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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49 字 1個月前

短鬚,忽而轉了話鋒道:「卑職這幾日在飯桌上都不見魚腥,聽說是王爺下令,叫府中近日不得食魚?」

七王爺微微一愣,雖然有點不明白何先生為何突然轉了話題,卻還是耐著性子答道:「姚兒孕中,聞不得魚腥味,故而本王下令府裡禁魚。何先生若嘴饞難忍,可於府外食肆酒坊自行享用。」

何先生嗬嗬笑道:「區區一人的喜惡,卻令得整座王府之人皆不得食魚。恕卑職說句逾越的話,王爺如此縱容,必是因為姚側妃身懷龍裔之故。王爺正當壯年,不愁子嗣,對自己的骨肉尚且如此看重,由此可想,若皇上能老來得子,更不知要如何喜出望外呢!」他抬眸覷著七王爺臉色,輕輕地補上一句,「到時,如果辛婕妤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看在她腹中龍脈的份上,皇上想必也不會太過與她計較。」

七王爺麵色先是一喜,轉瞬即又黯淡下去,「父皇如此高齡,要做到這一點恐怕不太容易……」

何先生仔細打量七王爺臉色,慢慢地、字斟句酌地說道:「所以,卑職才說,此事須王爺助辛婕妤一臂之力。」

七王爺霍然一驚,犀利的眼神霎那間直直望進何先生的眼眸裡,「何先生的意思是……」

何先生迎著七王爺的目光淡淡一笑,「卑職之意,王爺已經明瞭,又何必再問。」

七王爺默然不語。明軒淨室裡,燻煙裊裊而升。他一邊拎著茶蓋撇茶沫,一邊凝思出神。一片寂靜中,隻聽得見瓷器互碰的清脆細響。

見七王爺久久決斷不下,何先生上前一步勸道:「王爺,卑職之所以要王爺親自出馬,而不假手他人,就是出於保持皇家血統純正的顧慮。王爺也是皇族血脈,辛婕妤若是誕下孩子,這孩子雖然不是皇上所出,卻也依然是皇室後裔,玷汙不了皇家血統。日後王爺一統江山,對於這個孩子,若王爺顧念他是自己骨肉,則給他一塊富庶之地作封地,保他一世富貴平安;又或者王爺不喜於他,到時則隨便找個由頭,打殺了他,這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如何處置,全憑王爺一句話,王爺不必有太多顧慮。我們要的,不過是辛婕妤母憑子貴。」

七王爺緘默良久,忽而咧嘴一笑,「說起來辛婕妤也真是個美人兒。那時若不是為大局著想,本王還真捨不得把她送給父皇……」

何先生嘿嘿陪笑,一時書房裡充斥著不懷好意的笑聲。

×××××

七月十二,是德妃娘娘的生辰,七王爺入宮為德妃娘娘慶生。

德妃娘娘出身湖州,多年來一直循湖州風俗,於生辰當夜到水邊放花燈祈願慶生,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但與往年不同的是,德妃娘娘今年不知怎的,起了心思邀七王爺相陪放燈。七王爺最是孝順,自然不會違逆母意,於是便順理成章地在宮裡留了宿。

晚膳時分,皇上過來了。略坐了坐,喝了幾杯水酒,算是給德妃娘娘捧了場,之後不顧德妃娘娘的挽留,起駕回了勤心殿。

時值黃昏,母子倆站在玥明宮的主殿前恭送皇上。待得皇上身影消失在宮門處,德妃娘娘直起身子,看著龍輦遠去的方向淡淡地說了句:「皇上近來去鶴安樓是越發的少了。」

七王爺直腰甩了甩袖子,道:「這不正好?今夜他若是留宿鶴安樓,兒子倒不好辦事了。」

德妃娘娘偏過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你該不會跟你父皇一樣,也叫那小狐狸精給迷住了吧?」

七王爺麵上浮起一絲尷尬之色,握拳在嘴邊咳了咳道:「哪能呢?兒子這不是為大局考慮嘛,母妃想到哪裡去了?」

「是為大局還是為你一己之私慾,你自己心裡清楚。」丟下這一句,德妃娘娘轉身拂袖而去。隻留下七王爺立在原地,望著鶴安樓的方向,%e5%94%87角勾出了一縷含義不明的笑意。

西邊的天際,雲如火燒,映得整個天空紅彤彤一片。

☆、第六十三章

今夜無星無月。

皇上夜宿勤心殿,倒是省了櫻檸的事,她樂得清閒。左右無事,與婉兒她們玩了幾把六博,時辰便過了亥時,洗漱一番也就睡了。

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櫻檸睜開眼睛,便影影綽綽看見一個身影立在茜紗帷帳外,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猛喝一聲:「誰?」

黑暗中響起了七王爺帶著笑意的聲音,「辛婕妤莫驚,是本王在此。」

雖然七王爺口口聲聲「莫驚」,櫻檸聞言卻驚悸更甚。她霍然起身,一邊披衣一邊強自鎮定地問道:「王爺深夜來此,不知有何指示?」

她衣裳方方披上,眼前床幃便被七王爺出其不意地撩開了。七王爺笑意%e5%90%9f%e5%90%9f的臉龐出現在她麵前,「辛婕妤不必如此拘謹。皇上今夜留宿勤心殿,本王怕婕妤長夜寂寞,特地前來相伴。」

櫻檸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這七王爺莫不是吃錯藥了?怎麼突然之間搞上這麼一出?趁著七王爺沒有防備,她猛然躍起,奮力一推,把七王爺推得踉蹌後退幾步,自己飛快地從床榻上逃了出來。

逃到梳妝台前,她麵對著七王爺站好,「七王爺,櫻檸當初是答應替你做事,可要做的事裡頭卻沒有這一樁。」她嘴裡說著話,手卻背在身後悄悄摸索——梳妝台的第一個抽屜裡,她平日放有一把匕首在那裡防身。

七王爺今夜顯見心情極佳,被櫻檸推了一把也不見發怒,仍然嘴角噙笑,「辛婕妤說的極是,可事情如今有變……本王是替婕妤考慮,婕妤若能懷上龍裔,皇上必然會更加寵愛於你,婕妤在後宮的地位也能更加穩固。況且……」他笑得居心叵測,一雙眼睛不安分地在櫻檸身上來回掃蕩,「本王年富力強,滋味豈是皇上可比的?辛婕妤放心,本王不會叫你失望的。」

櫻檸愈是心驚,方要張嘴解釋皇上已有時日未施雨露於她,卻不料七王爺一個餓虎撲羊,猛衝過來抱住了她!此時她已摸到了匕首,想也不想就舉起來往七王爺身上紮去。

七王爺眼角餘光掃到一道白光掠來,急遽一避,嘶啦一聲,衣袖被劃拉出一道長口子。他驀地暴怒——這小蹄子也忒不識好歹了!給臉不要臉!反手一撈,他遽然奪過匕首,一手握了櫻檸兩手擰到她背後,一手直接用匕首就去挑她的衣裳!

櫻檸原先一直沒有高聲呼救,是怕鬧開了她和七王爺的事也會隨之暴露出來。可眼下情況緊急,她再顧不得許多,當下放聲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驚惶的呼叫聲在靜夜裡迅速地傳開了去。

七王爺原也是料定了櫻檸不敢呼叫求援,方纔如此有恃無恐;此刻乍然聽到櫻檸的呼救聲,心神一亂手一抖,匕首噗的一下斜斜刺入了櫻檸胳膊。頓時血流如注。

而此刻,窗外也遙遙傳來了侍衛的喊聲。

七王爺看著懷中的櫻檸,知道今夜已難如願,咬牙把櫻檸猛地一推,自己一扭身,從窗口翻了出去。

於是,蕭柏之踹門而入的時候,正巧看到一角黑色的衣擺從窗口一掠而過。

原來今夜正好蕭柏之值夜。交班時得知皇上今夜宿在勤心殿,他心思立即活絡了起來。雖然知道鶴安樓裡還有個薑瑟在盯著,他這一去風險極大,但想見櫻檸的念頭卻有如荒原上沾了火苗的枯草,一發而不可收拾。

捱到下半夜,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於是偷偷摸摸地往鶴安樓來了。卻沒料到剛到鶴安樓附近,便聽見了櫻檸的呼救聲。情急之下,他飛身上樓,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門砰然一下大肆洞開,入目的除了那一片衣角,還有一臉蒼白、捂著胳膊跌坐在地的櫻檸。蕭柏之見她雖然臂膀帶傷,但於性命卻是無虞,心下稍安。來不及與櫻檸打個招呼,他一個兔起鶻落,提劍從窗戶躍了出去,沿著黑衣人逃離的方向緊追而去。¤思¤兔¤在¤線¤閱¤讀¤

櫻檸一聲「別追」堪堪脫口,蕭柏之身影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裡。

此刻,鶴安樓裡才亮起了燈火。巡邏的侍衛飛奔而來,被驚醒的僕從也紛遝而至,一時間吵吵鬧鬧,場麵混亂不堪。

未多時,聽得消息的皇上也親駕而至,見負傷掛綵的櫻檸哭得梨花帶雨,當下心疼不已。

櫻檸抽抽噎噎地說道:「剛才妾已經跟侍衛長說過了,那黑衣人蒙頭罩麵,妾不曾看清他的模樣。他……他……他對妾欲行不軌,妾拚死反抗,才守得清白。陛下!陛下!你可要為妾做主啊!」說完,又一次掩麵痛哭。

老皇帝拍著她肩膀柔聲安慰道:「愛妃放心!朕一定嚴懲那惡徒,為愛妃出氣。」言畢,掉頭望向門口的侍衛,正聲問道:「蕭都尉還沒回來嗎?都這麼長時間了,再加派一撥人手去追。」

正說著,蕭柏之氣喘微微,從門口闊步而入。他正要撩袍行禮,皇上已心急地揮了揮手,不耐說道:「那些虛禮就免了。快點說,捉到賊人沒有?」

蕭柏之匆匆掃了櫻檸一眼,拱手答道:「回陛下,臣無能,叫賊人逃脫了。臣懇請陛下責罰。」

皇上既驚且怒,拍案而道:「荒唐!這皇宮裡的守衛難道隻是擺設?竟讓區區一個賊人來去自如!宮門早已下鑰,賊人還能長出翅膀飛了不成?」

蕭柏之垂首答道:「陛下,臣於長春門附近跟丟了賊人。據臣估計,賊人此刻應還沒出宮,可能藏匿於宮中某個角落。」

「那還等什麼?你即刻分派人手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賊人給朕找出來!」

蕭柏之卻遲疑起來,躊躇著說道:「陛下,那賊人身負輕功,且對宮裡路徑瞭如指掌,所到各處皆能巧妙避開守衛,故而臣才把人跟丟。臣懷疑,此人對宮內情況非常熟悉,應是宮裡內賊。而且……」說到此處,他猶豫著停頓了下來。

「而且什麼?蕭都尉,聖麵禦前,不得有所隱瞞!」皇上嚴聲喝道。

蕭柏之躬身一禮,「回陛下,臣不敢欺君瞞上,隻是茲事體大,臣不敢亂言。」

「說!恕你無罪!」

櫻檸在一旁聽著,心裡咚咚的敲起了小鼓。蕭柏之這個笨蛋!難道他要把七王爺給供出來?正忐忑間,就聽到蕭柏之說道:「回陛下,臣親眼所見,賊人所奔,正是往東宮而去!臣追著賊人過了長春門,便不見了賊人身影,臣欲入東宮搜尋,卻遭宮人攔阻,道太子眠淺,不得滋擾。臣不得而入,隻能無功折返。」

長春門過去,便是東宮。太子平日居於宮外,但今日,卻恰好歇在了東宮。

每年的七月十三,是太子生母的忌日。故而每年的七月十二,太子入宮之後便不回太子府,而是歇在東宮,齋戒沐浴,為第二日上先皇後的故居祭拜做準備。他二十年來如一日,而這一做法,也每每為皇上所稱道,誇他孝心純良。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東宮雖然地處皇宮之內,但卻有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