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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320 字 1個月前

的還是你自己。」

櫻檸見杜鵑越扯越遠,跟她心裡想的完全是兩碼事,但人家也是出於一片好意,不好反駁,便胡亂點頭應了,把秋菊的鞋襪連同抹布一起丟到水桶裡,拎到水井邊去洗刷了。

她一邊用力刷著秋菊的繡花鞋,一邊挖空心思地想辦法報仇雪恨。眼珠子轉了幾轉,她冷冷地笑了,一個主意已在腦海中成形。

洗好了鞋襪,櫻檸把它們掛在竹竿上晾著,自己轉身急匆匆地出府了。

到菜市場逛了一圈回來,手上比出去的時候多了一條一尺來長的死蛇。櫻檸看著那死蛇陰森森地笑了,她就不信,這條蛇嚇不死秋菊。

當夜,櫻檸把死蛇塞在秋菊的繡花鞋裡,放到了秋菊的床底下。

☆、第八章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剛放亮的時候,整個雲起軒的人都聽到了秋菊魂飛魄散的慘叫。那條濕冷滑膩的死物,居然把她嚇得尿了褲子!

秋菊緩過氣來,氣得七竅生煙。當下二話不說,帶了人直奔櫻檸房裡,一進門便讓人把櫻檸給捆了起來。

櫻檸卻年少氣盛,到了這個地步仍不服軟,對著秋菊破口大罵。

秋菊赫然大怒,當即便命人把櫻檸按下去打板子。

這府裡的人都知道大公子對櫻檸一向另眼相待,猶疑著不敢動手。

秋菊卻囂嚷著道:「大公子和夫人那裡有我去說!有什麼事我擔著!你們隻管給我打!誰不動手就是不給我麵子,以後也別怪我秋菊不給他麵子!」

持板子的兩個男僕互相對視一眼。秋菊本就是蕭夫人身邊的紅人,這個大家都知道,如今又攀上了大公子這棵大樹,以後怕是還有得飛黃騰達。於是,一個人的板子遲遲疑疑地打下去了。

另一個人見有人打了,便也從善如流,跟著辟裡啪啦地打起來了。

櫻檸死咬著牙齒,硬忍著不肯叫喚出聲,心裡卻在哀嚎,蕭柏之你這個混蛋!不是說好了隻去一天的嗎?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回來?

櫻檸卻不知道,昨兒下午拓元寺那裡突降暴雨,沖塌了山路,蕭柏之一行被阻在寺廟裡,一時半刻的回不來了。

眼看著櫻檸的%e8%85%bf部漸漸洇出血色來,秋菊覺得心裡一陣痛快,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麼樣?板子的味道不錯吧?你若是受不了了,不妨開口求求我,也許我聽了心裡高興,就放了你也說不定。」

櫻檸勉力抬起頭,對準秋菊的臉龐噗的吐了一口唾沫,「想讓你姑奶奶求饒,做你的千秋大美夢!有種你打死我,姑奶奶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秋菊勃然變色,一邊拿袖子使勁擦著臉上的唾沫,一邊厲聲怒喝:「打!給我打!往死裡打!我看你還敢嘴硬?!」

板子如雨點般紛紛落下,錐心刺骨的疼痛似浪潮席捲而來。櫻檸隻看見秋菊的手在眼前晃動,塗了丹蔻的指甲鮮紅似血。那一點血色在眼前漸漸放大,放大,直至充斥了她的整個視野……

這一場毒打,最後以櫻檸的昏迷告終。

半夜,秋菊被杜鵑吵醒。聽說櫻檸不行了的時候,她心裡也禁不住發了慌,急忙起身披了衣去她房裡察看。

果真如杜鵑所說,櫻檸麵如金紙,氣若遊絲,直挺挺地趴在床榻上一動不動,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縱橫交錯的傷口絲絲往外滲著膿血,紫紅暗黑,瞧不分明顏色,隻讓人覺得汙糟可怖。

秋菊倒抽一口冷氣。她隻想打打人出出氣,並沒想鬧出人命來。誰知道櫻檸這才十二歲的身子骨還是太嫩了,如此經不得打。若是大公子回來,看到櫻檸這般慘樣,不知道要怎麼發火呢!

秋菊後怕起來。她想了想,喚來兩個男僕,讓他們找張草蓆把櫻檸捲了,扔到亂葬崗去。

杜鵑大吃一驚,忙出言阻止:「秋菊姐姐,櫻檸還沒斷氣呢!」

「她這個樣子離斷氣也不遠了。」秋菊冷冷應道,「難道要等她死透了身子硬了才抬出去麼?平白給雲起軒添了晦氣!要是叫夫人回來知道了,不知要怎樣罵你!」

她把蕭夫人抬出來,杜鵑便也懦懦不敢再言聲。

秋菊不放心,又撂下幾句狠話:「這事我自會去跟夫人和大公子稟報,輪不到你去嚼%e8%88%8c根。若是叫我知道你背後告黑狀,小心我以後饒不了你!」說完,拂袖而去。

杜鵑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櫻檸被一張破草蓆團成一卷,兩個男僕一人抬頭一人抬%e8%85%bf,把她給搬了出去。

×××××

蕭柏之回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早上。

因為耽擱了兩天,怕櫻檸等齋餅等得心焦,他一下馬車便急急忙忙往雲起軒趕。

甫一踏進雲起軒,他便大聲喊道:「櫻檸!櫻檸!我把齋餅買回來了。」

喊了兩聲,不見櫻檸出來。週遭零散站著的幾個奴婢,臉色卻甚是奇怪。

蕭柏之隨口問了臨近的一個奴婢:「櫻檸呢?她上哪去了?」

那奴婢別開了頭,眼睛不敢與他對視,言辭間有些閃爍,「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沒見過她。」她飛快地說完,掉頭跑掉了。

蕭柏之有些狐疑,見杜鵑遠遠地站在廊下觀望,便招手喊了她過來詢問:「杜鵑,櫻檸呢?」

杜鵑還未答話,眼眶就先紅了,「櫻檸……櫻檸她……她死了。」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蕭柏之愣了一瞬,旋即一笑,「這鬼丫頭是不是又捉弄你了?可是把你給得罪得狠了,要這麼咒她?」

杜鵑眼淚滴落下來,「不是的,大公子。奴婢說的……說的都是真的。櫻檸叫秋菊給打死了!」

蕭柏之臉上笑容僵了一僵,道:「杜鵑,這種事不好拿來開玩笑的。櫻檸搗亂了,回頭我說她就是了,不許你這麼咒她!」

「大公子,奴婢真的不是在咒櫻檸!」她轉回身,手指遙遙指著院子裡花壇旁邊的地磚,「大公子,你看,昨兒秋菊就是在那裡打的櫻檸。血流了一地。後來秋菊讓人洗了一夜,還是有些血跡沒能洗去。」

蕭柏之臉色驀地變得慘白。手裡的油紙包啪的一下掉落在地,裡麵的齋餅散得滿地都是。彷彿泥雕木塑一般,他一動也不動,隻直勾勾地盯著那地磚上麵暗紅色的殘痕發愣。

杜鵑喚了他兩聲,他也毫無反應。杜鵑驚慌起來,伸手抓了他的胳膊晃動兩下,「大公子!大公子!你別嚇我……」

蕭柏之倏忽回過神來,紅著眼睛嘶聲吼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她不還好好的嗎?不過兩天而已,怎麼說沒就沒了?!」

在杜鵑斷斷續續的講敘中,蕭柏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緣由。他來不及找秋菊算賬,瘋了一般直往門外沖,一邊跑一邊大喊:「備馬!備馬!去亂葬崗!」

×××××

午後,蕭夫人的碧照樓。

艷陽流毒。幾隻金蟬趴在樹上吱吱叫著。

蕭夫人午睡方醒。神誌雖已清醒,身子卻還慵懶,閉著眼睛兀自賴在榻上,任窗外的蟬鳴叫得一聲比一聲急。▲思▲兔▲在▲線▲閱▲讀▲

一片寂靜之中,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連聲,踩得又重又急,打破了這個午後的寧靜。

蕭夫人不悅地蹙起了秀眉,尚未出口抱怨,房門便砰的一下被人推開,來人跌跌撞撞跑進來,一下便跪在了蕭夫人榻前,「夫人!夫人!求求你救救秋菊!」

蕭夫人定睛一看,卻是她院裡的丫鬟米蘭,秋菊的小姐妹。此刻,她鬢散釵亂,額頭一層細細的汗珠,一張小臉卻緊張得發白,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帶著微微的顫音,「夫人,雲起軒的人來報,大公子把秋菊綁了起來,正關在院子裡打板子呢。求夫人快點過去看一看,去遲了怕秋菊命都沒有了。」

蕭夫人這才懶洋洋地坐起身來,披上外袍,淡淡問道:「是為了那個櫻檸的事吧?」

今天早些時候,她剛從拓元寺回來時,就見秋菊已經等在碧照樓裡。看到秋菊那六神無主的模樣,她就知道準出了事。果不其然,在她離開的這兩天裡,秋菊竟是惹出了一條人命來。

秋菊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求她庇護,口口聲聲櫻檸那丫頭如何可惡,自己又如何委屈,如何忍無可忍。蕭夫人聽得厭煩,便道:「那丫頭再如何不是,被你活活打死,終歸是你不對。」

秋菊哭道:「夫人,奴婢已經知錯了。奴婢也不是存心想打死她的,隻想打她幾板子給她一個教訓,可誰知她身子骨這麼弱,才打了幾板子就受不住了……夫人,秋菊不是故意的呀,求夫人發發慈悲,看在秋菊一直盡心盡力伺候夫人和大公子的麵子上,幫幫秋菊這一次。」

蕭夫人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你忠心。若打死的是別的丫鬟,我也就饒你這一次,可偏生是櫻檸這丫頭,你也知道,大公子向來待她不同旁人。」

她停下來,呷了口茶繼續說道:「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法子。你回去見了大公子,放低身段,好好地認個錯……你也不是不曉人事的黃花閨女了,應該知道男人在床上比較好說話,晚上把他伺候開心了,再說幾句軟話哄一哄,興許他氣也就消了……」

秋菊跪在地上囁囁不敢作聲。她無法開口跟蕭夫人講,迄今為止,大公子碰都沒碰過她。蕭夫人還一直以為,她在大公子那裡有多得寵呢。她沉默了半晌,最後隻能含含糊糊地應道:「秋菊知道了,謝夫人指教。」

蕭夫人一心以為自己的法子能奏效,卻沒想到,這還沒到晚上,蕭柏之就已經動手了。

底下的米蘭早已急得方寸大亂,連連磕頭道:「正是正是,正是為了櫻檸那事。夫人!求夫人快一點!聽雲起軒的人來報說,秋菊的%e8%85%bf都已經被打斷了……大公子已經放話了,說……說要把秋菊活活打死,給櫻檸報仇!」

蕭夫人一聽這話,騰的一下長身而起,「為個丫鬟鬧成這樣子,太不像話了!來人,更衣!我要去雲起軒!」

☆、第九章

蕭夫人堪堪趕到雲起軒的時候,一邁入院門,就遙遙看見蕭柏之正坐在院子當中的一把太師椅上,他麵前一條長凳,秋菊被綁在上麵,已是一身的血肉模糊。

蕭柏之兀自揮動手臂,激動地大叫:「打!給我狠狠地打!」

秋菊身旁兩邊的男僕,聞言打得愈發賣力。手掌寬的木板,每一次擊拍下去,都會騰起一陣迷濛的血霧。板子上沾染了鮮血,揮舞之間血珠四濺,在午後明亮得有些晃眼的陽光下,閃耀出妖艷的瑰紅色澤。

秋菊趴在長凳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聽到下人通報蕭夫人前來,她勉力掙紮著揚起頭,費盡全身的力氣模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夫人,救我……」

蕭夫人又驚又怒,斷喝一聲:「住手!」她聲調不高,但威勢十足,一下子便令那兩個男僕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