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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14 字 1個月前

家不比那些小門小戶,容不下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以後呢,一個月裡頭,就讓柏之去雲起軒裡留宿個三四夜。你若是懂規矩守本分,我也不會虧待你,方便的時候也會多提點柏之一下,讓他多去你房裡幾趟。」說到這裡,她總算停了手裡的動作,抬起眼眸來定定看著櫻檸,「你我妻妾和睦,柏之在外做事才能安心,母親那邊也看著高興,你說是不是?」

櫻檸半邊身子都倚在椅子的扶手上,正就著日光懶洋洋地打量自己早上剛染的丹蔻。聽得杜繁歌總算說完了,她掩嘴打了個嗬欠,慵懶著嗓音輕笑道:「大少夫人,你剛才那一番話,其實全都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了。這事你得跟大公子說去,跟我真的說不著。%e8%85%bf長在大公子身上,他愛上哪個院子去是他的事,你一個正室夫人都奈何他不得,我一個小妾又有什麼能耐能管著他?總不成他去我那邊,我還拿掃帚把他往外趕吧?這也不合規矩呀,你說是不是?」

杜繁歌總愛拿規矩說事,櫻檸就用規矩將她頂回去。果然,幾句話一出口,杜繁歌當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她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頓,圓目怒睜,憤憤然瞪著櫻檸,「你!」

櫻檸巧笑嫣然,「我怎麼了?可是有哪裡說錯?」見杜繁歌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施施然起身道,「大少夫人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可就走了。大公子說晚上想吃核桃酪,這玩意兒做工耗時,我現在就得回去準備了。」說著,轉身欲離。

杜繁歌被這最後一句噎得%e8%83%b8口一痛,噌一下霍然起身。她起得太急太猛,帶得桌上的茶盅也乒乓一下在地上跌了個粉碎,可她無暇理會,隻橫臂指著櫻檸喝道:「站住!我還沒發話讓你走,你怎麼能走?你懂不懂規矩?」

櫻檸回過身來,挑了挑長長的眉梢,「哦?那大少夫人還有何吩咐?」

杜繁歌氣昏了頭,再顧不上裝腔作勢地說那些場麵話,隻惡聲惡氣喝道:「做小的就要有個做小的樣!你不懂規矩,好,我來教你!從明兒開始,晨昏定省,每日兩次過我這邊來問安服侍!」

櫻檸反詰道:「母親都沒要求晨昏定省,每月隻朔望兩日過去請安。難道大少夫人年紀輕輕的,身子倒反而比母親的還不濟?可櫻檸也不懂醫,就是來了也幫不上大少夫人的忙。」

話音剛落,木槿已連聲叫了起來:「呸呸呸!我們大少夫人身康體健,不知多有福氣呢。青天白日的,你少咒我們夫人!」

杜繁歌緩緩地抬了抬手,止住了木槿。她盯著櫻檸,目光陰鷙,「我需不需要人服侍是一回事,你來不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不過是看你有沒有心。」

妾室服侍正房,這本來就是規矩,杜繁歌這麼要求,也無可厚非。櫻檸若一再推托,反倒顯得她不懂事。當下,她輕輕一笑,「我倒是有心來服侍大少夫人,但是櫻檸向來手笨,就是不知,到時如果櫻檸不慎打掉了夫人珍藏的瓷器,或者茶水裡不小心混進了幾粒老鼠屎,大少夫人會不會很介意?」

杜繁歌的臉一下黑如鍋底。她是想把櫻檸拘在身邊好好折辱一番,可真要放這麼一個人在屋裡,防不勝防,豈不是在給自己找堵?可要是任櫻檸這麼逍遙快活,她又滿心不甘,一時進退維穀,竟無言以對。

櫻檸略等了一等,不見她回答,冷冷一笑,拂了拂袖便要揚長而去。

孰料這倨傲的態度瞬息激怒了杜繁歌。她暴喝一聲:「放肆!我還沒讓你走呢!給我站住!」

可櫻檸豈能聽她的?剛才要讓柏之均分雨露不成,轉眼就變出個早晚請安的招數,這要再呆下去,不知她又會搗鼓出什麼蛾子來。當下對於杜繁歌的怒喝,櫻檸隻置若罔聞,腳下步伐非但不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朝著院門匆匆而去。

杜繁歌愈是狂躁,緊跑幾步衝出花廳,對著守門的嬤嬤放聲喊道:「不許放她出去!把她給我抓了,掌幾個耳光讓她知道什麼叫尊卑有序!」

話一出口,不僅櫻檸頓住了腳步,守門的嬤嬤們也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色皆畏縮中帶了點猶豫。她們雖是杜繁歌院子裡的人,但這一個月來蘇姨娘風頭大盛,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誰又敢真的對蘇姨娘動手?

杜繁歌見指使不動下人,氣急敗壞之下嚴詞相逼,「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我這裡可不養閒人,不動手的等會可別怪我不留情麵,將你們全都發賣出去!」

嬤嬤們這才著了慌,磨磨蹭蹭地擼袖子磨手掌,分散成個半圓對著櫻檸圍了過去。

櫻檸站在遊廊下,仍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見了慢慢靠近前來的嬤嬤們,隻淡定一笑,兩片紅%e5%94%87輕輕一碰,喚出一句:「高叔叔。」

隨著櫻檸的這一聲輕呼,一陣微風掠過,廊下的嬤嬤們隻覺得眼前一花,麵前就憑空出現了一人,抱劍而立,神色清冷。嬤嬤們呀的一聲驚呼,瞬間都認出了此人正是櫻檸身邊的高侍衛,上回在雲起軒裡將一眾家僕打得東倒西歪的那個。那一件事,嬤嬤們至今仍記憶猶新,此刻見了高航,不免便有些%e8%85%bf軟,推來搡去的遲疑著不敢上前。

麵對著那幾個嬤嬤,高航隻把她們當作空氣。他頭也沒回,對著身後的櫻檸淡淡說了聲「走吧」,率先舉步往大門而去。他每邁出一步,對麵的嬤嬤們便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沒幾步,嬤嬤們便頂上了身後的廊柱,霎時回過神來,哄的一下作鳥獸散了。

於是,在高航的護航下,櫻檸就這樣大搖大擺而又暢通無阻地出了平沙閣。

杜繁歌在她身後咬牙切齒,咒罵不休,卻也隻是徒然。

杜繁歌氣憤不過,當天下午便出了府,去杜府找她親娘哭訴去了。

杜夫人畢竟多吃了二十年米飯,比杜繁歌沉得住氣,聽她哭哭啼啼地說完,隻蹙眉問了一句:「女婿這麼偏袒那小狐狸精,你婆婆就沒任何表示?」

杜繁歌哭道:「她現在哪敢?自從上回柏之為了那狐狸精要與蕭家決裂,她嚇得魂飛魄散,打那以後就恨不得把那狐狸精當菩薩供了,就怕那狐狸精哪天一個不高興,又把她兒子給拐跑了。娘,」她拿帕子擦著眼淚道,「我現在在蕭家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個個都把我當外人,沒一個向著我的……娘,你可得幫幫我!」

杜夫人看著杜繁歌哭得通紅的眼睛,心裡也一陣難過,抬手摟過女兒,輕拍著道:「別急別急,還有爹娘在,斷不會叫別人欺負了我們的寶貝女兒。」她沉%e5%90%9f了一會,方徐徐說道,「繁歌,你舅舅過兩天要去揚州一趟,我尋思著,讓他給你帶隻揚州瘦馬回來……」

話沒說完,杜繁歌已從杜夫人懷裡直起身子,嗔怪著道:「娘!一個蘇櫻檸已經夠叫人心煩的了,你還要弄什麼揚州瘦馬?」

「這你就不懂了吧。」杜夫人戳著她額頭道,「你也不想想,就憑你自己一人,如何去跟那狐狸精鬥?你能鬥得過嗎?娘這是在幫你呢!那些揚州瘦馬,打小學的都是怎麼勾引男人籠絡男人,肯定比你有手腕,能夠收得服女婿的心。」

杜繁歌揉著額頭,嘟嘟囔囔道:「可這樣即使鬥贏了,走了一個蘇櫻檸,還有一個揚州瘦馬,又有什麼用?終歸柏之的心都不在我這裡。還不是跟現在一樣?」

杜夫人忍不住跺腳歎道:「你呀!怎麼這麼實心眼!」她忿忿地看著杜繁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如何能一樣?那狐狸精是官家女出身,殺不得也賣不得,就是打幾板子,還得掂量掂量。可揚州瘦馬就不同了,我們隻要用她鬥倒了那狐狸精,回過頭來,是賣是留,還不是你說了算?而且,她的賣身契攥在你手上,她就是再得男人歡心,也得忌憚著這一點,不敢越過你去。到時候如何處置,全憑你一句話。」

杜繁歌沉默不語了。她不得不承認杜夫人的話有幾分道理,可要讓她為自己的夫君安排小妾,這種事真比挖她的肉還要叫她難以忍受。

知女莫若母,杜夫人自是明白她在猶豫些什麼。見她半天拿不定主意,杜夫人不由勸道:「我的兒,娘不會害你的。娘也知道,給女婿找女人讓你心裡不好受了。可繁歌呀,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拍著杜繁歌的手道,「今日的難受隻是一時,你要想想日後長久的安寧啊!你聽娘的,揚州瘦馬不足為患,我們要對付的,隻是那隻狐狸精。隻要能把那狐狸精弄走,其餘的,一切都好說。」

杜繁歌默了半晌,終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母女倆又吃了幾盞茶,眼見日頭漸西,杜繁歌起身告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臨出門前,杜夫人似又想起了什麼,牽著杜繁歌的手殷殷叮囑道:「繁歌,眼下那狐狸精風頭正盛,你就暫且不要去招惹她了。省得討不著好,又在女婿那裡落下把柄。你婆婆的例子就在前頭放著,你打機靈點,別走了她的老路。」

杜繁歌奇道:「我婆婆的例子?娘,我一直想問你,我婆婆當年是怎麼一回事?」

杜夫人這才發現原來杜繁歌還不清楚蕭夫人的往事,於是拉著她回了座椅處重新坐下,細細地將蕭夫人當年的舊事給杜繁歌講了一遍。

說完,杜夫人復又叮嚀:「有你婆婆警示在前,你可千萬別犯她同樣的錯。不管心裡再怎麼不痛快,也別在女婿麵前表現出來。男人呀,最討厭拈酸吃醋滿臉哀怨的妒婦了。你且忍那狐狸精一兩個月,等你舅舅把揚州瘦馬送來了,咱們再跟那狐狸精算總賬!好在你也有阿團了。守著阿團平安度日,那狐狸精就算再怎麼猖狂,也動搖不了你一分一毫的地位。這女人,說到底還是要靠子嗣才能長久。」

杜繁歌默默點了點頭。母女倆又說了些話,這才依依惜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杜繁歌與櫻檸鬧騰一場,雖沒有叫櫻檸吃虧,卻提醒了蕭柏之,這陣子確實是冷落到杜繁歌了。於是,當天傍晚他便期期艾艾地跟櫻檸提出,晚上要到平沙閣去過夜。

櫻檸當然萬般不願,可這是蕭柏之婚前就跟她訂好的協議,所以她再不情願,也沒理由阻撓。於是,她隻能揪著蕭柏之的耳朵,再三叫他保證不碰杜繁歌,又用手段哄著騙著讓他交了一回公糧,這才縱虎歸山。

其實櫻檸不知道,蕭柏之的這個協議,本就是個緩兵之計。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信守承諾。與杜繁歌做了三年夫妻,他熟知她的個性,若當真就讓她這麼守活寡下去,她焉能嚥得下這口氣?到時候吵鬧起來,家無寧日。所以,他隻能採取兩頭欺瞞的辦法。好在這種房中之事,櫻檸也不可能去找杜繁歌對質,因而,隻要他算準日子,不叫杜繁歌懷上身孕,櫻檸那裡大抵是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了。

蕭柏之到平沙閣留宿,杜繁歌驚喜之餘,聽從了杜夫人的建議,收斂起那副神憎鬼厭的潑婦模樣,隻溫柔含笑,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