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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52 字 1個月前

當下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蕭少夫人大駕光臨,櫻檸有失遠迎,實是失禮。隻是不知夫人不請自到,卻是有何貴幹?」

杜繁歌這才回過神來,咳了一聲,居高臨下地問道:「你就是昨日大公子帶回來的那個舞姬?」

櫻檸怔了一怔。舞姬?蕭柏之是這樣對杜繁歌介紹她的嗎?她淡淡地笑了一笑,「柏之說我是舞姬?他說是,那我就是了。」

話音方落,杜繁歌身後的木槿再次怒斥:「放肆!大公子的名諱豈是你可以直呼的?」

「哦?不可以直呼嗎?」櫻檸挑了挑秀眉,一臉的滿不在乎,「那實在抱歉,是柏之讓我這樣叫的。如果不可以的話,麻煩你去跟柏之說一聲吧。」

聽她一口一個「柏之」,杜繁歌一張俏臉氣得發黑,當下冷著聲音說道:「姑娘既是舞姬,就得有個舞姬的樣!我們蕭府裡的舞姬都是住在玲瓏閣裡的,沒誰單獨住一處的。麻煩姑娘收拾一下,即刻就搬過去。還有,我們府裡的規矩,舞姬不許自帶丫鬟。你這個丫鬟,要麼自己處理掉,要麼我來替你打發。」

櫻檸輕輕一笑,扭頭朝著小微說道:「小微,人家要處置你呢。」

小微不急不躁,徐徐上前行了一禮,「大少夫人,你誤會了,奴婢並不是蘇姑娘的丫鬟。奴婢是蕭家的人,隻是原先一直在城郊農莊當差,所以大少夫人對奴婢可能沒什麼印象。」

杜繁歌一愣,麵色難看起來,「你既在鄉下當差,為何又跑到城裡來了?是誰讓你來的?」

「回大少夫人,是大公子。他說蘇姑娘身邊得有個服侍的人,就讓小微來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可是親耳聽到小微把話說出來,杜繁歌還是一張臉如罩冰霜,瞬間散發出絲絲寒氣來。

櫻檸一瞧,便知大事不妙,自己這回玩得太過火,把杜繁歌給惹毛了。其實小微說得對,杜繁歌畢竟是蕭府裡的女主人,得罪了她,對自己並沒什麼好處。而且,自己又無意嫁與蕭柏之,何苦去背這個黑鍋?她向來能屈能伸,當下對著杜繁歌溫言說道:「櫻檸知道蕭少夫人在顧慮什麼,恕櫻檸多嘴一句,夫人多慮了。」

杜繁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此話何意?」

「雖然蕭公子風華清俊,為眾多女子傾慕,可這其中並不包括櫻檸。蕭少夫人大可放心,櫻檸無意與你爭奪夫君。」

杜繁歌聞言麵色稍緩,嘴上卻仍不肯饒人,「就憑你?你不過一低賤舞姬,也配來和我爭奪夫君?」她昂著頭斜睨櫻檸,尖尖的下巴向上翹著,看上去刻薄無比,「就算你想嫁給柏之,也得柏之看得上你才行!別以為長了這樣一張臉,世上的男人就可以由著你可勁兒地挑了!」

櫻檸隻淡然一笑,「夫人說得極是。」

杜繁歌討了個沒趣,險些掛不住麵子,忿忿然一甩袖,「算你識相!我給你一天時間,收拾東西搬到玲瓏閣去。聽到了沒有?」

櫻檸與小微對視一眼,道:「知道了。」

杜繁歌哼了一聲,轉身欲行,卻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盯著櫻檸冷冷地道:「你最好記得你剛才說過的話!」丟下這一句警告,她再不理會櫻檸,帶著木槿,如來時一般,氣沖沖地走了。

剛出院門,就見門口處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下人,蕭柏之的奶娘朱嬤嬤也來了,正在那裡驅逐他們,「幹活去!幹活去!沒什麼好瞧的。」

木槿見狀,湊在杜繁歌耳邊嘀咕道:「從昨兒這位蘇姑娘入府後,就老有人跑來這裡偷看她。也真是邪了。」

杜繁歌此刻心情很是複雜。櫻檸的話讓她鬆了一口氣,可卻也令她心意難平。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夫君,她一個舞姬居然不屑一顧?這眼光也忒高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杜繁歌一口惡氣憋在%e8%83%b8口出不來,恨恨罵道:「不就是長得漂亮一點嗎?犯得著這麼圍觀嗎?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兩人氣著罵著,漸行漸遠。

她們都沒注意到的是,這群跑來圍觀的下人,大多是在府裡呆了有些年頭的。他們之所以來窺視,其實並不僅僅是看美人,更讓他們好奇的是,這世上真的有長得如此相似之人?還是,人真的能死而復生?

☆、第九十八章

當天下午,蕭柏之從宮裡回來,在門口下馬的時候,就聽見小廝阿信說起杜繁歌去雲起軒的事,驚得他當即便將馬鞭往阿信懷裡一丟,三步並作兩步地往雲起軒趕。

進了雲起軒,見小小的庭院裡一片靜謐,丫鬟嬤嬤各司其職,都一副安詳無事的模樣,蕭柏之的一顆心才總算放回了肚子裡。正想進屋找櫻檸,堪堪邁了兩步,就一眼瞥見院子另一邊的海棠樹下,櫻檸正背對著自己端坐在石凳上,不知在做著什麼。

春深,花濃,庭院深深。一陣風過,繁花簌簌而落。花瓣如雨,伊人如花。

蕭柏之心裡驀地湧起一陣歡喜。一回家便可以看到她,這個他祈盼了多年的願望,在這一刻終於成真。他不由放輕了腳步,慢慢地走了過去。靠近了才發現,那丫頭一手執黑棋,一手執白子,正自己與自己對弈。

棋盤縱橫,黑白交錯。見櫻檸將一黑子落在棋盤上,蕭柏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將那棋子拈起放到另一位置,「不能落這裡。」他彎著腰,手指敲著他方才落子的地方,「你看這一片,白子的包圍圈已經快形成了,你再不截斷就沒救了。」

櫻檸斜眼一睨,這才發現蕭柏之來了。她掃了一眼棋盤,知道蕭柏之所言不差,卻仍倔強地把棋子又放回了原處,「我就偏要下在這裡。」

蕭柏之寬容地笑了笑,沒有反駁,伸手抓了一把白棋,坐到櫻檸對麵與她下起棋來。在棋盤上了下了一子,他才開口問道:「我聽說今天杜繁歌上雲起軒來了。她沒有為難你吧?」

櫻檸漫不經心地答道:「沒有為難,不過是叫我搬到玲瓏閣而已。」抬起頭來,她給了蕭柏之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她說,舞姬就得有一個舞姬的樣。」

櫻檸的語氣很平緩,可拖得長長的尾調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登時叫蕭柏之脊背上寒毛根根豎起。他乾笑兩聲,假裝沒有聽出櫻檸最後一句話的含義,道:「你不用搬。這雲起軒以後就是你的了,你安心在這裡住著就是。」

櫻檸深深地瞅了他一眼,才收回目光,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我本也沒打算搬。在這裡,一人住著一個院落,多寬敞。我還真不喜歡跟那麼多人擠在一起。」

「你喜歡就好。我讓你住這裡,也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想著這裡你比較熟悉。日後你要是住煩了,我給你換個院子。東麵那邊有個捲簾樓,景致要比這邊的好,不過房子有些老了。你哪天有空過去看一下,要是喜歡,我就把房子翻修一下,重新佈置了給你住。」

他有意扯開了話題,可櫻檸卻不上當,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多謝蕭公子費心了。不過櫻檸一個舞姬,有的住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敢挑三揀四的呢?」

聽出櫻檸特地咬重了「舞姬」二字,蕭柏之額頭差點滴下冷汗來,知道自己到底還是逃不過去,遂賠著笑道:「櫻檸,你看你又不肯答應嫁我,我也不好跟人介紹你的身份……要不,下個月有個黃道吉日,我們把事給辦了,這樣我也好名正言順地給你一個名分?」他望住櫻檸,眼裡有著期盼。

「不行。」櫻檸乾脆利落地回絕道,「要是我的身份讓你覺得尷尬了,那我明兒就搬到玲瓏閣去。安安靜靜地做一個舞姬,也挺好的。這樣就不會叫你為難了。」

她說完,低頭下了一個棋子。等了片刻,不見蕭柏之有所動作,抬起眸來,才見蕭柏之正滿臉幽怨地看著她,一副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的模樣。櫻檸撲哧一聲笑了,正欲開口,就聽見蕭柏之恨恨說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頓了一頓,他又道:「櫻檸,你到底要怎樣?你如今這種情況,你還想嫁給哪個去?誰還敢要你這個燙手山芋?」

櫻檸道:「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反正那張通緝令畫得又不像。我在韓大人府上一年,他都沒發現,別人就更不會察覺了。」

蕭柏之氣道:「韓大人沒起疑,那是因為我的緣故!你是我介紹去的人,他怎會懷疑?換成一個跟我沒半點關係的人,你試試看!」

櫻檸不語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蕭柏之又道:「就算沒人想得到你就是那個通緝犯,可你都十九了,這樣的年紀你還要怎麼挑?除非是續絃,否則哪還有正室的位置留給你?而且,就算你做了正室,也保不齊人家以後不納側室。櫻檸,你看清楚現實好不好?」

櫻檸心裡雖不願承認,可也知道,蕭柏之說的是事實。她沉默半晌,忽的抬頭對著蕭柏之淡然一笑,「我寧缺毋濫。」

蕭柏之氣結,「搞半天,我居然成了個『濫的』了?蘇櫻檸!我告訴你,本公子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氣宇軒昂玉樹臨風,京城不知有多少名門閨秀哭著喊著要嫁給我,你少在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

櫻檸忍俊不禁。正笑得開心,就見蕭柏之的小廝阿信從院門處探進頭來,「大公子,大少夫人差人來說,她燉了冰糖雪蛤,叫你回去吃。」

櫻檸的笑聲剎那間戛然而止。

蕭柏之瞅了櫻檸一眼,轉過頭衝著阿信說道:「告訴大少夫人,我現在不餓。」

阿信「哦」了一聲,轉身離去。

蕭柏之想了想,揚聲喊住已經跑開的阿信,「等等!你回來。」

阿信轉過身來,「大公子還有吩咐?」

「你去跟大少夫人說,我今天在雲起軒用晚膳了,叫她自己用膳,不用等我了。」

阿信頷首應下,領命而去。

蕭柏之回過頭來,不想卻一頭撞進櫻檸幽幽深深的眼光裡。金黃色的夕陽裡,櫻檸笑得一臉的高深莫測,「你還是回去吃飯吧。少給我惹麻煩了。」

「就偏給你惹麻煩了!怎麼著,你怕了?」蕭柏之凶巴巴地答道,「蘇櫻檸,我告訴你,你這回死定了!」說著,手往棋盤上狠狠一拍,落下了一顆白子。

櫻檸定睛一看,不由啞然失笑。她果真是死定了!蕭柏之這一顆棋子,把她的後路全都截斷了,她已無子可下。這一局,她輸了。

×××××

直到月上中天,蕭柏之才從雲起軒回了平沙閣。

一入屋子,就見杜繁歌和木槿兩人正在軟榻上低聲說著什麼。木槿一見蕭柏之,旋即住了口,起身行了一禮,便飛也似的溜了。

杜繁歌猶豫了一瞬,終還是緩緩起身,如往常一樣走到蕭柏之麵前為他更衣。解了兩個扣子,到底還是意難平,忍不住出聲刺了他一句,「這一身緊繃繃的官服,穿著吃飯可舒服?」

蕭柏之平平板板地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