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1 / 1)

鬥夫記 青盈 4217 字 1個月前

道說這些話來哄我開心。哎呀,快把耳釘給我戴上,大公子該到了。」

木槿彎腰,把珍珠耳釘給杜繁歌戴上,順便在她耳邊輕輕加了一句,「大少夫人要是不放心,待會大公子回來了,你親自問一問他,不就清楚了?」

杜繁歌正對鏡端詳,聞言一聲嬌嗔,「我才不問他哩!我偏要等他自己開口,看他如何給我一個交代!」

正說著,房門吱呀一聲,就見蕭柏之一身風塵,推門而入。

杜繁歌跳了起來:「柏之,你回來了。」嘴裡說著話,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他身後溜去。然而,蕭柏之的身後,隻有一個阿信獨自站在門口,除此別無他人。

杜繁歌鬆了一口氣,心裡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歡喜,正怔怔的,就聽見蕭柏之道:「坐了一天馬車,滿身的塵土。木槿,你去打點水來,我要淨臉更衣。」

杜繁歌這才回過神來,扯出一個笑臉來,走過去替其更衣。一邊幫他解著衣帶,一邊問道:「柏之,你餓不餓?廚房裡今天燉了冰糖銀耳,你要不要來一點?」

蕭柏之搖了搖頭,「不要了。方才進園子的時候,我遇見蔡嬤嬤了,她說我娘已經念叨了我好幾天。我洗漱一下,就過去碧照樓看我娘。」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你也一起來吧。」

杜繁歌心裡微微有些失望。這才剛回來,轉眼又被婆婆拉了去,小兩口連親熱一會都不行。可不滿歸不滿,她臉上卻未顯露出來。對著蕭柏之溫柔一笑,她輕聲應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更衣斂容,整裝完畢,蕭柏之攜杜繁歌去了碧照樓看蕭夫人。蕭夫人半個月沒見兒子,此刻見了麵,自是歡喜不已,拉著他說個不停,甚至到了晚膳時候還不肯放人,留著他在碧照樓裡用了晚膳。

母子倆誰也沒注意到,杜繁歌沉默了一晚上。她一直在靜靜地等待,看蕭柏之是否有跟蕭夫人提起那個新來的姑娘。可蕭柏之口若懸河,從臻州的秀麗風光一直講到當地的特產美食,就是絕口不提與他同車歸來的那個姑娘。

杜繁歌如坐針氈,到了就寢時分,蠢動了一個晚上的小心思終於按捺不住了。

彼時他們已經從碧照樓回了平沙閣,正準備安寢。蕭柏之一身白綢單衣,倚靠在床屏處翻著一本兵書。

杜繁歌坐在梳妝台前,正對著鏡子卸掉那滿頭的金翠。她從鏡子裡望了望蕭柏之,終於忍不住問道:「我聽說,今天跟你一起回來的,還有一位姑娘?」她側頭摘著耳釘,盡量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來,可聲音裡一絲微微的顫唞到底洩露了她心裡的緊張。

蕭柏之沒有抬頭,但翻書的手指卻在半空中凝頓了一下。他不知道該如何對杜繁歌說!他原本打算,從臻州接回櫻檸後,就大張旗鼓地納她為妾,可沒想到櫻檸那混蛋卻死活不肯嫁他!眼下,要如何對杜繁歌開口?說他想納其為妾,卻慘遭拒絕?那豈不被人笑掉大牙了?這叫他臉麵往哪擱?

默了一默,他輕輕掀過那頁書頁,方輕描淡寫地回道:「哦,你說那姑娘,是臻州的一個舞姬,舞技不錯,我就帶回府了。」說著,他啪一下合上了手中的兵書,「坐了一天馬車,又跟娘說了一晚上話,我有些乏了。我先睡了,你慢慢弄吧。」言畢,拉開錦被躺了下去。不過須臾,便有微微的鼾聲響了起來。

杜繁歌握著象牙梳,卻遲遲沒有梳下去。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銅鏡裡的一張桃腮粉臉,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陰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

次日起來,蕭柏之一早便去了宮裡覆命。杜繁歌用過早膳,到書房聽賬房的管事報賬。

日頭斜斜地從軒窗裡投射進來,在地磚上留下斑駁的影子。

管事立在書桌前,一串串地報著數字。杜繁歌懶洋洋地靠在軟墊上,眼睛雖然看著賬本,心思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正恍惚著,忽然聽見房門處傳來幾下輕輕的敲門聲,木槿怯怯地探進了頭,「大少夫人……」

杜繁歌一看木槿的樣子,就知道是有事。反正她也沒心思對賬,索性對管事說道:「今天就先這樣吧。剩下那些沒對完的,改天再弄。」

管事應了一聲,折身退了出去。

木槿閃了進來,臉色極是難看。瞅了瞅杜繁歌,她慢吞吞地說道:「大少夫人,奴婢剛剛得知,大公子竟是……竟是把昨兒那姑娘安置在了雲起軒!」

杜繁歌驀地一怔。雲起軒她是知道的,據說那是蕭柏之以前的居所,不過後來有個丫鬟死在裡麵了,蕭夫人怕晦氣,所以才讓蕭柏之搬到了現在的平沙閣。

不過,儘管蕭柏之住到了平沙閣,平日裡雲起軒卻還是照樣有人打理;而且,據說是蕭柏之吩咐的,雲起軒不許閒人踏入一步;裡麵的一切擺設更是保持著原樣,不許他人隨便亂動。因而,杜繁歌嫁入蕭家三年,卻一次也沒進去過雲起軒。

以前杜繁歌隻當他是戀舊,也沒將他這一怪癖放在心上。可如今,他卻把人安排到了雲起軒裡。這是何意?

杜繁歌稍一思索,旋即直身而起,一雙眼睛鋒芒畢露,「走,去雲起軒看看!」

昂首挺%e8%83%b8,一路疾走。很快的,杜繁歌便來到了雲起軒。看守院門的嬤嬤見了她,臉色霎時慌張起來,一邊手忙腳亂地行禮,一邊急聲說道:「大少夫人且等一等,容老奴去通報一聲。」

杜繁歌喝道:「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行。」說著,逕直越過嬤嬤,大步流星地往裡麵闖。

堪堪走到庭院裡,就見一個眉清目秀的丫鬟迎麵而來。見了她們,小丫鬟明顯一愣,但她反應也快,旋即盈盈施了一禮,朗聲說道:「奴婢小微見過大少夫人。」

小微之前一直待在鄉下農莊裡,雖然那農莊杜繁歌也曾去過,但農莊裡奴僕眾多,杜繁歌又怎能一一記得過來?是以杜繁歌認不得小微,但小微卻認得她。

此時,杜繁歌還以為小微是那個新來舞姬的婢女,當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目不斜視地直走過去。不料小微卻趕上前來攔住了她,「大少夫人,實在抱歉,蘇姑娘還未起身,麻煩你先到廳堂坐一坐,喝杯茶稍候一會。小微這就去請蘇姑娘起身。」

杜繁歌柳眉一挑,斜眼瞟了一下高高的日頭,似笑非笑地道:「你家姑娘還真是好命啊!別的舞姬都要早起練功,你家這一個,莫非天賦秉異,不但不用勤練,還可以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

小微麵不改色,仍擋在杜繁歌身前,平靜的語氣裡聽不出半點喜怒,「大少夫人,請你到廳堂喝茶等候,是小微失禮;可若是讓蘇姑娘蓬頭垢麵會客,對大少夫人您更是不敬。所以,還是請大少夫人屈尊移步。」

杜繁歌雖心有不忿,但也知道小微說得在理,當下哼了一聲,甩袖往廳堂而去了。

卻說這廂房裡,櫻檸因了旅途勞頓,今日便睡得有些過了頭。可此刻也早就醒了,隻是不願起身,窩在被窩裡賴床而已。聽得外麵有動靜,她睜開了一雙慵懶的眼睛,揚聲喊小微進來問個究竟。

小微應聲而入,一進來便急匆匆地道:「姑娘醒了?快點兒起身,大少夫人來了。」

櫻檸仍躺著不動,嘴角挑出了一抹譏笑,「杜繁歌?她來了?這動作倒真夠快的。」

小微走上前來,三兩下把帷帳收好掛到金鉤裡,又來掀櫻檸身上的錦被,「姑娘,你動作快一點呀,大少夫人已經在廳堂上等著啦。」

櫻檸拽著身上的被子不放,「她等就等唄,關我啥事?誰叫她不知禮數,沒打招呼就貿然上門!我不給她閉門羹吃就不錯了,叫她等一會又怎麼了?」

小微歎了口氣,「姑娘!大公子寵你是沒錯,可如今她為大,你作小,跟她關係搞僵了,對你沒好處。」△思△兔△在△線△閱△讀△

櫻檸嗤道:「誰要給蕭柏之做小了?」

「你若是不給大公子做小,那小微這兩年跟著姑娘又算怎麼回事?」小微一副懶得跟你多言的樣子,鬆了手,逕自去端熱水了。

櫻檸嘻嘻一笑,「你要是覺得跟著我虧了,趕明兒我和蕭柏之說一聲,讓他給你換個新主子。」

小微沒再接話,手腳麻利地把水盆連同盆架一起端過來,又遞上麵巾讓櫻檸洗漱,自己擰身去了衣櫥那邊挑衣裳。

櫻檸這邊剛淨完臉,那邊她已舉著一條淺灰素緞長裙,朝著櫻檸遙遙問道:「姑娘,穿這一件可好?」

櫻檸蹙了蹙眉,道:「不好!穿這麼素淨幹什麼?上個月不是剛做了一條石榴紅的留仙裙麼,穿那一件。」

小微卻一臉的不贊同,「姑娘!大少夫人今天穿了一件水紅的,你不能穿得比她還艷。」

櫻檸一哂,「她穿她的,我穿我的,礙著誰啦?」

小微不置可否,隻原地杵著不動,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舉著那條灰色長裙。

櫻檸與小微相處了一年多,已經知道這丫頭倔強起來是九頭牛都拉不回的,當下隻能妥協道,「好啦好啦,那就拿那件水綠的煙紗裙,這總可以了吧?」

小微這才微微一笑,丟了手中的灰色長裙,轉身去衣櫥裡重新拿裙子。

櫻檸在房裡梳妝打扮的時候,杜繁歌卻在廳堂裡等得心焦。眼見一盞茶已喝得見底,門口處卻毫無動靜,她不由惱怒地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頓,罵道:「豈有此理!一個小小的舞姬,竟敢與我擺架子!走,瞧瞧去!」說著,長身而起,領著木槿便往正屋而去。

守在門口的婢女,見其氣勢洶洶,一個個的便垂首噤聲,沒人敢上前攔阻。

於是,杜繁歌一路暢通無阻,直直闖入了櫻檸房間。

其時櫻檸正對鏡梳妝,聽得房門砰的一聲震響,抬眸一瞧,便從銅鏡裡望見一紅衣女子,金釵高髻,柳眉鳳眼,雄赳赳氣昂昂地長驅直入。這便是杜繁歌了?久聞其名,今日終得一見!櫻檸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口脂,瞇起眼睛從鏡子裡端詳著杜繁歌。

嗯,眉毛雖長,卻太濃了一些;眼睛雖大,卻沒有自己的亮;還有嘴巴,也太寬了,不夠小巧……櫻檸正在心裡評頭論足,就見杜繁歌身後一個婢女模樣的人大喝一聲:「大膽!見了大少夫人還不行禮?」

櫻檸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來,轉身麵對杜繁歌,中規中矩地行了一禮,「櫻檸見過蕭少夫人。」

杜繁歌沒有答話,昂著頭,冷眼打量著她。不看還好,這一看,頓時叫她怒火中燒。昨日聽木槿說,這舞姬不過姿色尚可,可今日一瞧,這哪裡是尚可?簡直是勾魂攝魄!尤其是那一對剪水雙瞳,含煙籠霧的,彷彿春日剛剛解凍的湖水,讓男人見了,就是溺斃在裡麵也心甘情願!她心裡立即不舒服起來,又酸又澀的,彷彿方才在廳堂上喝的那一杯不是茶,而是那陳年的老醋。

櫻檸見杜繁歌久久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