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1 / 1)

鬥夫記 青盈 4247 字 1個月前

就是了。多少銀子,你報個價。」

孫琥嚷道:「不是錢的問題,問題是有價無市啊!現在想買都買不到……」說了兩句,遽然意識到被蕭柏之帶歪了話題,「啊……呸!我跟你扯這些做什麼,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言歸正傳。兄弟,你真要跟她糾纏下去?」

蕭柏之頓住了腳步,默了一默方才平靜答道:「我放不下她。」

孫琥猛一把揪住了他%e8%83%b8`前衣襟,低聲吼道:「你瘋了!現在她是皇上的人!你要跟皇上搶人嗎?!你以前跟七王爺作對也就算了,現在她背後不僅有七王爺,還有個皇上!你小子有幾條命,能去跟他們對著幹?」

「所以我會去找個盟友,做我的後盾。」蕭柏之答道,目光無波無瀾,靜靜地瞅著他。

孫琥在他的注視下,慢慢鬆開了手。「盟友?後盾?誰?誰有這個能耐?」孫琥滿麵狐疑。

「五王爺。」

孫琥怔了一瞬,猛地反應過來,哇哇大叫:「你這是要……」

他話沒說完,就叫蕭柏之一把摀住了嘴巴,「你小聲點!嫌我死得不夠快是不?」

孫琥一把打掉他的手,「蕭柏之,你這是在玩火!我跟你說,你爹要是知道這事,非把你脖子擰斷不可!」

「所以不能讓我爹知道。」蕭柏之答道。

「不讓你老爹知道,你就不能動用蕭家的權勢。就憑你一個人的力量,五王爺如何肯幫你?蕭柏之,你以為你算老幾?」

蕭柏之依然鎮定自若,「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我能幫你什麼忙?」孫琥一臉驚訝,不待蕭柏之開口,又忙不迭地推托,「你少拉我下水!這種砍頭的事,我可不瞎摻和!你小子不要命了,我還要呢。」

蕭柏之卻淡定地笑笑,抬手拍了拍孫琥肩膀,「跟你做了那麼多年兄弟,我還不瞭解你?你這小子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孫琥哭喪著一張臉,「兄弟,你可憐可憐我吧。你那侄子還不到兩歲,你忍心讓他這麼小就沒了爹?」

蕭柏之沒有答話,隻拉著孫琥慢慢地往嘉靖樓去了。

日頭越爬越高,將地上那兩人的影子縮成短短的一截,像尾巴似的拖在身後。

☆、第四十五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聖誕耶,祝大家聖誕快樂!

十天後。京西城郊。雁南山的半山腰。

一道瀑布飛流直下,如白練,似玉簾,騰空而落,擊起碎雪千堆。

距離流瀑深潭十來丈遠的觀景台上,矗立著一座六角涼亭。亭內,一長案,兩男子,隔案相對,席地而坐。

案上時令鮮果數盤。除此之外,茶具齊全。長案另一端置一紅泥小爐,爐上架一紫砂壺。此刻爐內炭火幽幽,正煮水待沸。

週遭水聲轟隆,似雷鳴,又有如萬馬奔騰。水汽瀰漫中,坐於北麵的男子欣然笑道:「春季回暖,山頂積雪融化,水量充沛,最是觀賞鳴溪瀑布的好時節。蕭都尉可真會挑時候。」

坐在另一邊的蕭柏之笑%e5%90%9f%e5%90%9f回道:「去歲雪多,故而今春水足,景色較往年更為壯觀。柏之前兩日與友人出遊,見此美景,大為驚歎。想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如此美景柏之不可一人獨享,故才鬥膽邀請五王爺前來遊玩。幸得五王爺賞臉,不嫌柏之身卑位低,晏然赴約。柏之不勝欣喜。」

五王爺道:「蕭都尉誠意相邀,本王豈能推卻?但一想到眼前美景皆因去冬雪水而成,本王便心有慼慼。舊歲雪災,害得多少人流離失所,背井離鄉。尤其是康州,受災最甚,凍死的人以上千計。如今春季已末,康州那邊的災後復興一事卻仍進展緩慢,實在叫人擔憂。本王一想到此,便提不起興致來,辜負了蕭都尉的一片好意,慚愧!慚愧!」

蕭柏之道:「王爺憂國憂民,一心為公,柏之敬佩!此事確實是柏之思慮欠周,柏之有愧。」

「誒,蕭都尉多慮了。這皆是本王心思過重所致,與蕭都尉無關。蕭都尉一片好心,本王在此向蕭都尉謝過。」

「王爺為國事日夜操勞,也須注意休養。一張一弛,方是長久之道。今日既已來此,王爺不如暫且將國事拋於一旁,隻放寬心懷好好賞景?」蕭柏之勸道。

五王爺嗬嗬笑了起來,「蕭都尉說的極是。既來之則安之,不能辜負了此間美景。」

兩人又聊了幾句山湖水色,五王爺漸漸將話題引到正道上,「蕭都尉今日請我來此,隻怕不隻是為了遊山玩水吧?」

蕭柏之正要答話,便聽見紫砂壺裡咕嚕作響,轉首一瞧,壺蓋正微微彈跳,卻是水已經煮開了。五王爺伸手去端壺,半途卻叫蕭柏之展臂攔住,「王爺安坐,待柏之來。」說著,端起壺來淋水燙杯,一邊澆一邊從容說道:「王爺英明。柏之的這點小心思,逃不過王爺慧眼。其實從柏之挑的這個地方來看,王爺應該也能將柏之的用意猜出一二吧?」

「此處地勢高闊,一覽無遺,若有人接近即時可見。且附近水聲轟鳴,距離稍遠話語便難以聽清。本王隻知,此處是一個可談私論密的絕佳妙處。至於蕭都尉用意,恕本王愚鈍,不得而知。」五王爺徐徐說道,一雙丹鳳眼微微瞇起,笑得有幾分高深莫測。

將茶盞燙熱後,蕭柏之高高舉壺,將水注入已放好茶葉的茶盅裡,「王爺說得不錯。柏之特地挑選此處,便是有幾句話想私下說與王爺聽。」

細長的茶葉叫沸水一沖,從茶碗裡逆遊而上,在水麵打著旋兒漂轉。白玉茶甌裡,一汪碧水清清漾漾,有著春天枝頭最鮮嫩的顏色。

蕭柏之蓋上茶蓋,將一盞茶盅推至五王爺麵前,「這鳴溪潭的水清冽甘甜,煮茶最是合適,五王爺不妨一試。」

五王爺低頭拎起茶蓋,輕輕刮著茶沫,道:「蕭都尉有話,請直言便是。」

「王爺襟懷磊落,柏之也就不藏著掖著作那小人之舉了。」蕭柏之說著,跽跪而起,對著五王爺端端正正行了一個大禮,「王爺心懷天下,憂國愛民,為人處事正直無私,堪為明主。柏之仰慕已久,願憑一己之綿力,盡忠於王爺!」

五王爺仿似沒有聽到蕭柏之的話,隻一味的低頭撇著茶沫,動作不輕不重,不徐不疾,極是鎮定。一時間涼亭裡寂寂無聲,唯有不遠處飛瀑水聲喧騰。

許久,五王爺才緩緩開口:「蕭都尉,你可知你為何能坐上禁軍統領這一位置?」

蕭柏之答道:「柏之明白。蕭家祖上有訓,命蕭氏子弟忠君王,遠皇子,不得參與皇權爭鬥。皇上是信任蕭家倚重蕭家,這才厚愛於柏之,給了柏之這個位置。」

茶溫至此時方為適宜。五王爺端起茶盞,先閉目聞香,由衷地讚了一聲「好茶」,方將茶盞舉至%e5%94%87邊,輕吹細品。

放下茶盅,他才抬起眼眸望住蕭柏之,「你既然明白,那你今日此舉又該當如何解釋?你可知你身為蕭氏後人,不僅違背了蕭家祖訓,還有負於今上重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柏之道:「蕭家祖訓已流傳百年,確是保住了蕭家這百年來的長盛久安。可是,鬥轉星移光陰如箭,而今形勢與百年前的迥然相異。形勢變則方法易,若隻遵古製而不曉變通,終有一日會在這上麵跌個大跟頭。所以,柏之認為,不可一味守舊。」

他略頓了一頓,方才繼續說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若不問主上明昭昏蒙與否,隻因其在龍位而侍之,那隻是忠於君,而非忠於國。此舉愚忠誤國,柏之不屑為之。今有英主如王爺者,柏之為何不能聽從自己心意,擇明主而追隨之?唯有賢者居其位,柏之忠君護國之心,才能兩全。」

五王爺沉默良久,方道:「蕭都尉此言,倒叫本王耳目一新。敢問蕭都尉,宮中皇子眾多,蕭都尉何以單單挑中本王?論名正言順,太子殿下當仁不讓;論聖渥隆重,本王不及三哥;論母家財勢□赫,本王亦不如七弟;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本王皆非最佳人選。蕭都尉莫怪本王多疑,隻是本王心中有慮,不得不多此一問。」

紫砂壺嘴白煙升騰,泉水沸湧。蕭柏之提壺幫五王爺續上熱水,說道:「柏之先前已說過,王爺%e8%83%b8懷家國,秉公無私,若得機緣,定能成為一代明君。柏之此舉,並非心血來潮,亦非一時衝動。宮中眾位皇子,柏之觀察已久。太子殿下雖然位居東宮,但……柏之說句僭越的話,太子殿下德薄才鮮,這個位置他遲早守不住。三王爺最得聖上恩寵,但他隻醉心於詩詞歌賦,於皇權一事並不熱衷;且他性子仁柔寡斷,容易輕信他人,難當大任。七王爺……」

蕭柏之輕輕放下紫砂壺,沉%e5%90%9f著說道:「七王爺此人,有魄力有謀略,但恕柏之無禮,七王爺私心太重。不是說他不會顧及天下蒼生,隻是但凡有事,他總要先滿足一己之私利,然後才會考慮到百姓的死活。先己後公,此人若為君,非百姓之福。所以柏之思前想後,覺得唯有五王爺居此要位,方為社稷生民之幸。」

聽到此處,五王爺眼裡終於綻出一縷輕微的笑意,「蕭都尉譽過其實了,本王當不得如此謬讚。」

此前蕭柏之一直顧及談話,忘了飲茶,茶盅裡的水此際早已涼透。五王爺親自動手,將蕭柏之茶盞裡的冷茶倒掉,換了杯新茶。將泡好的茶水隔案推了過去,五王爺才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令尊大人已有半年未回京了,身體可還康健?」

「托王爺的福,家父身體無恙。有勞王爺掛念。」蕭柏之心裡微微一動,終於說到了蕭家。

「那便好。」五王爺掂起一顆櫻桃,卻不放進嘴裡,隻擱在指尖把玩,「蕭都尉今日來此,令尊知情與否?」

蕭柏之據實回答:「不知。」

五王爺沒有答話,臉色也未有任何變化,隻是眼裡的那一絲笑意卻瞬息消斂無蹤。

蕭柏之默了一默,硬著頭皮補上一句:「今日此舉,隻是柏之個人所為,與蕭氏一族無任何關係。」

五王爺麵上仍波瀾不興,將手中的櫻桃隨手拋了出去,從袖袋裡抽出一方錦帕,細細地擦拭雙手,「今日此舉,蕭都尉不覺得過於冒險嗎?若本王拒絕了你,你可曾預料過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

蕭柏之泰然一笑,「知道。如果王爺拒絕,柏之隻有死路一條。」

五王爺停了手中動作,抬起眸來定定地盯著他,「那你為何還要來?莫非你有必勝的把握?」

「柏之並無把握。但柏之相信王爺乃端方君子,願冒險一試。如若賭輸,柏之願賭服輸,絕無怨言。」

「你拿什麼來賭?」五王爺淡然問道。

「就拿我禁軍統領這一名頭。」

話音方落,五王爺已勃然變色,厲聲喝道:「放肆!禁軍乃皇上私衛,隻效忠於吾皇,豈容你一個小小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