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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61 字 1個月前

,可好?」

雖然櫻檸先前已答應過嫁他,可他心底其實也明白,那晚那樣的情況下,櫻檸敷衍的意味遠遠大於她的真實意願。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的應承,是她發自真心的承諾。所以,此時此地,他要再問一次,再一次地確認她的心意。

櫻檸笑著,眉眼彎彎,神色柔和。眼前的這個男人,為她付出了這麼多,甚至在她還沒有過門的時候,就已經在替她鋪路打算,這樣的體貼,叫她還能說什麼呢?就算她的一顆心是鐵打的,可被蕭柏之這樣捂著,也早已化作了一池春水。

於是,她笑%e5%90%9f%e5%90%9f地看著蕭柏之,輕細而又清晰地應了一聲:「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眼,卻讓蕭柏之的臉瞬息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容光。他歡欣雀躍,猛一下抱起櫻檸,在原地飛快地轉起圈來,把櫻檸嚇得連連驚叫,一時笑聲不斷。

一連轉了十來圈,直把櫻檸轉得頭暈眼花,連聲討饒,蕭柏之才把她放了下來。怕她站立不穩,蕭柏之扶住她,正要低頭去問她暈不暈,冷不防她兩手攀上他的脖頸,窩在他%e8%83%b8`前歎息一般地說道:「柏之,謝謝你!」

「就隻是這樣謝啊?沒誠意!」蕭柏之心裡暖暖的仿似喝醉酒一般,臉上卻笑得一副痞樣,「我這人很實際的,口頭的不要,要有點實際好處才行。」他拿眼去瞟櫻檸,眼光有意無意地掠過她的櫻%e5%94%87。

對他的眼光,櫻檸隻視而不見,施施然莞爾一笑,「實際好處?那真金白銀最實際不過了。你等一下,我算算我能拿出多少來給你。」

蕭柏之果然中計,忿忿然叫道:「我才不要那些黃白之物,最庸俗不過了……」

話沒說完,櫻檸已踮起腳尖,大大方方地送上了香%e5%90%bb一個。

日頭漸漸西移,把地上兩個長長的身影重疊在一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分不清彼此。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蕭柏之過得快樂無比,連夜裡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蘇府的修繕已經完工,婚禮的籌備也一切就緒,隻等著七月初蕭將軍回京就可以完婚。

蕭柏之堅持要以正妻之禮迎娶櫻檸,杜繁歌氣得跳腳,卻動搖不了他分毫,無奈之下回娘家把杜家二老給搬了出來,期望用他們來壓製住蕭柏之。

蕭柏之自是不懼。既然是長輩出麵,那自然有長輩去應對。於是,蕭夫人就這樣被蕭柏之推了出來。

許是看在那白花花的銀子麵上,蕭夫人調轉了槍口,轉過頭來勸親家:「蘇姑娘的家世擺在那裡,一個四品官員的女兒到我們家來做妾,確實是委屈了她。我們也不好太虧待人家,隻能給一個婚禮做補償。左右不過就一些虛禮,我知道你們向來雅量能容,擔待一些,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等她過了門,日後自然還是尊你們家繁歌為大。」

杜夫人氣恨不過,冷哼著道:「什麼四品官員的女兒?不過就一雜毛野雉,披了身綵衣,就敢飛上枝頭當鳳凰了!」語氣裡滿滿的全是不加掩飾的輕蔑。

當眾被駁了麵子,蕭夫人也是一臉不悅,冷著臉淡淡說道:「人家是皇上金口玉言頒了聖旨宣告的。親家母這樣說,是對皇上的聖意有異議嘍?」

她抬出皇上來壓杜夫人,杜夫人便是再怒氣衝天,也發作不得。隻能憋了一肚子氣,悻悻而歸。

障礙一一被清除,蕭柏之神清氣爽,掰著指頭數日子,隻盼著蕭老爹快點回來,好讓他把新人迎娶過門。

轉眼入了七月。在蕭柏之的翹首期盼中,蕭將軍姍姍歸來。

當晚,蕭府設下晚宴為蕭將軍洗塵,順便請了櫻檸過府一聚。對於這個從自己府裡出來的女子,蕭將軍也有些好奇。當年的一個小丫鬟,死而復生,其後又搖身一變,從一個小小舞姬一躍成為官家小姐,這經歷,不可謂不傳奇。眼下,她又即將步入蕭家門,成為蕭氏一員,故而,蕭將軍有心會會她,這才特地叫了蕭柏之去請她過府相見。

可眼下,人來了,真真切切地在蕭府的春錦堂坐著,蕭將軍又覺得心神不定起來。說來奇怪,這個蘇姑娘打一進門起,他就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她。

他自己也覺得不可能,兩人一個遠在邊疆,一個身在臻州,相隔了上千裡遠,根本不可能碰麵。可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他遲疑起來,稍稍傾斜了身子,對著坐在他身側的蕭夫人,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覺不覺得蘇姑娘看上去有些麵熟?」

蕭夫人一哂,「她原先就在我們府上做過婢女,你有點印象,也不足為奇。」

蕭將軍卻搖了搖頭,「不是這種感覺。」他攥著白玉酒杯,瞇著眼睛遙遙打量櫻檸,「當年我並未留意過她。且她離府時也不過十一二歲,完全不是現在這模樣。可她現今這樣子,卻總叫我覺得好像是在哪見過。」

蕭夫人聽著便有些醋氣上湧,酸溜溜地說道:「她曾做過舞姬,當舞姬的不大抵都這個模樣麼?該不是你對哪個舞姬念念不忘,才會覺得她似曾相識?」

舞姬?蕭將軍腦裡忽然靈光一閃,乍然想起是在哪裡見過她了!不是臻州,不是蕭府,是在皇宮!在皇上大宴賓客的金華殿裡!恍如一道霹靂當頭劈下,他震驚得無以復加,幾乎握不住手中的酒杯。辛、婕、妤!他終於想起來她是誰了!

兩年前阿團出生,他回京看孫,皇上在金華殿上設宴款待,席間曾令寵妃辛婕妤出來起舞助興。他畢竟是個男人,那辛婕妤又生得沉魚落雁,他當時不由多看了兩眼。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區區兩年後,在自家的春錦堂上,他又看到了這個女人!

茲事體大,不可輕言妄斷。蕭將軍怕自己大意誤傷他人,又冷眼細察一番。孰知越看越是心驚,那眉眼,那五官,分明就是記憶中的那個寵妃。他腦袋轟的一聲炸響,終於明白了當年辛婕妤為何會在守衛森嚴的皇宮裡離奇失蹤,也明白了蕭柏之這一年來為何能深得新皇歡心。辛婕妤的失蹤,與先帝的死、新皇的登基都脫不了乾係;而蕭柏之既能與她在一處,這就說明了他一早已是捲入了皇子的奪嫡戰爭中了。

他調轉頭去看蕭柏之,卻見那罪魁禍首儼然不知東窗事已發,眼角眉梢俱是盈盈的喜氣,不顧隔了一個食案的距離,正笑%e5%90%9f%e5%90%9f地為櫻檸慇勤布菜。

這個孽子!蕭將軍在心裡暗罵一聲。多年的戎馬生涯,早已養成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個性,故而,縱使他此刻心裡驚濤駭浪連天翻湧,麵上卻還是一派的鎮定。

他輕咳一聲,語氣如常地問道:「蘇姑娘,飯菜可還合口味?」

櫻檸放下碗筷,嚥下口中的食物,才對著蕭將軍施施然一禮,「飯菜很是可口,櫻檸謝蕭將軍款待。」

蕭將軍微一頷首,「蘇姑娘這些年雖吃了些苦頭,可仍不失嫻雅本質,令尊大人若是在天有靈,看了也會歡喜。」

櫻檸不知蕭將軍這幾句話用意何在,但在皇宮裡混了那麼久,對於官話的那些套路多少也懂得一些,知道蕭將軍這幾句話不過是拋磚引玉,真正要說的話還在後頭。當下隻淡淡回道:「蕭將軍謬讚。」隨即斂衽澹坐,靜候下文。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蕭將軍麵上一派沉靜,目光落在手中徐徐轉動的酒杯上,緩緩說道:「想當年,我與令尊同朝為官,一文一武,雖沒有機會深交,但令尊為人端方正直,一直令我很是敬仰。蘇姑娘身為蘇氏之後,肯自降身份嫁入蕭家為妾,我本應喜之不盡,但一想起令尊大人,我心中便愧疚難安。令尊大人若泉下有知,定不願我們蕭家如此委屈他的掌上明珠。」

說到此處,他終於從酒杯上收回目光,轉而定定望住櫻檸,一臉的懇切,「蘇姑娘,老夫武將出身,言辭一向鄙陋,若有說錯的地方,還望姑娘海涵。蘇姑娘蕙心蘭質,並不愁覓不到佳婿良人,何必如此看輕自己?就算不為自己打算,也總得為你們蘇家的名望著想。現今蘇家隻剩你一人,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蘇家。入蕭府為妾,這於你來說,可能是你心甘情願的,但你可曾想過,外人會如何看待你們蘇家?堂堂四品官的嫡女給人做小,豈不招人恥笑?你父親用命換來的一世英名,難道就要這樣折損在你手上?」

他話音方落,蕭柏之已急白了一張臉,惶聲喊道:「爹!」方才入席相見時,彼此還言笑宴宴,一派和祥,怎麼兩杯酒一入肚,眨眼間就變了臉?

蕭將軍目光如電,淩厲地橫了過來。這一瞬間,他臉上的慈祥笑意倏忽不見,一貫威嚴的臉上如罩寒霜。

蕭柏之向來畏父如鼠,此際被父親懾人的氣勢一壓,當即心中一凜,習慣性地低了頭,但手卻從食案底下悄悄地伸了過去,緊緊地攥住了櫻檸的手。

櫻檸的手溫暖而柔軟,任蕭柏之握著,沒有抗拒,卻也沒有回應。若依她的性子,此刻就應該甩袖走人;可是卻還有個蕭柏之……她悄然抬眸望向他,卻見他也正移目相顧,睜得大大的眼睛裡滿滿的全是乞求與歉意。

她一瞬心軟。咬著下%e5%94%87躊躇在座位上,不知該如何應對。

蕭將軍卻步步緊逼,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隻是嘴裡吐出來的話卻不留情麵,「蘇姑娘,柏之能得你青睞,實是他三生有幸。可惜他娶妻在先,蕭氏又不敢辱沒蘇家門楣,隻能是辜負姑娘一片美意了。姑娘如此淑媛,他日必能覓得佳偶,今日之事,還望不要掛懷。」

此話一出,櫻檸再也坐不住了,甩開蕭柏之的手,霍然立起身來,對著蕭將軍盈盈一禮,「蕭將軍所言極是。櫻檸這就辭去,不敢多有叨擾。」言訖,離座而去。

蕭柏之大急,再顧不得蕭將軍威懾,飛躥過去抓扯櫻檸衣袖,「櫻檸,不要走!」他一邊攔阻櫻檸,一邊回頭,衝著蕭將軍大聲喊叫,「爹,你這又是唱的哪出戲?剛才不一切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間就換了種說法?」

蕭將軍臉上的笑容已不知何時斂去,臉色森冷如青鐵鑄就。他冷眼瞪視蕭柏之,低低喝道:「孽子!你真以為你能一手遮天瞞天過海麼!」 威重而低沉的語氣裡隱隱透出壓抑著的憤怒。

蕭柏之悚然一驚,與櫻檸相對而望,眼裡的慌亂一掠而過。蕭老爹他知道了些什麼?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容他多想,櫻檸用力扯出他手中拽著的她的衣袖,急匆匆舉步走了。隻留下蕭柏之彷徨在堂前門邊,既想拔足去追櫻檸,又擔憂著蕭將軍這邊,一時進退維穀,左右為難。

他的搖擺不定落到蕭將軍眼裡,更是叫蕭將軍怒火升騰。兀然一拂袖,蕭將軍斷喝一聲:「你跟我來!」隨即大步流星從蕭柏之身邊越過,領頭往守靜齋而去。

蕭柏之卻似沒有聽見蕭將軍的話,茫茫然原地佇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早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