,她已經浪費了十二年時光,她生命中最璀璨最美好的十二年時光。如果這十二年她尚不能征服他的心,那以後的歲月裡,她又哪來的信心可以去收服他?難道要用自己卑微的祈求去換取他偶爾的施捨嗎?不!愛情不在了,可她還有自尊,還有驕傲,她絕不能容忍自己下賤到這一地步。

她在門外失魂落魄;而門裡的那兩個人,歡言笑語,完全沒注意到院門外多了一人。

時值初夏,天氣已經熱了起來。櫻檸一曲舞罷,額上出了薄薄一層香汗。蕭柏之舉著帕子,細細地幫她擦汗,嘴裡卻調笑道:「櫻檸,你這舞好看是好看,不過我還是更想看你跳另一種舞。」

「什麼舞?」櫻檸邊喘氣邊問道。

蕭柏之壞笑起來:「鋼管舞。」

「呸!」櫻檸橫了他一眼,「想看自己對著鏡子跳去,我不會!再說這裡也沒鋼管。」

「櫻檸,你這麼多才多藝,怎麼可能不會呢?」蕭柏之笑得不懷好意,「沒鋼管?這更容易解決了。我不介意給你當鋼管。」

話音剛落,櫻檸已一拳頭砸了過去。

兩人說著笑著,鬧作一團,沒發現院門外那個孤單的身影,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走了,沒留下一絲痕跡。

是夜。杜繁歌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三尺白綾捲上房頂烏梁,欲以此了結自己的一生。

許是母子連心。這一刻阿團突然夢中驚醒,啼哭不止,鬧著要找娘親。奶娘怎麼哄也哄不住,無奈隻能過去請大少夫人前來。這一去,當即被嚇到魂飛魄散連聲尖叫,也由此,才堪堪把杜繁歌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聽聞杜繁歌出事,蕭柏之連夜從雲起軒趕了過來。儘管麵色黯然,可到底沒有過多言語。聽得太醫說一切無礙之後,蕭柏之起身欲離,臨走前彎下`身子,拍了拍杜繁歌放在錦被外的胳膊,道:「好生歇息。」之後便轉頭吩咐鈴蘭細心照料,除此再無多話。

杜繁歌由始至終緊闔雙目,聽得他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兩顆淚珠終於忍不住,順著眼角猝然跌落。

次日,杜大人和杜夫人聞訊過來探女,看到杜繁歌一副形槁心灰死氣沉沉的模樣,不由泫然淚下。杜夫人更是咬牙切齒,握著杜繁歌的手,一字一頓地道:「繁歌,你等著,娘一定要為你討回這個公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夏去秋來。▓思▓兔▓在▓線▓閱▓讀▓

除了剛入夏時,杜繁歌自盡未果一事在蕭府裡掀起了點小風小浪,此後蕭府裡是一派的風和日麗,小日子過得再安穩不過。

及至到了金秋八月,正是泡溫泉喝美酒的大好時節,蕭柏之便邀上孫琥一家,去了櫻檸的城郊莊園遊玩一番。

泡完溫泉,又去葡萄園採摘葡萄,洗乾淨了在葡萄架下大塊朵頤,倒也是一番樂趣。

蕭柏之與孫琥夫婦湊在一處談論朝堂政局,櫻檸對此不感興趣,遂領了他家的兩個小子在另一邊玩耍。見小孩有人幫忙看管,孫琥與其夫人便也安心閒話,不再緊盯著小孩不放。

可不過一炷香功夫,卻聽見那小的哇哇哭了起來。三人抬頭望去,就見那大的氣呼呼跑過來告狀:「爹,娘!蘇姨姨把弟弟弄哭了。」

櫻檸忙擺手道:「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哭的。」

那大的回頭給了她一個鄙夷的白眼:「怎麼不是你弄的?是你叫他拔頭髮的!」

拔頭髮?三人愈是詫異。偏生那大的也不過四五歲,口齒還不是很伶俐,翻來覆去說了一大通,才叫那三人瞭解了事情的大概。

原來櫻檸逗那兩小孩,問他們頭上有幾根頭髮。兩個小孩便撥弄著頭髮一根根數起來。櫻檸又道:「這樣數多麻煩,一會兒又混亂了。不如把頭髮拔下來,放在桌麵上數多省事。」大的直覺不對勁,遲疑著沒有動,可小的卻聽信了,傻乎乎的就開始揪自己的頭髮。於是,不出所料的,頭髮才拔下來一根,他便哇的一聲哭了。

弄清楚事情原委,蕭柏之一臉的哭笑不得。孫琥心疼他家的小毛頭,氣咻咻地站起來,衝著櫻檸揮了揮拳頭:「櫻檸!你膽敢再動我家阿元一根汗毛,我就把你拔成一個光瓢!就算蕭柏之護著你也沒用!」

櫻檸忙道:「不會了不會了,我隻是跟他們開個玩笑。現在我給他們講故事聽,你們好好聊啊。」

孫琥這才作罷,復又坐下來繼續閒話。

蕭柏之深知櫻檸的個性,到底有些不放心,一邊跟孫琥他們說話,一邊支愣著耳朵聽櫻檸那邊的動靜。聽了一會,隻見櫻檸在給那兩小子講《小紅帽》的故事,好似也沒有什麼不正常,遂又專心與孫琥敘起話來。

片刻之後,就聽得那邊傳來了一陣稚嫩的歌聲。斜眼一瞄,原來是櫻檸在教那兩個小子唱《兩隻老虎》。蕭柏之剛想道,櫻檸還真會哄孩子,突然一陣怪異的感覺襲上了心頭。可到底哪裡不對勁,他卻又說不上來。

正暗自琢磨著,就聽到那兩個孩子跟著櫻檸咿咿呀呀地唱道:「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談戀愛談戀愛,兩隻都是公的,兩隻都是公的,真變態真變態!」

蕭柏之驀然醒悟過來,無語地撫上額頭。偏生對麵的孫夫人還一邊聽一邊興致勃勃地問道:「櫻檸她唱的是什麼兒歌?我好似從未聽過。」蕭柏之無力地擺了擺手,對孫夫人說道:「淑蓁,你還是把孩子帶走吧,省得叫櫻檸給帶壞了。」

此時日已西斜,此處離京城又距離頗遠,故而孫琥也有了告辭之意。當下便順勢而起,作揖請辭。

櫻檸聽得他們要走,走過來笑%e5%90%9f%e5%90%9f問道:「對了,孫琥,上回那葡萄酒你覺得如何?今年的口味更佳,要不要再來幾壇?」她今年的葡萄酒銷路一直不太理想,如今見了孫琥這個大主顧,怎能不趁機推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