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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17 字 1個月前

張和順他們加燈油時不小心灑落了一些在地上,害得公公摔跤。哎呀,公公您慢點……」

胡公公畢竟也上了年紀,這一跤摔得不輕,當下又是痛又是罵的。薑瑟在一旁火上澆油,同時不忘拍馬阿諛,也是忙得很。

等到胡公公疼痛稍緩,身上髒汙的衣袍也收拾妥當,已是耽擱了許久。給皇上準備的熱毛巾早跌落在地,叫燈油汙染了;薑瑟識做,麻利地跑去廚房重新備了一份熱毛巾出來。

胡公公接過毛巾,趕緊回了寢室。一入寢室,卻見櫻檸業已給皇上寬了衣,那明黃色的龍袍,疊得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榻邊的長條案上。

胡公公心裡一緊,顧不上給皇上擦臉,三兩步疾走到長條案邊,伸手按了按龍袍,摸到暗袋裡硬硬的鑰匙安然無恙,臉上兩道長眉才緩緩舒展開來。

他端了托盤,慢吞吞地給櫻檸奉上,「辛婕妤,熱巾來了。」

×××××

次日一早,剛剛送走了皇帝,薑瑟即迫不及待地找櫻檸討要印模。

櫻檸正在喝茶,聞言隻淡淡瞟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將一盅茶徐徐飲盡,方才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從底下的一個抽屜裡拿了一塊印模出來。

薑瑟接過印模,見其上印跡清楚,喜不自勝,拿了印模欲走,卻聽得對麵的櫻檸突然一聲驚呼:「有人!快藏起來!」

她還怔愣著,就被櫻檸一把抓住手,強按著往裙裾裡藏去。薑瑟惶惶然回頭往窗外一瞧,卻見樹搖花影,庭院靜謐,哪有什麼人影?

「哪裡有人?」薑瑟莫名其妙。

櫻檸淡然一笑,道:「是我太緊張,看花眼了罷。」

薑瑟不屑地嗤了一聲,正想嘲諷她兩句,卻覺得手上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霎時臉色驟變。原來方才櫻檸抓她的手時用力過猛,竟把她的拇指深深地□進印泥了!她趕緊把手掀了起來,可已經遲了,鑰匙印的上麵橫著一個深深的指印,印模已是毀掉了。

「辛婕妤!瞧你幹的好事!」薑瑟忍不住尖叫,滿麵驚怒。

櫻檸故作訝異,「呀!怎麼會這樣?薑瑟,你也太不小心了。」

「怎是我不小心?明明是你闖的禍!」薑瑟跳了起來。

「關我什麼事。」櫻檸冷笑,走回軟榻上坐下,掀開案上的纏枝牡丹翠葉熏香爐,取了根玉勺細細撥弄裡麵的香灰,「這印泥上留的是你的指印,與我何乾!」

薑瑟愈是憤怒,「怎麼不關你的事?!若不是你把我的手壓下去,我怎麼會在印泥上留下指印?」

「咦?我記得我剛才隻是抓了你的手腕,分明沒有碰到你的手指!薑瑟,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是你自己太過慌亂,這才出了差錯的。」櫻檸停了手裡的動作,擰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斜睨著薑瑟。

「那也是叫你給害的!是你嚇唬我說有人來了,我才慌亂起來的!」薑瑟衝口而出。

櫻檸微微一笑,轉回頭繼續撥弄熏香爐裡的香灰,「這不就對了?薑瑟,你自己也承認了的,是你自己慌亂之下才出的錯。雖說是我嚇的你,可你自己也太沒定力了不是?」

薑瑟驀然愣了一下。明明是櫻檸強按她的手,可為什麼幾句話一繞,就變成了是她自己犯的錯?然而,現如今她腦子裡亂成一團麻,已沒法思考,隻能憑著本能喊叫道:「你才血口噴人!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我現在就去找德妃娘娘說,是你壞了七王爺的大事,看德妃娘娘怎麼處置你!」她自恃有個姐姐是德妃娘娘的心腹,有姐姐在一旁幫她說話,不愁德妃娘娘不信她的話。

☆、第五十七章

櫻檸聞言扔了手裡的玉勺,冷聲道:「就你有嘴會告狀麼?我也會去跟德妃娘娘說,是你做事出了差錯,怕受責罰,故意栽贓到我身上!我們倒不妨看看,到時候德妃娘娘信誰的話!」

薑瑟並不畏懼,反而得意地笑了,「德妃娘娘當然是信我!她最相信我姐姐了!我姐姐隻要發一句話,就頂得過你一百一千句!」

「是嗎?德妃娘娘信的是你姐姐,又不是你!出亂子的時候你姐姐也不在現場,她的話不全都是從你那而來的?又豈能作得了準?我相信能坐上四妃之首這個位置的人,必不會如此糊塗。」

薑瑟臉色略略發白。

櫻檸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退一萬步講,就算德妃娘娘信了你的話,可你就逃得了責罰嗎?德妃娘娘就不會想想,我要按你的手,你難道不會反抗不會躲開?這印泥上留的畢竟是你的指印,你怎麼著也脫不了乾係。到最後,我們兩個隻能是兩敗俱傷。」

薑瑟聽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罵道:「兩敗俱傷就兩敗俱傷!你這個害人精!我就是拚著一身剮,也要把你拉下水!」

櫻檸卻輕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衣襟上不小心沾染上的香灰,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就算兩敗俱傷,處罰也有輕重之分。你說德妃娘娘會如何處置我倆呢?這監督的人,換了別人也沒什麼大礙吧?可這婕妤的位置,卻不是誰都能坐的!你我不和,自是不能再一起共事,你說德妃娘娘要如何安排呢?該留下誰,又該踢走誰呢?」

薑瑟的臉瞬間陰了下來。她就是再笨,此刻也明白了,這一次就算她告狀成功,她也絕對落不了好!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如何被推上婕妤這一位置的,其中的內/幕她並不瞭解,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應該並不容易。德妃娘娘豈會因這點小事就毀了她精心布下的局?

對著櫻檸有恃無恐的目光,薑瑟恨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辛婕妤提醒了她,這事要是鬧到德妃娘娘那裡去,最有可能的結局隻是自己被調走,而辛婕妤,大概會毫髮無損,頂多被責罵一頓罷了。德妃娘娘並不喜自己,薑瑟是清楚這一點的。自己能有今天,靠的全是姐姐的麵子。因而,這次接了這一個差事,薑瑟心裡其實也是很興奮的,卯足了勁想好好幹一場,讓德妃娘娘對自己刮目相看。可是,若是以這樣一個結局收場,自己在德妃娘娘那裡的印象豈不更是一落千丈?

櫻檸冷眼看著薑瑟的一張臉青了白,白了又青,輪番變幻了幾個回合,才淡淡說道:「其實我們倆現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麼窩裡鬥又是何苦呢?就算你把過錯全推卸到我頭上來,也平息不了德妃娘娘的怒氣。倒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商議一下,看看如何亡羊補牢。若能把事情挽救回來,對你我豈不都好?」

薑瑟狐疑地盯住了她,「怎麼個亡羊補牢法?」

櫻檸雲淡風輕地笑笑,回身將盛放沉水香的陶罐拿了出來,拈起玉勺舀了幾勺加到熏香爐裡,「德妃娘娘要的隻是印模。我們隻要再拓印一副出來,不就可以交差了?今天的事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揭過頁了。」

「你說得輕巧!」薑瑟又吼叫了起來,「拓印鑰匙是很容易的事啊?德妃娘娘和七王爺想了那麼久,才想出這一計策來。現下隻憑我們兩個,怎麼可能再拓印一副出來?」

「不是有現成的路可以走嗎?昨夜的計策那麼好,別浪費,再如法炮製一回不就行了?」⑥思⑥兔⑥網⑥

薑瑟冷哼一聲,「你以為胡公公是那麼好糊弄的麼?你不過在屋裡按按印泥,%e5%b1%81事沒有,老娘我要擔多大風險你知道嗎?!昨晚胡公公摔了一跤,幸好我機靈,把責任都推到張和順身上。今天一大早,張和順已經被胡公公打發去禦膳房燒柴火了。再來一次!哼!再叫胡公公摔一跤,你想讓我跟張和順一個下場嗎?!」

櫻檸稍稍怔了一下,張和順的事,她倒還不知情。不過此時也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順勢說道:「要不怎麼說你是個榆木腦袋呢?昨晚叫胡公公摔了一跤,今天肯定不能讓他再摔了。張和順的事倒是個好理由,你可以打著替張和順求情的幌子,幫我拖住胡公公。」

薑瑟愣了一愣,「我跟張和順又沒什麼交情,為什麼要替他求情……」

「笨!」櫻檸打斷了她的話,「又不是真的求情。你和張和順有沒有交情,胡公公哪會瞭解得那麼清楚?你就說大家同在鶴安樓當差,朝夕相處的總有幾分情誼,見他落難於心不忍,求胡公公放他一馬。反正胡公公答不答應都沒關係,隻要你有話頭跟他搭上話,拖住他片刻功夫就行了。」

薑瑟默然不語,暗想了須臾,才道:「我拖住胡公公是可以,可皇上那邊……今晚他要是不過來,那我們要怎麼辦?」

「皇上早上離去前,已說了他今晚還過來。至於如何拿鑰匙,這個我來想辦法,不用你操心。」櫻檸一邊說著,一邊把沉水香均勻攤開,在爐底薄薄地鋪了一層。

「你真有辦法?」薑瑟蹙眉瞅著她,眼底寫滿了懷疑二字。

「愛信不信。」櫻檸添好了香,蓋上爐蓋,回身斜睨著薑瑟,%e5%94%87角一抹譏諷的笑意,「事到如今,你就是不信,又能怎樣?」

薑瑟恨恨地哼了一聲。她雖然還有點不甘心,可確實也沒更好的法子了,正要應承下來,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驚跳起來,「那德妃娘娘那邊呢?說好了今天把印模送過去的,現在……現在要怎麼辦?」

「德妃娘娘那邊,就要你自己想辦法了。不管什麼借口,反正你得拖上一天。」頓了一頓,櫻檸又補上了一句,「你弄壞印模這事,最好別叫德妃娘娘知道。反正明天就能把事情補救回來,何苦去找罵?」

薑瑟沒再吱聲。事情既然能挽救回來,她確實也沒打算要把實情告訴德妃娘娘;她倒不是怕挨罵,隻是怕削了姐姐的麵子,更怕落到德妃娘娘眼裡,自己隻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以後再沒有盡忠的機會。隻是,如果不能說出實情,那又要找什麼借口去拖延呢?

沒等她想出轍來,跟姐姐約好的時間已經到了。她怕姐姐久等,趕緊匆匆地走了。

薑瑟想不出借口,隻能把事情如實告知姐姐薑桐。薑桐雖然氣惱,但出於維護自家姐妹的心思,也幫著薑瑟把這事在德妃娘娘那裡瞞了下來,對德妃娘娘隻道,胡公公昨夜在鶴安樓裡丟了東西,今早進出的人都要搜身檢查,故而薑瑟不敢將印模帶出來,想等等看明天是否有機會。

德妃娘娘對薑桐一向信任有加,當下也不疑有詐。倒是薑桐,麵上雖勉力維持著鎮定,一顆心卻憂心如焚,直擔心薑瑟她們今晚的計劃能否順利完成。

那廂薑桐薑瑟兩姐妹坐立難安,這邊鶴安樓裡櫻檸卻毫無顧慮,悠閒悠哉地半倚在軟榻裡玩九連環。方纔的一切,不過是在薑瑟麵前做戲。昨夜裡她其實一口氣印了三塊印模:一塊今早故意借薑瑟的手毀掉了;一塊下午交給蕭柏之;剩下的一塊,就等著明天早上再給薑瑟。如此,總算可以幫蕭柏之拖住七王爺一天。

解開了九連環,她無意間一抬頭,瞥見窗邊上仍擺著黃色薔薇,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