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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20 字 1個月前

陷。從此,他成了她春閨夢裡的常客。

因了那一眼,她等這個婚禮等了四年。可等到她及笄了,他卻另有了心上人。然而,老天畢竟沒把路給她堵死,他的心上人已化作了一縷幽魂。

在杜夫人訝異的注視中,她微微而笑,神色鎮定而自信。那時,她還太年輕,憑著初生牛犢的無畏,勇敢地相信,在以後跟蕭柏之相伴的漫漫歲月裡,她會讓他意識到她的好,比另外一個人更好。

三年後,一頂大紅花轎,把她抬入了蕭府。婚後,蕭柏之果然溫和體貼,而且頗為專一,從不對別的女子看多一眼,即便那女子是如何的天香國色;甚至在她懷胎生子之際,他也無意另納妾婦。杜夫人對此讚賞不已,她自己也暗自歡喜,以為自己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可如今,她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笑話!他的專一,原不是為她而守的!

鐵青著一張臉,她%e8%83%b8口劇烈起伏,摳著案幾桌麵的手如此用力,以至於堅硬的金絲楠木桌麵都被掐出了幾道淺痕。木槿被她的神色嚇住,瑟瑟地喊了一聲:「大少夫人?」

她驟然回眸,暗紅的眼睛裡射出兩道狠戾的光芒,「她既然消失了,就不應該再回來!就算回來了,我也會讓她再消失一次,徹底的消失!木槿,你去找一包砒/霜來,做一盤點心給她送去!」

木槿打了一個寒顫,「大少夫人……」

杜繁歌冷冷地盯著木槿,聲音黯啞,「怕什麼?這一條人命我還擔得起!」

木槿結結巴巴地道:「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大少夫人,奴婢是說,之前那個叫秋菊的,害了櫻檸,大公子就那樣對她……如果你也把櫻檸給害了,那……大公子會如何對你?大少夫人你想過沒有?奴婢是怕,到時櫻檸死了,可大少夫人和大公子連夫妻也沒得做了。」

杜繁歌霍然一驚,驀地清醒過來。木槿說得沒錯!她剛才是被怒火燒昏了頭腦,才會想出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昏招。她坐直了身子,逼著自己慢慢地冷靜下來。

既要達到目的,又要做得不留痕跡,談何容易。杜繁歌想了一下午,仍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急躁之下,一連砸了好幾件擺設。

木槿跪地收拾碎瓷殘片,偷眼覷著杜繁歌,試探著說道:「大少夫人,杜大人和杜夫人不是在城裡嗎?要不,你去找他們討點建議?」

一言驚醒夢中人。杜繁歌高舉的手臂慢慢地放下了,%e5%94%87邊露出一絲冰涼的笑意。是呀,這蕭府裡的人都把她當外人,幫著蕭柏之來欺負她,可她爹娘就不一樣了,自家的爹娘總會幫著自己的。

她強忍著突然湧上鼻端的酸楚,抑著哭音對木槿吩咐了一句,「備車。我要去城南別宅。」

薑還是老的辣。不知杜夫人對杜繁歌說了什麼,反正杜繁歌去了一趟城南別宅,回來後眉間的愁苦之色一掃而空。

第二天開始,蕭府裡陸續出現了一些怪異的事情。

先是花圃處的秦叔養的兩條狗死了,據說是誤食了毒包子。可這毒包子是哪來的,大家都百思莫解。

過了幾天,有人莫名其妙地丟了東西。丟東西本是平常事,眾人開始也不在意。可沒想到,丟東西的人越來越多,且更離奇的是,有些人東西沒丟,但夜裡睡了一覺起來,屋裡擺放的物品卻被挪了位置。

又過了十來天,就在眾人對物品失蹤一事議論紛紛時,府裡又出怪事了。園子西邊幾處空置的院落,半夜裡無緣無故地著起火來。

再後來,府裡突發怪病,呼啦啦一下病倒了十多號人,一個個上吐下瀉,臥床不起。太醫來了,也隻道飲食不潔,可到底是哪裡不潔,卻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諸多不順,一時府裡人心惶惶。

蕭夫人憂心忡忡,正不知所措之際,杜夫人登門造訪了。

杜家的新宅子已經安置妥當,不日便要搬遷。杜夫人此來,便是要知會蕭夫人一聲,順便答謝借宅之恩。

兩人閒談中,蕭夫人提到家中頻發的怪事。杜夫人關切說道:「在我們西陵,有種說法,說這家宅不寧,或許是衝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剛好我家日前安置新宅,特地請了太清觀的雲散真人前來堪輿,可巧他還沒走,要不,我請他過府來幫你看看?」

蕭夫人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聽了杜夫人這話,當即滿口應好。

☆、第一百零五章

次日一早,一身道骨仙風的雲散真人在杜夫人的陪同下,施施然入了蕭府。

他手持羅盤,在園子裡兜兜轉轉幾圈,末了朝著東南方向立定,口中唸唸有詞,一手緊握羅盤,另一手在虛空中指指畫畫,比劃著外人看不懂的符文。

蕭夫人瞧著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心裡不由惴惴起來。莫非真如杜夫人所言,這宅子裡是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東西?

正胡思亂想著,就見雲散真人收了羅盤,轉身走到她麵前,肅容問道:「請問蕭夫人,貴府最近是不是新來了什麼人?」蕭夫人剛要答「沒有」,卻突然想起了上個月入府來的櫻檸,便改口道:「沒錯,上月我府上是新進了一人……」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雲散真人打斷,「那人現今可是住於東南方位?」

蕭夫人一愣。雲起軒是蕭柏之舊時的居處,正位於園子的東南向。她越發不安起來,道:「正是。真人可是堪出了些什麼?」

雲散真人卻又不理她了。闔了雙目,右手手指輪番掐算,口中兀自喃喃有聲,卻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蕭夫人等了一會,等不到雲散真人的回答,一時便有些心急,忍不住要上前催問。可堪堪才邁出一步,衣袖便被人扯住了。回頭一看,卻是杜夫人,對著她蹙眉搖頭。

蕭夫人明白杜夫人的意思,大師堪輿,豈可出聲打擾?無奈,她隻得強自按捺住心底的焦躁,耐心等候。

好在雲散真人這回也沒叫她多等,一炷香之後,雲散真人睜開了雙眼,「蕭夫人,貴府新進的這人為一女子,生於壬申年庚戌月癸亥日壬子時。貧道說得可準?」

蕭夫人驀地瞪大了眼睛。櫻檸的生辰八字她自是不清楚的,可新來者是一女子,這卻錯不了。她踏前一步急切說道:「真人所言不差,來者確是一年輕女子。但她的生辰八字,我倒是不曉得。不知真人……」話未說完,旁邊的蔡嬤嬤即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蕭夫人回頭,便見蔡嬤嬤挨上前來,附在她耳邊輕聲提醒道:「夫人,櫻檸之前在我們府上做過奴婢,她的生辰八字在田嬤嬤那裡應該留有記錄。」

蕭夫人幡然領悟。情急之下也忘了要在杜家母女麵前隱瞞櫻檸之事,連聲說道:「正是正是。快點去找田嬤嬤,叫她把櫻檸的生辰八字速速報來。」

旋即便有家僕領命,迅疾而去。←思←兔←在←線←閱←讀←

在等田嬤嬤覆命的時候,蕭夫人壓抑不住心中焦慮,對著雲散真人問道:「真人既能算出我府上有這麼一人,是不是就是說,我府中最近出現的怪事都與此人有關?」

雲散真人捋著長鬚,淡然回道:「從星盤上看,此人命硬,八字犯陰煞,刑克六親,屬孤鸞寡宿之命。這種命格,於命主本身倒是無礙,但對於其親近之人,卻大有禍害。」

蕭夫人緊追問道:「如何禍害法?」

雲散真人瞟了蕭夫人一眼,道:「此人無論去哪,總會給身邊之人帶來厄運。貴府近來怪事頻出,根源便在此人身上。因其命格特殊,易招來陰魅邪靈依附左右;但其本命過硬,陰靈奈何其不得,便轉而禍害其身周之人。若貧道測算無誤,貴府此前怪事頻頻,波及多人,但那位姑娘,應該是毫髮無損吧?」

蕭夫人遲疑起來。這半月來,蕭府怪事不斷,但誠如雲散真人所言,所有的怪事一應不與櫻檸沾邊。可若較真起來,沒有捲入怪事裡頭的,也不止櫻檸一人。蕭夫人沉%e5%90%9f了須臾,又道:「可是真人,不止那位姑娘,我府上也有人並未受此事牽涉。僅憑這一點就認定是這姑娘的緣故,未免有些武斷吧?」

雲散真人彷彿早已料到她會這麼說,超然一笑,「蕭夫人宅心仁厚,不願冤屈好人,貧道可以理解。但貧道要告知夫人的是,這命格之數,每人皆是不同,有人命重不易受犯,有人命輕易惹邪端。這便是貴府為何有人受累有人卻安然無虞的緣故。夫人與貴公子諸人,命格貴重,尋常邪靈不能侵犯,是以不受牽連。然而,貧道今日有一言,望夫人三思。這姑娘入住貴府不過半月,現今受她吸引而來的陰穢也隻是些許法力低微的孤野遊魂,但時日一久,必會招來法力強大的凶靈惡煞,到那時,恐怕夫人與家人也難以倖免。」

蕭夫人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就在此時,田嬤嬤匆忙趕到,送上了櫻檸的生辰八字。

蕭夫人接過一看,原本發白的臉色剎那間又白了幾分。紙上所書的生辰八字,竟與雲散真人先前所算絲毫不差!

這下子,她對雲散真人佩服得是五體投地。「神算!真乃神算!」她連聲稱讚,末了又道,「真人,我家犬子無知,竟引不詳之人入家門,導致家宅不寧。敢問真人,今日此禍,該當如何化解?」

雲散真人淡然答道:「無須化解。隻須此人離開,一切皆可逢凶化吉。」

「那真人先前所說的,被那姑娘招引來的孤魂野鬼……真人難道不收了它們去?」想到府內有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遊蕩,蕭夫人心悸不安。

「蕭夫人無須擔憂。此人離開,這些陰魂也會自行散去,於貴府不會有絲毫妨礙。」

蕭夫人這才放下心來。

送走了杜夫人與雲散真人,蕭夫人頓覺一陣疲憊襲上心頭。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路也不曾多走一步,幾時像這樣過,在園子裡一逛就是一個時辰不歇腳的?正想回碧照樓歇一歇,杜繁歌卻親親熱熱地挨上來,攙了她的胳膊問道:「娘,這蘇姑娘是留不得了。我這就吩咐下去,找兩個婆子把她給趕出蕭府去?」

今早雲散真人在府裡堪輿,杜繁歌也一直陪伴在側,剛才的那些話,她全都聽到了。

被雲散真人那麼一說,蕭夫人對櫻檸也萌生了驅逐之意,此際聽了杜繁歌的話,剛想應聲「好」,可一轉頭,眼角餘風忽的瞥見了杜繁歌臉上的得色。這孩子今早也在園子裡走了半天路,可此刻非但不見半點倦容,雙眼反而閃閃發亮,隱有興奮之色。蕭夫人不由就遲疑了起來。再轉念一想,杜夫人這回登門拜訪,這時機也未免太恰到好處了些吧?

杜繁歌等了須臾,不見蕭夫人答話,不由略急,晃著蕭夫人的胳膊道:「娘,剛才大師不是說得很清楚嗎?蘇姑娘是不祥之人,不能留在府裡,久了必有大禍!趁現在事情還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趕緊打發了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