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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們嗎?」

我暈頭脹腦,不辨方向地跟著他,由著他帶著穿過一重重的垂花門,心中不由一陣委屈,「我傻瘋了來宮裡跟三殿下幽會?別說我跟他沒這層關係,就是有也不會蠢到跑到皇後娘娘眼皮底下招惹她的寶貝兒子。你要是去過太子府就該知道,是你那二姐姐—皇後娘娘召我進宮的好不好!我跪在雨裡大半個時辰等她老人家召見,出來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結果碰到了葉瀾澈。誰跟他幽會來著?」

雲謹言一手舉著傘,一手拽著我,將大半邊的傘都傾向我。他挨著我的這半邊身上乾燥溫暖,而另一邊已經讓雨水打透了。我渾身無力地靠著他,將一多半的身體重量都轉移到他身上,我也不想,但實在是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體重,若不是他一直揪著我,我早就倒在地上了。

他騰出一隻手把身上的雲錦披風拽下來裹在我身上,手臂穿過披風摟著我的腰,即便被外人看到,也隻會覺得我們兩個肩膀並著肩膀,離得比較近而已,而看不出其實他在摟著我。他收緊手臂往上提了提我,「自己邁%e8%85%bf啊!別讓爺在宮裡抱著你,回頭爺渾身長嘴都說不清。」

「阿城呢?」我裹緊了身上的披風,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他,幾次%e8%85%bf軟腳底打滑都是一旁的雲謹言及時撐住了我。

「你當皇宮是你們家開的?想進就能進!你那寶貝弟弟在宮門口等著你呢!」

雖然他對我惡聲惡氣,我卻沒來由地覺得安心,彷彿迷路的孩子遇到了親人。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的傾向,怎麼被他罵著還絲毫不覺得生氣呢。

雲謹言繼續折磨著我的耳朵,「說起來你這個女人還真挺奇怪的,就我冷眼旁觀,三小子要比我那大外甥靠譜。三小子心眼兒實誠,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年歲相當,他對你又是癡情一片。自從你跟了葉瀾修,三小子這些日子都瘦成鬼了,得知你被葉瀾修收了房,他喝了一罈子酒,抱著我哇哇地哭,不停地問我:小舅舅,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說好的兩個人永遠在一起都可以這麼輕易就忘了。」

我聽了一陣無言,良久才輕聲道:「有機會替我勸勸他。」

「那還用你說!爺早就勸他了,女人心海底針,男子漢大丈夫犯不著在『情』字上鑽死牛犄角,尤其是對你這種莫名其妙說變心就變心的,而且變得如此徹底,如此決絕,如此義無反顧……」

我有些鬱悶地打斷他,「你就直接說我水性楊花,朝三暮四得了。」

「那倒也不是!」他難得地正經了點兒,思索著說道:「我倒不覺得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隻是覺得你好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我%e8%85%bf一軟差點兒跌倒,心中「咯登」一下子,心虛地不敢再往下說,我在他麵前已經暴露出了好多的漏洞,多到我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

雲謹言依舊自說自話道:「以我對你的瞭解,你肯定是心裡覺得對不起三小子的,不過你也不用想得太多。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你跟三小子壓根就沒有可能,越早斷得乾淨越好,再拖下去,我二姐就會出手收拾你了,到時候搞不好會讓你丟了小命。這麼看來,你還不算太傻!還知道不能跟三小子一條路走到黑。」

一路被他數落著走到了宮門口,果真看到阿城焦急地張望著,看到我後連忙跑過來,叫了聲「姐姐」,眼圈就紅了。

我心中感動,嘴上卻嗔怪著,「男孩子怎麼動不動就哭鼻子,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阿城扁扁嘴,將眼淚逼回去,背對著我俯下`身,聲音依舊帶著鼻音,「姐姐,你的病一直沒好利索,今天又淋了雨肯定病得更重了。來,我背你。」

我爬到他纖瘦的背上,勾住他並不寬闊的肩膀,這一刻心中安寧欣慰。一直以來,雖然我將阿城當作弟弟,卻多多少少都有一分代替夏青蕪照看他的意思。而此刻,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對我的意義,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手足情意。我不禁想起了我在現代的弟弟杜誠,兩個人的身影漸漸模糊成了一個。杜誠,阿城,冥冥中自有天意吧!也許他們根本就是並存於不同時空的一個人,出現在我的身邊,成了我的手足。

我將頭靠在阿城的頸間,一直強自支撐的精神此刻終於鬆懈下來,我用最後一絲清明對阿城說:「太子府的馬車在那邊,送我回太子府。」

一旁的雲謹言沒好氣兒地小聲向我道:「你都隻剩下半口氣了,還回什麼太子府?去國舅府找莫傷吧!你要有個三長兩短,那是兩條人命啊!你不怕死,爺可還沒活夠呢!爺媳婦沒娶,兒子也沒生,這要是跟你共赴黃泉了,爺做鬼都不甘心!」

我勾勾嘴角,說得太對了!下一秒鐘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又在國舅府住了半個月,雲謹言將我安置在離莫傷藥房不遠的一處清幽的院落裡,方便莫傷為我診治。這個院子在國舅府的西北角,跟雲謹言的住處相隔甚遠,用他的話說,對於外甥媳婦,該避嫌還是要避嫌的。

我因身上有蠱毒本就比平常人虛弱,再加上上次的病沒有好徹底,這次又淋雨受寒,很悲催地發展成傷寒加肺炎,這在現代不算什麼,輸上十天半個月的液就能好,但在古代卻是會要人命的大病。

據說我到國舅府的當晚就發起高熱,滿嘴胡話。葉瀾修接到信兒到國舅府接我,卻見我燒得昏迷不醒,情形很是險峻,根本不敢隨便搬動我,隻能把我留在國舅府由莫傷醫治。若說醫術,莫傷自稱第二也無人敢說第一,所以葉瀾修雖然不放心,萬般無奈下也隻好如此。葉瀾修為了避嫌不便常來國舅府,隻能將妙霜和沐蓮送到這裡照顧我。

此事還驚動了駱寒衣,第二天就親自到國舅府探望,又鄭重地將我托付給國舅爺雲謹言照顧。本來我在國舅府養病有些不倫不類,傳出去容易被有些人當作攻擊葉瀾修的話柄。但有她這個太子妃的托付,此事就被傳為太子的新歡身染重病,太子妃將其送到舅舅那裡,求莫神醫為其診治。這樣一來,保全了太子府和國舅府兩邊的聲譽,太子妃的形象也瞬間高大了起來,堪稱本朝正室大公無私的楷模。

這些都是後來我清醒過來後知道的。對於葉瀾修,雲謹言第一次有了稱讚,「我那大外甥平日裡小氣,對你卻還算大方,他能把你留下養病,沒有不顧你死活執意把你接回去實屬難得,這小子什麼時候心%e8%83%b8變開闊了?」

這還真讓我不好回答。說到大方,我覺得沒有哪個男人是大方的,隻是觀念和底線不同罷了。葉瀾修身體裡是一個現代的靈魂,沒有古代人那種男女大防的觀念。在他眼裡,我在國舅府就跟住醫院差不多,莫傷就是個男大夫。由此我也意識到,無論我們怎麼努力融入這個時空,一些根深蒂固的東西是無法轉變的。這讓我們永遠顯得跟別人不一樣,稍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

好在雲謹言不是個愛刨根問底的人,感慨了一句,「難不成爺連大外甥都不如?」就馬不停蹄地奔向尋芳樓找小紅玉賠不是去了,據說前一天他因小紅玉當著他的麵沖賈公子拋了個媚眼而醋意大發,大鬧尋芳樓。□思□兔□網□

第71章 如鯁在喉

在這半個月中,我不知喝下了多少黑乎乎的藥湯子,常常剛喝下這碗,沒歇多一會兒下碗又到了。本來我對喝湯藥不算太排斥,甚至有時候還能喝出藥材清苦中帶著清香的味道來。可如今,當我連續半個月把湯藥當飯吃當水喝之後,我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我的嗅覺、味覺和腸胃對那碗黑乎乎的液體有了排斥反映,隻要湯藥一端到我周圍五米半徑內,我就開始乾嘔。即便如此,我依舊捏著鼻子把藥灌下去。最後連莫傷都看不下去了,給我減了藥量,讓我終於有肚子能吃下被稱之為食物的東西。

在我臥床期間,一點兒也沒感覺寂寞,每日阿城都會來看我,陪我說說話。莫傷更是藉機跟我探討了許多醫學問題。我都自認是外科門的了,便將一些現代的醫學知識說給他聽,讓他對我越發的高山仰止起來,倒讓我覺得不好意思,我不過是佔了自己是現代人這個便宜,若論醫術,與莫傷相比真是拍馬也趕不上。

雲謹言來得不多,他是個大忙人,除了暗地裡忙他的正經事兒,明麵上還要忙他的閒事兒。偶爾來看我,也是囑咐我快點兒好起來,不要繼續浪費他家的糧食。作為朋友,他真的是無可挑剔,總是在危急關頭現身,危機過後又悄然隱退,不會越雷池一步。麵上嘻嘻哈哈風流成性,實際上卻是個知禮守節的正人君子。

更讓我意外的是,於烈帶著他的夫人阿盈也來看望我。於夫人是個溫婉秀麗的女子,即便是初為人母,也不見多豐腴,依舊是身姿清瘦,長得不算絕美,卻落落大方,讓我一見就生出親近之意。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講究麵緣的,她生產之日自是顧不得交朋友,今日一見兩個人都生出相見恨晚之感,看來所謂一見鍾情,並不是僅僅限於男女情愛之間。在這個時空,除了雅若我又多了一個朋友。

這一日我終於能夠下地行走,臥床這麼久,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勉強移到窗前的軟榻上坐著。聽聞我已下地雲謹言很是高興,據說這些日子他也很不好過,不是%e8%83%b8口疼就是腦袋疼,因此他對於我的康復表達出由衷的喜悅,三步兩步跑過來恭喜我道:「終於大好了!怪不得爺這兩天渾身通泰,不像前些日子那樣身上哪裡都疼,嚴重影響爺的戰鬥力,在添香閣的牡丹麵前很是沒麵子。」

我有些無語,渾身疼也沒耽誤他老人家逛花樓。我坐著向他彎腰福了一禮,「多謝國舅爺搭救之恩,我已經讓下人回太子府傳了消息,大概一會兒太子府就會來人接我回去。 這半個月青蕪在國舅府上討饒了。」

「一家人,客氣什麼!」雲謹言毫不在意地揮揮手。「倒是你這一病驚動了不少人,我那大外甥和外甥媳婦就不必說了,恨不得住到我這國舅府來,於烈將軍和他夫人也踢破了國舅府的門檻,就連宮裡也傳出消息,我那二姐姐親自過問你的病情,她不會是想扶植你跟駱寒衣鬥吧?雖然駱貴妃和葉瀾昊不是好東西,爺這外甥媳婦可真是個好孩子,跟你一樣對爺那大外甥死心塌地。你說你們一個兩個的這是為什麼啊?那小子就真有這麼好?不是當舅舅的偏心自己的親外甥,要我說他還真不如三小子呢!」

我意識到既然是同盟,有些底該露還是要露的。通過那天雲謹言斷言皇後娘娘不會容我跟著葉瀾澈,甚至會出手要我的小命,我就知道雲謹言對他這個二姐還算有一個清醒準確的認識,所以我直截了當道:「我跟葉瀾澈雖是青梅竹馬,但是我們兩人根本就不可能,皇後娘娘不會同意的。況且我是你二姐皇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