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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從不曾擁有過的暱稱。

我悄悄退下,心底對葉瀾修的怨恨也煙消雲散。當我剛剛知道駱寒衣懷有他的孩子時,我是恨他的,恨他背叛了我們的感情,恨他辜負了我的一片真心。而如今看來,我和他究竟是誰更長情呢?我愛著林越的靈魂,即便他換上了葉瀾修的身體,我也把他看做是我的林越。而葉瀾修卻固執地迷戀著我前世的容顏,即便我就在他的身邊,恐怕他也沒有把我當做是以前的那個杜蘅吧。這樣的想法,讓我有些釋然,不是不愛,不是背叛,隻是這場穿越讓我們改變了原來的軌跡,緣分盡了。

我回到長熙閣,屏退了沐蓮和沐槿,一個人進了臥室。拿出雲謹言給我的龜息丹,撕掉瓷瓶上寫著龜息丹幾個字的黃簽,扔到炭盆裡,看著那張小小的黃紙扭捲著燃燒,直到隻剩下一堆灰燼。我將瓶子裡的藥丸倒到掌心,這是一顆白色的藥丸,透出淡淡的紫色,宛如一顆上好的珍珠。藥丸散發著清冷的幽香,沁人心脾,彷彿在誘惑人將它吃下去。我一閉眼,將藥丸放在嘴裡,沒敢嚼,直接吞了下去。一股幽香清涼順喉而下,直達腹中。

這是我最好的選擇。我若是逃走,葉瀾修肯定會大張旗鼓,不死不休地尋找我。就讓葉瀾修以為我已經死了吧,一了百了,我們兩個人都徹底從這段感情中解脫了。

我又起身打水,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洗掉了麵上被冷風吹乾的淚痕,重新梳妝勻麵,鏡中人麵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我塗上一層蜜粉,又淡掃了些胭脂,最後在%e5%94%87上塗了一層薄薄的口脂,這才覺得鏡中人多了幾分生氣,一掃之前的頹廢之態。

早上沐蓮為我梳的髮髻有些亂了,幾縷頭髮散落了出來,我一隻手不好盤頭髮,索性摘下頭上的碧玉桃花簪和水晶珠花,耳環也摘了,將髮髻拆開,一頭青絲瀑布一樣散落下來,直垂到腰際,我拿起木梳,一下一下地梳順了頭髮。

身上的衣服剛才在院子裡的樹叢上蹭髒了,我對著滿櫃子的衣服一一審視,白色的太像喪服,紅色的這件我很喜歡,但也不想讓發現我的人覺得我死得有怨氣,還想著回來復仇。沒辦法,女人的心思就是這樣奇怪,都到這時候了,我還想著即便是死也要死得美麗而有尊嚴。最後我還是拿起那件家常穿的淡紫色的衣服套在身上,裙裾上以月白色和比衣服深一點的紫色絲線繡著玉簪花,銀絲勾邊,米珠為蕊,熟悉的質地和氣息讓我感到溫暖而放鬆,畢竟對於這個龜息丹,我心中還有一絲忐忑。

唯一讓我覺得可惜的是銀票帶不走了,隻能出去以後再想辦法。

慢條斯理地做完這一切,我仰麵躺在床上,耳中隻聽見沙漏中細沙流動的聲響,那「沙沙」聲音漸漸變得遙遠而模糊,彷彿是迴盪在我的記憶中,依稀我又回到了前世大學的校園裡,陽光下,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手拿持書卷,在小徑的盡頭向我微笑。一陣倦意襲來,我緩緩閉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沐蓮端著銅盆進屋,「啊!」一聲慘叫伴隨著銅盆落地的「光當」聲響徹整個太子府,「不好了,夏姑娘服毒自盡了!」

至於為何她一眼之下就如此篤定我是中毒死的,且容後再表。

第88章 麵目全非

第四日夜晚,停靈的寶華寺起了一場大火,還差點兒燒傷了為一個不知名的寵妾守靈的太子。後來眾人撲滅了大火,好在沒有人員傷亡,隻是棺柩裡的寵妾就隻剩下一堆骨灰了。

這些當然都是我後來知道的。

我再次醒來時是個白天,怔怔地盯著水墨床帳發了一會兒呆,才想起了前塵往事。談不上什麼百感交集,恍如隔世,隻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那些事不過是我臆想出來的,並沒有真正發生。我還是夏青蕪,隱匿在太子府裡,守著葉瀾修,又或者我還是杜蘅,與林越新婚燕爾,正在度蜜月。思緒一轉,我才發現,我已經不知道我到底是誰,是杜蘅還是夏青蕪。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已經失去了我的林越,永遠地失去了。從今以後,我的生命中,我的生活中,我的心房中,這個人將成為一段過去,一段回憶。能夠再次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讓我感到慶幸,幸好,我還擁有我自己。

我轉動著睡腫了的眼睛打量四周,這個房間我很熟悉,上次我進宮見皇後娘娘,淋雨生病轉為肺炎,就是住在這個小院裡讓莫傷替我醫治,也就是說,我又到了雲謹言的國舅府。

雲謹言驚喜的聲音傳過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比預計的晚了兩個時辰,爺這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兒,生怕你就此醒不過來,爺都開始讓府裡為自己料理後事了。」

言語間,我就看見雲謹言那張傾倒眾生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可不是嗎,我們兩個要死死一雙,誰也跑不了。我安慰雲謹言,「放心,姑娘我命大著呢。不會拉你墊背的。」

雲謹言心有餘悸地手撫%e8%83%b8口,盯著我的臉看了一眼,脫口而出,「嚇死我了!」

這次我能逃脫升天全靠他了,他又一直守候著等我醒過來,雖說他是為了自己的性命擔憂,不過不管怎麼說,我也欠他一個大大的人情。見他猶自一臉驚懼,我趕緊安撫他,「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倒覺得睡了這麼長時間,醒來後神清氣爽的。你身上也不疼不癢的對不對?」

我見自己仍穿著假死前那件淡紫色繡玉簪花的衣裙,便作勢起身,「躺了這麼久,骨頭都躺乏了,我得起來走動走動。」

「呃,好!」雲謹言趕緊扶我起來,不知為什麼,他顯得頗為緊張。這種緊張感染了我,我動了動手腳,朝自己身上仔細看了看,又刻意體會了一下,感覺都挺好啊,用現代醫學的術語來說,各項生命體征都沒問題。

一抬頭,就見莫傷鬼鬼祟祟地在門外扒頭,見我看過來,「倏」地一下將頭縮了回去。

雲謹言也發現了莫傷,三步兩步走到門口,將莫傷抓進屋來,「進來,別想溜走讓我一個人扛雷!」

雲謹言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我還是誠心誠意地向他二人致謝,「多虧二位,我才能順利脫身於太子府,多謝了!」

二人並排而站齊齊搖手,動作整齊劃一。

我衝他二人粲然一笑,不知為何,二人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尤其是莫傷,自從進來目光就一直四處亂竄,一副不敢看我,刻意躲避的樣子。

我心中狐疑,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臉,並未感覺到異樣,四處看看,上次屋裡還擺著的螺鈿銅鏡,今日也不見了蹤影,我自然而然地問:「有鏡子嗎?」

誰料兩個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一個義憤填膺,「你這麼貌美如花還照鏡子!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若是換個人這麼說,我可能還會高興,可惜說這話的是雲謹言,就他頂著那張帥到慘絕人寰,天怒人怨的臉,還說我貌美如花,怎麼聽都覺得他言不由衷。

另一個傷結結巴巴道:「你……你餓了吧,先吃……吃點兒東西,我讓廚房給你做去!」說完腳底抹油就想開溜,卻被雲謹言一把抓回來,「太不仗義了,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我覺出不對勁兒,河東獅吼道:「給我拿鏡子來!」

雲謹言期期艾艾地從身後拿出一麵小銅鏡,遠遠地伸長胳膊遞給我,我拿過來一照,「啊……」一聲淒厲的喊聲震動了整個國舅府。

雲謹言和莫傷捂著耳朵狼狽鼠竄。

鏡子裡的那張臉,竟然是黑紫色的,我假死前因為麵色蒼白而刷的那層粉和上的胭脂都浮在紫汪汪的臉蛋兒上,好像葡萄掛的霜。虧我還想死得漂亮,死得有尊嚴,還想給太子府裡的人留下一個美麗淒艷的回憶。虧我還特特意意地梳妝打扮,換上這身紫色的衣裙。現在看來,我真是有先見之明,這臉和這衣服簡直絕配,都是一個色係的。

我出離了憤怒,指著兩個抱頭鼠竄的人厲聲問:「你們兩個誰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兒?」

雲謹言不厚道地將莫傷推到我麵前,「不關我的事兒,他可沒告訴我吃了這藥有這後作用。」

莫傷緊張地搓著兩隻手,「龜息丹裡添了一點兒點兒□□和鶴頂紅。不過你放心,劑量很小,對健康無絲毫損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這樣一來才真像是服毒自盡,才顯得逼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忍不住哭了出來,「還白得回去嗎?」淚水將臉上的水粉沖得一道一道的,看得莫傷又是一哆嗦。

在我逼問的目光下,他遲疑道:「按理說……」

「按理說?」我差點兒昏過去。

「能,能變白,肯定能白回去。」

「那需要多久才能變回去啊?」我哭著又問。

「大概……」

「大概?」我恨不得把手裡的銅鏡衝他扔過去。

見我麵色猙獰,像要咬人一樣,莫傷趕緊改口,「一個月,最多一個月。我回頭再給你配點兒玉容花骨湯,保證你比以前還白還漂亮,半身不遂的人看見你都能追著你跑。」

我微微放心,忍不住問,「雲謹言說你吃過這個龜息丹,你是多久白回來的?」

莫傷一攤手,「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中毒的表象也不盡相同。我當時吃完沒變顏色。」

「那你是什麼症狀?」我本著通病相連的病友心理好奇地問。

「我是七竅流血。」莫傷不無得意道,「那場麵,那效果,把我那%e9%9b%9e賊師叔都糊弄過去了。聽我師弟說他還抱著我哭了一報,說什麼從此之後江湖中再無對手。結果我沒幾天又活過來了,他一氣之下改了名字進宮做太醫去了。」

七竅流血啊!我一下子覺得我這紫汪汪的臉蛋兒也不那麼□人了,總比七竅流血強吧,好歹本來的模樣還在,就是顏色不對。我鬱悶地摸摸臉,「好吧,本想就此別過,闖蕩江湖去的,這下隻能先暫住在國舅府了,等一個月後變回來再說吧。」

我便在國舅府裡住了下來,每日或與雲謹言鬥嘴,或與莫傷討論醫術,不去想以前的種種,日子倒也過得去。隻是雲謹言讓我躲著阿城,他並沒有告訴阿城我是假死,因為阿城要去太子府弔唁,他是個實誠的孩子,雲謹言怕他知道真相會露出馬腳,索性瞞著他。可憐的孩子在我的靈前哭到暈倒。我知道後心疼得不行。

而自詡為偶像派與演技派並存的雲謹言,自己拿著一個上書「紅顏知己,香魂一縷,痛兮哀哉,淚濕滿襟」的輓聯去了太子府,用他的話說,他蘊含著滿眶將墜未墜地的眼淚給我上了一柱香,還握著葉瀾修的手使勁兒搖了搖,「對於你的痛苦哀傷,舅舅我感同身受!雖說她不顧你我而去,但是她將永遠活在我們的心裡。」結果直接被人架著胳膊從太子府扔了出來。

至於他如何跟葉瀾修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