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1 / 1)

他知道什麼,我都已經不在意。在他麵前,我沒來由地覺得安心,即便他知道什麼,也不會傷害我。

「有什麼打算?」他問我。

「我要離開這裡。」雖然帶著濃重的鼻音,我依舊說得無比堅定。

「你想好了?」他挑眉再問,「你知道出了太子府你會麵對什麼嗎?你的身份為世人所不容,隻能隱姓埋名地過日子,而就我冷眼看來,我那大外甥還是心裡有你的。你會不會後悔?」

我義無反顧地搖頭,「不悔!」

「不是一時意氣?」

「不是。我想得很清楚,他給不了我想要的情有獨鍾,我寧可什麼都不要。」

他點點頭,「好,我助你離開這裡。」

我沒想到他這麼痛快地答應幫助我,「那太好了,我正發愁怎麼出去呢,門外都是太子府的侍衛。」我高興之餘,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衣袖。

「啊!手!手!」他呲牙咧嘴,我這才發現自己正用受傷的那隻手抓著他。

我慌忙放開他,「對不起,一激動又忘了。」

他止不住地向我抱怨,「爺這渾身都疼了一夜了,好歹讓我消停會兒。」

渾身疼?想到昨晚差點兒和葉瀾修成的事兒,我更是心虛不已地偷窺著他,此地無銀地清清嗓子道:「除了手,我別處可沒受傷。」

他白了我一眼,「說起來倒要謝謝你,不過我想問問怎麼就半途而廢了呢?」

我這臉燒得都能攤%e9%9b%9e蛋了,「他說……『噁心』。後來又知道了駱寒衣有孕的事兒。」說出「噁心」這個詞兒,我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又有要哭的感覺,忍不住淚眼汪汪地問他:「噁心嗎?」

他歪頭仔細想了想,須臾笑道:「是有點兒。」

他的笑容溫暖又帶著一絲促狹,讓我本來覺得委屈又屈辱的心忽然就釋然了。是啊,在這件事兒上,最感到噁心的人應該是他。誰願意睡得好好的突然就產生一種被強了的感覺?

這隻能說是我的錯,我不該無視雲謹言的感受去招惹葉瀾修,我這是將雲謹言置於何地呢?

「對不起,我昨天晚上昏了頭了,隻想用這種方法留住他。我不該這樣毫不顧忌你,你罵我吧,是我該得的。」我誠心誠意地向他道歉,卻也知曉,別說罵我,換了我是他,殺人的心都會有。

見我麵紅耳赤,無地自容的模樣,他倒反過來安慰我,「別擔心,我隻能感應到你的疼痛,其他的可感覺不出來。」

我依舊羞愧,向他起誓道:「我這輩子不嫁人,大不了絞了頭髮做姑子去,絕不讓你再受這等侮辱。」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怎麼說的爺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還需要你來保護我的貞潔了。」

眼見日上三竿,已近午時,算算葉瀾修和駱寒衣此時在宮中謝恩,皇後娘娘肯定會留他們一起吃午膳的。大約午膳過後,他們也就該從宮裡回來了,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們,問雲謹言道:「你什麼時候能把我弄出去?」

雲謹言起身,從衣襟裡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一邊向我解釋道:「都是莫傷給我的,說是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今天真用上了。」他挨個看著瓶子上的簽子,「這是玉露生肌膏,治外傷的、這個是百毒解,這個嘛……是迷藥,這個是……人渣,春/藥也給爺帶著,爺又用不上。這個是回魂丹,哦對,是這個,歸西丹。」

他遞給我一個拇指大的白瓷瓶。我狐疑地看著他,「這個有什麼用?」

「這可是好東西。」雲謹言一臉的神秘與得意,「吃下去,兩個時辰後,脈搏全無,呼吸也會停止。」

「毒/藥?」我一驚,手抖了一下,那個瓶子直往地上墜去,被雲謹言一伸手抄住了。

我哭喪著臉,「我隻是被甩了,還不想死。」

雲謹言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看你那點兒出息,連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不會。怪不得我那大外甥移情別戀,他就是算準了你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我嘴一扁低下頭,心中無限的委屈。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是不會,而是不屑。如果感情中夾雜了這樣的手段計謀,那麼情感也就不再純粹。再者,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去挽留一個人呢?如果愛已不在,我寧可留給他一個筆直的背影。

見我低頭,雲謹言重新將瓶子塞到我手裡,「算了,不說你了。這個不是□□,過三日,你自會醒過來,活蹦亂跳的跟以前一樣。」

我趕緊看了看瓶子上的黃簽,原來是「龜息丹」,而不是「歸西丹」,我鬆了一口氣,「直接說是『假死藥』不就得了,我還以為吃完後就真的吹燈拔蠟,駕鶴西去了呢。」隨即,又不放心道:「萬一真死了呢?」

雲謹言篤定道:「不會,莫傷說了,這個藥他自己吃過,當年他師叔鬼手崔心想要他的命,他就是靠這個龜息丹躲過一劫。」

雖然神醫自己做過小白鼠,我還是不放心,「萬一沒等我醒過來,就被埋了呢?」

雲謹言一拍%e8%83%b8脯,仗義道:「那爺就帶人挖你去!一定能把你從土裡刨出來。」

我略略放心,忍不住叮囑道:「一定要看準了我埋在哪兒啊,一定要及時挖啊!萬一我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棺材裡,還被埋在地底下,那多恐怖。」

雲謹言鄭重點頭,「你的命就是我的命,隻要我不想死,就不會讓你出事兒。」

我想想也對,我們兩個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我若是掛了,可以說是買一送一,還得饒上他這個國舅爺。

我小心地把藥收到懷中,「其實我隻想離開太子府,倒沒想著整出假死這麼大動靜來。不過這個龜息丹我留著,就當備用吧。你這些天也留意下太子府,萬一有喪事傳出,一定在第一時間帶著鐵掀去刨我啊!」

雲謹言指天賭地表示義不容辭,方離開了太子府。

我繼續想著我的逃跑大計,雖有了龜息丹,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用,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呢,我這不是假戲真做,不想死也死了。比較穩妥的做法是找機會溜出府去,或者我可以像上次與妙霜賞梅那樣,扮成僕婦混出去,又或者我可以讓於烈夫人帶著一個侍女來探望我,然後我扮作她的侍女,來一個金蟬脫殼。我胡思亂想,心煩不已。

下午時分,葉瀾修自宮中回來,先到了長熙閣,我閉目假寐睡在床上。該說的都已說盡,若讓我張口,隻能是求他放我走,但我也知道,他必不會同意的。所以我們兩個已經是無話可說,此時此地,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他來到床邊彎下/身為我掖嚴了被腳,久久地凝視著我,我閉著眼也能感受到他炙熱的視線膠著在我的臉上。他伸手想撫上我的臉,我的麵頰都能感到他手掌帶來的一絲風,然而他的手伸到半空,終是歎了口氣又縮了回去。我眼中漫過濕意,雖是閉著眼睛,眼眶中卻蘊滿淚水,隨時都會從緊閉的眼線中滑落出去。

葉瀾修並未久留,他叫來沐蓮,問了問我今日的起居,留下句:「照顧好你們姑娘。」便離開了。我悄悄睜開眼睛,透過淚水,隻能看到他模糊的背景疲憊而悲傷。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我再次閉上眼睛,感覺到眼淚順著我的麵頰滑落到枕頭上,很快就暈濕了一片。我悲哀地意識到,其實我們兩個都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如此,何必還苦苦拉著對方不肯放手。不如離去,給他也給自己一條活路。

第87章 服毒自盡

傍晚因著天短,不過晚膳時間剛過,天已黑了下來。我毫無胃口但還是簡單地吃了幾口東西,逃跑也是件體力活不是。

吃過飯,我借口出去消食,一個人來到長熙閣外的花園。葉瀾修在府中時,為了方便他出入長熙閣,院門口並不設侍衛,隻是這樣一來,府裡巡查的侍衛和守衛在府門口的侍衛就更多了。

我轉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合適的突破口。門口盤查很嚴,不但有拿著刀劍站崗的侍衛,還有許多的暗衛隱藏在周圍,想從府門出去是不可能的。翻牆這類高難度的動作,以我這多病多災的小體格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又試著統計了一下侍衛的換班時間,也不得要領。看來逃跑不但是個體力活,也絕對是個技術活!

我一路穿過花園,信步來到了水榭花塢。一年多前,我與林越就是落在了這個地方,當時我隻想著抓緊他的手,哪怕刀山火海,碧落黃泉,也無所顧忌。還記得我在黑暗中撲到他的懷裡,當燈光亮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個麵貌全然陌生的人。即便如此,我仍認定他是我的林越,因為他有林越的靈魂,有一顆愛我的心。而如今,曾經攜手的人已經牽起了別人的手,終於隻剩下我一個人漂泊異世,那種被背棄的惶恐佔據著我整個心房。

水榭花塢是臨水的一處亭台,雖是隆冬,但是因為引了地下溫泉圍繞在亭台周圍,這裡便有了天然取暖的便利,即便周圍寒風蕭瑟,亭台上也是溫暖如春。透過打開的窗扇,可以看到裡麵一片燈火通明,悠揚歡暢的絲竹夾雜著妙齡女子婉轉的歌聲渲染了寂寞的冬夜。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裡默默地注視著坐在亭台正中的男子,他一杯一杯地喝著酒,英俊的眉眼染上了迷離的醉意。淚水一瞬間模糊了我的雙眼,讓他的身影也變得支離破碎。

我心中苦笑,套用一句古詩「一處相思,兩處閒愁。」雖不算貼切,但也符合我們現在的處境。隻是不知道是造化弄人,還是人性使然,曾經愛侶已然無法再牽手,一個在亭外黯然神傷,一個在亭內借酒澆愁,即便近在咫尺,也如同遠在天涯。

酒醉的男人忽然伸手召喚一名正在獻舞的女子,十六、七歲的年紀,腰肢柔軟如柳,眉眼溫柔可親,依稀讓人覺得在哪裡見過一般。在一隊的舞者中,她的容貌不算出眾。領舞的那個可算國色天香,傾國佳麗,這個不起眼的陪舞隻能算是中上之姿。

葉瀾修執起她的手,目光迷離,「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嬌羞地垂下頭,露出一段細膩白皙的脖頸,小聲道:「回稟殿下,奴婢叫雪兒。」

「雪兒?這個名字不好!」葉瀾修低頭喃喃自語,寬大的衣袖掃落了滿桌的碟碗,稀裡嘩啦地碎了一地。葉瀾修固執地抓著雪兒,口齒不清道:「本宮給你取個名字,叫……就叫……『蘅兒』吧。」

女子驚喜不已,「奴婢謝殿下賜名。」待要附身跪拜,卻被葉瀾修一把拉住,「蘅兒,蘅兒。」他喃喃地低語著,將臉依偎在女子的頸間,抱著她年輕柔軟的身軀,彷彿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我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被葉瀾修喚作蘅兒的女子,竟有幾分像我前世的樣貌,怪不得我剛才會覺得她眼熟,尤其是臉蛋的輪廓和明亮的帶著笑意的眼睛,猛一看,真像我前世十七、八歲時的模樣。蘅兒,我心中澀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