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1 / 1)

鬥夫記 青盈 4222 字 1個月前

,這事原是她想得過於簡單了。一步錯,步步錯。如今留下這麼大一攤爛手尾,還不知要怎麼收場。她一時有些發愁,怔怔望著窗外發呆。

蕭柏之說得沒錯,七王爺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完全是她臨陣反戈造成的,他此刻肯定對她恨之入骨。若他手裡還有力量可調動,決計是會用來向她尋仇。這樣說來,她此時重返京城,反而倒是危險。

她把心中的疑慮跟蕭柏之說了,蕭柏之卻道:「這個你不用太擔心。你隻要躲在蕭府裡,少出來拋頭露麵,他找到你的機率其實不大。而且,把你放在我身邊,萬一出了事,我可以第一時間救你。你若躲在別處,我鞭長莫及,隻怕更是危險。」

他瞟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櫻檸,拍了拍她臉頰,安慰道:「別想太多了,一切有我呢!別忘了,這事皇上也是同謀,有這個靠山在,你大可放心。」

櫻檸氣囔囔地道:「皇上哪靠得住?真可靠的話,就不會讓我的通緝令滿天飛了。」

蕭柏之哄道:「這個通緝令不過是為了堵眾人之口。等過段時間,朝臣慢慢地將這事給忘了,皇上自然就會撤了這通緝令。」他笑了一笑,「你也看過那畫像了,你覺得那頭像畫得如何?皇上也是見過你的,他若真有心要抓你,能用這畫像來通緝你?我實話告訴你吧,韓大人手上也是有這道通緝令的,可你在他身邊晃悠了這麼久,他愣是沒把你跟通緝令上的那個人聯繫起來。」

櫻檸揉了揉鼻子,也笑了,「這畫像是誰畫的?把我畫得還真醜。」

蕭柏之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你猜是誰畫的?」

看著蕭柏之一臉的促狹樣,櫻檸恍然大悟,叫了起來:「不會是你吧?」

蕭柏之洋洋得意,「當然是我。除了我,還有誰能有這麼高超的技術?」

櫻檸粲然一笑。不得不承認,這頭像畫得極巧妙,在似與不似之間,既非完全不像,可與櫻檸真人一對比,又分明是兩個人一般。這種度的把握,還確實非蕭柏之不可。

然而,笑完了,櫻檸還是覺得忐忑,不願往京城去。蕭柏之遙遙指著窗外給她看,「你瞧,已經可以看得到京城的城樓了。都走到這裡了,你還想往哪裡去?」

櫻檸極目遠眺,青霄白日下,果真可以看得到城郭隱約的輪廓。京城,這座她幾番逃離、又幾番復返的城池,正靜靜地臥在青山腳下等著她。

入了京城,蕭柏之直接把櫻檸帶回蕭府去。

關於何處落腳的問題,櫻檸在路上時曾與蕭柏之討論過。因了蕭府裡有杜繁歌的存在,櫻檸深覺彆扭,不願住到蕭府裡去。況且她現在的身份非婢非主,也確是尷尬。於是便與蕭柏之提議,還是住回上次那座城南別院去。

可蕭柏之卻不答應,支吾了半天才道出內情,原來城南那座別院已被杜繁歌的爹娘住了去。杜繁歌的父親杜關山,原是西陵知府,兩個月前調入京城任吏部侍郎。杜家一向安居西陵,於京城並無宅院,故而此番入京便暫居蕭家別院,待新宅購置收拾妥當後才能搬移過去。

櫻檸一聽,當即便沉了臉。她道:「那我住客棧去。」

蕭柏之卻道:「這通緝佈告都貼得滿街是了,你還怎麼住客棧去?想自投羅網嗎?」

櫻檸又道:「那我自己租個小院另外住去。」

「不行!」蕭柏之斷然否決,「七王爺如今對你懷恨在心,肯定會暗中派人尋你。你隻有呆在蕭府裡,才能保證安全。」

「我有高叔叔!」

「有高叔叔也不行!且不說高叔叔現在整日酗酒,醉生夢死的,就算他能保持清醒,盡到一個侍衛的職責,可雙手難敵四拳,惡虎還怕群狼,區區一人,能頂什麼事?」

櫻檸沉默不語了。

其實,蕭柏之的話,固然有理,可實際上,他還有個私心暗藏在裡頭。在見識過櫻檸對韓君穎投懷送抱後,他產生了一種深深的不安。這個小妮子心思太活絡,他隻有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但是,櫻檸對蕭柏之的小心思卻一無所知。提議被蕭柏之一一否決,她恨得牙癢,卻也沒轍,就這樣,無可奈何地隨蕭柏之回到了闊別多年的蕭府。

☆、第九十六章

落日西斜,花影軒窗。

杜繁歌一身藕荷色半舊軟緞長裙,正立於窗邊書案前執筆作畫。雪白的宣紙上,桑間長陌,一少年恣意縱馬,眉目間神采飛揚。那畫上之人,五官俊朗,卻稚氣未脫,分明就是少年時代的蕭柏之。

杜繁歌輕輕勾上了最後一筆,正提筆欣賞,就見木槿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木槿是杜繁歌的貼身婢女,年紀不過二十三四,可或許是她平日不愛笑的關係,看上去要比實際年紀老成一些。

此時,這個平日不苟言笑的人正笑得眉眼彎彎,連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喜氣,「大少夫人,喜事!有喜事!大公子回來了。」

杜繁歌驚喜地抬頭,「真的?大公子回來了?到哪了?進大門了沒?」她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急急喊了起來,「哎呀,我身上還穿著舊衣呢!快快快,木槿,你幫我更衣!」她隻顧著說話,一時沒留意手下動作,手裡的畫筆一抖,筆尖上殘留的墨汁便滴了下來,在剛剛完工的畫作上留下一團汙漬。

木槿蹙眉,跺腳惋惜道:「大少夫人,你剛畫好的畫……」

杜繁歌匆匆瞟了一眼,「沒關係,明兒再畫一幅就是了。」轉瞬又著急催道,「你別顧著畫了,快去幫我拿衣裳,大公子馬上就要進來了。」

木槿抿嘴笑道:「大少夫人莫急。大公子還沒進府呢。不過是阿成遠遠的瞧見了大公子的馬車拐過了街角,就先進來通報一聲討個賞。」嘴上雖這麼說著,人卻走到了衣櫃前麵,打開了櫃門細細挑選,「大少夫人要穿哪件?拿前兒剛做好的那件娟紗金絲繡花長裙可好?」

「行,就那件。」杜繁歌已心急地走到了屏風後麵,開始動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主僕二人齊齊動手,很快的便換好了衣裙,又坐到梳妝台前重新盤髻。堪堪把髮髻固定好,就有嬤嬤來稟報,說守門的阿成又來了。

木槿訝道:「這小子又來做什麼?剛剛不是已經給過賞錢了麼?」

杜繁歌抬眸瞟了木槿一眼,「木槿,莫不是你賞錢給少了?」

木槿嘀咕了一句:「還貪得無厭了這人!」又換了副語氣對杜繁歌道,「大少夫人,你先挑一下簪子,奴婢去看看就來。」說完,轉身退出了房門。

片刻後,木槿去而復返,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

杜繁歌掃了她一眼,一邊繼續在妝奩盒裡挑挑揀揀,一邊打趣道:「這阿成是訛了你多少銀子啊?臉拉得比馬臉還長。」

木槿勉強一笑,走過來拈起杜繁歌平常最喜歡的一根玉簪子,插在她的發上,「大少夫人,阿成剛才來說,大公子已經到了……」→思→兔→在→線→閱→讀→

杜繁歌哎呦一聲叫了起來,「那我們得快一點了。木槿,你說是這支步搖襯這條裙子呢,還是這支琉璃釵好看?」

木槿卻遲遲沒有回答。杜繁歌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禁不住狐疑問道:「怎麼了這是?有事?」

木槿這才吞吞吐吐地答道:「大少夫人,阿成說,與大公子一起下馬車的,還……還有一位姑娘。看他們兩人的樣子,很是親密。」

話音方落,就聽叮的一聲,卻是杜繁歌手裡的琉璃釵掉到了梳妝台的檯麵上。

木槿急忙揀起那隻琉璃釵,一邊幫杜繁歌戴到頭上,一邊安慰道:「大少夫人,你先別心急。事情或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話未說完,杜繁歌已冷冷打斷了她,「那姑娘多大年紀?」

「聽阿成說,大概二十左右。」

「相貌如何?」

「相貌……」木槿咬著下%e5%94%87,飛快地梭了杜繁歌一眼,「聽說模樣還算周正,長得還可以。」看到杜繁歌麵沉如水,她沒敢說實話。實際上,阿成的原話是:那姑娘美得就像從畫裡走出來似的,看得老張頭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

其實,阿成不知道的是,老張頭看得那樣出神,並不僅僅因為新來的姑娘有著一張沉魚落雁的臉,更因為這姑娘與先前府裡的一個人長得極其相似。那個人在蕭府裡向來是個禁忌,蕭夫人下過命令,嚴禁在府裡談論此人,甚至連名字都不許提。故而阿成這個才來了三四年的小毛頭,對此人此事是一無所知,還道他老張頭是色膽包天,見了美人連眼睛都挪不開了。

隻是,這些內情,木槿卻一概不知。當下見杜繁歌神色鬱鬱,她不由出言寬慰,「大少夫人,你先別往壞處想。有些事,看到的是一回事,可實際上卻是另一回事。這姑娘,與大公子也許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你說說,他們還能是怎麼一回事?」杜繁歌的聲音裡,已經隱隱帶上了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或許……或許……」木槿眼珠子快速地轉動著,急切地搜索著說辭,「或許,那姑娘是遇到什麼難處,大公子出於善心幫她一把呢。對!應該就是這樣的。」她聲調陡然輕快起來,「就跟木槿當年一樣。大少夫人,你忘了嗎?當初木槿走投無路,在街邊賣身葬母,是大少夫人發了善心,把木槿帶回了蕭府。這姑娘興許也像木槿一樣,遭到了什麼難事,大公子又與大少夫人一樣,都是樂善好施之人,出手相救,把她帶回府裡安置,這不也很正常麼?」

杜繁歌臉色稍緩,嘴裡卻還是堅持道:「這些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測,誰知道是不是這樣的?」

木槿見狀稍稍鬆了口氣,一邊往杜繁歌額間貼花鈿,一邊繼續勸道:「大少夫人,就算你不相信木槿的話,可你總該清楚大公子的為人吧?大公子一向潔身自好,當初你的那兩個陪嫁丫鬟妄想攀高枝,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他麵前晃悠,他可是瞧不瞧她們一眼的。這些年了,你可見過大公子拿正眼瞧過別的女子?他豈是那種好色之徒?」

杜繁歌抿%e5%94%87不語,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一隻珍珠耳釘。

木槿跟了杜繁歌三年,曉得主子這是把話聽進去了,當下再接再厲,接著說道:「再說了,大公子對大少夫人的一片心意,夫人難道還不明白?且不說平日都是溫聲柔氣的,單說大少夫人懷胎生小公子那一年,大公子都沒有趁機娶妾納小的,就憑這一點,大少夫人都不知羨煞了京城裡多少的名門貴婦。老實說,木槿在京城裡住了二十多年,就從沒見過哪個大戶人家,家裡的正妻有了身子,卻沒有納妾的。所以呀,大少夫人,大公子他不是這樣的人。現在事情還沒搞清楚,你就自個兒嚇自個,沒得白生一場氣。」

杜繁歌聽到這裡,臉上的眉目總算舒展開來,笑道:「你這小蹄子,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