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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回去後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雲謹言四十五度抬頭望天,一副傷懷的模樣。

切,是不是夜不能寐我不知道,要說食不知味,那純粹是瞎掰,剛才那一桌子飯菜都吃狗肚子裡去了?我最見不得人惺惺作態,雖然他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卻依然讓我覺得麵目可憎。

見雲謹言如此做派,駱寒衣也隻能是一副小輩對長輩的關切神色,向他問道:「不知舅舅為何寢食難安,可是太子府有何不妥之處,惹舅舅不快了?」

雲謹言繼續裝模作樣,說得痛心疾首,「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想你們舅舅我一把年紀了,還沒給你們找個舅母,國舅府至今沒有一位女主人。不是你們舅舅不想給你們找舅母,實在是一乾的庸脂俗粉都入不得舅舅我的眼。『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在旁邊翻了個白眼,別糟蹋人家這句詩了),舅舅一直沒有遇到這個人,就寧可守身如玉,孤寂一人(不知國舅爺眠花宿柳的盛名是怎麼得來的)。但是形單影隻、寂寞無人能訴,這種心情你們懂嗎?」

為了配合他,那二人隻有點頭,表示對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和理解。卻忽見他神色一凜,話鋒一轉道:「但是!昨天我在太子府裡見到青蕪姑娘,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超凡脫俗,如此與眾不同的姑娘。舅舅我活了這二十多年一直渾渾噩噩,昨日終於明白了,原來這二十多年的守候就為了等待青蕪姑娘的出現。」

屋裡一下子靜悄悄的,眾人都開始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在他深情款款的注視下,我隻覺心中一萬頭神獸呼嘯而過。

還是我最先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國舅爺,承蒙國舅爺厚愛,奴婢擔待不起啊!」

「哎呀!」雲謹言以手揉膝,眼淚汪汪地看著我,「爺跟你說過了,以後不用跪!」

我沒敢起來,依舊跪著不動。葉瀾修也反應了過來,於震驚之後是震怒,「小舅舅,這個玩笑可開不得!青蕪是我太子府的人,這些日子一直在照料本宮,本宮根本離不開她……」

「哦?」雲謹言打斷葉瀾修,笑得玩味,「貼身照料你的不一直是艷姬嗎怎麼?修兒終於轉了心性了?」

葉瀾修一時語塞,卻也不敢當著眾人驟然否認自己斷/袖,臉都憋紅了。

駱寒衣見狀又來救場,「舅舅明鑒,艷姬自是深受太子殿下的寵信,府中各人都多有不及。」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聲音中明顯帶著一絲無奈與感傷,讓她這個太子正妃親口承認自己的丈夫喜歡一個男/寵,於她來說實在是難以出口。

但是太子妃就是太子妃,不過片刻就壓製下自己的負麵情緒,聲音也恢復了正常,「隻是青蕪救過殿下,因此殿下待她不比尋常。要說青蕪不過是府裡的一個婢女,舅舅看得上眼,自是她的造化。再者舅舅難得來府上向我們要個人,不過是個丫頭,我們自當是孝敬舅舅的。」

我心中咯登一下子,生怕她就這樣把我孝敬給雲謹言。但我位微言輕,無法為自己辯駁。我不過是太子府一個小丫鬟,我的去留也不過是太子妃一句話的事兒,她若安心將我送人,我說什麼也白搭。

葉瀾修的臉都由紅轉綠了,忍不住就要開口,就聽駱寒衣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不過……」

有「不過」就好,我壓下心中的驚懼,又偷偷向葉瀾修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別插話,聽駱寒衣講完。

駱寒衣依舊恭謹地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不過,一來,青蕪細心周到,照顧殿下衣食寢居無微不至,殿下用她也順手了;二來,這事兒,是不是還要聽聽青蕪自己的意思。雖說青蕪隻是太子府裡的一個丫鬟,但舅舅既然看重她自是要顧及她的想法。若是青蕪也有此意,我和太子殿下自當樂得玉成此事。」

那還用問?我斬釘截鐵道:「青蕪隻願留在太子府伺候太子殿下,哪兒也不去!」

駱寒衣佯裝嗬斥我:「國舅爺看重你,你還如此不知好歹,辜負了國舅爺一番美意!」

又向雲謹言愧疚道:「舅舅莫要生氣,都是寒衣沒有管教好下人。要不,再給青蕪一點兒時間,寒衣也再勸勸她?」

雲謹言臉上神色莫辨,須臾笑道:「原是我太心急了!」

第22章 賤神附體

當天自是不歡而散。我的心一直提溜著直到雲謹言出了太子府。他前腳走,我後腳就衝回長熙閣,抓起葉瀾修做的水晶鏡子左照右照。

真是個美人啊!我自己都陶醉了,這修長的眉毛,這水汪汪的眼睛,這秀挺的鼻子,這粉嘟嘟的小嘴……怪不得那個妖孽的國舅爺看了我一眼就渾身顫唞,不要臉地非想把我佔為己有!

自戀了一會兒,自己也開始覺得牙磣,鏡子裡的人雖說是個美人,但咱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傾國傾城吧,不要說跟國舅爺他老人家這個千年老妖相比了,他隨隨便便地往那兒一坐就甩我好幾條街,就是蘇晏幾一個媚眼飛過去,也比我有風情。

葉瀾澈喜歡夏青蕪咱能理解,畢竟是青梅竹馬的情意。這雲謹言又是為了什麼呢?難不成,他以前也跟夏青蕪有瓜葛?應該不會,雲謹言說過,他早就見過夏青蕪,若是一見鍾情,當時就該出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我冥思苦想不已,漸漸地終於讓我想明白了。這國舅爺生了一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的好相貌,又是這麼個貴重的身份,可謂是天煜國的鑽石王老五,從來都是在脂粉堆裡所向披靡的,突然遇到我這麼一個不買他帳的女人,自是感覺新奇有趣,他必是賤神附體地在想「第一次有女人拒絕我,好帶感,怎麼破?」

啊,讓我先去吐會兒!隔夜的早飯都要出來了,這簡直就是腹黑總裁文的節奏。

見到葉瀾修之後,我將我的推斷告訴了他,然後總結道:「再見到雲謹言我要表現得恭順一點兒,適當的讚美崇拜他一下,他見我跟別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就不會糾纏我不放了。」

葉瀾修一副「你不是腦子有病吧」的神色看著我,讓我無比氣餒。

沉%e5%90%9f片刻,葉瀾修方緩緩道:「最近朝堂上不太平,聖上的身體越來越差,前幾日又昏過去一次。二皇子葉瀾昊和駱貴妃的小動作也是越來越多。雲謹言不知是哪邊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無論是支持太子或是二皇子葉瀾昊,都將是個絕對的助力。再說他可是三皇子葉瀾澈的親舅舅,若他想扶上帝位的是老三呢?他看中你,必是得知你是我心腹之人,他以前又是認識你的,因此想引誘你,利用你來打探太子府的秘密,從而控製我,進而控製整個太子府。」

我覺得葉瀾修的分析非常到位,比我的胡猜亂想嚴謹多了。可是心裡又隱隱覺得還是有點兒不合常理。雲謹言堂堂天煜國的國舅爺,對個小丫鬟犯得上自己親自出馬引誘嗎?還說出一見鍾情的鬼話來,他不嫌失身份嗎?這可是以他尊貴的身份和舉世無雙的姿容來色/誘夏青蕪啊!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不過我識趣地把這些疑問藏在了心裡,省的說出來葉瀾修又笑話我自戀。

為了進一步瞭解雲謹言,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葉瀾修找來了蘇晏幾。蘇晏幾如霞光一樣艷麗的身影出現在長熙閣的大門口,一路走來一路嚷嚷,「奴家就知道太子爺一日不見奴家就吃不下,睡不著的。那些奉高踩低的小蹄子還在背後嚼%e8%88%8c根,說什麼太子爺不寵我了,我呸!等我回去,看我不一人給她們一個大耳刮子……」

直到進了屋,關上門,他才閉嘴,斂衣行禮道:「不知殿下招屬下來有何吩咐。」

葉瀾修皺眉道:「這個雲謹言行事頗為古怪,將你對他的瞭解,包括他們雲家的底細,他本人的經歷、為人愛好,所有細節統統說來聽聽。」

「是。」蘇晏幾神色恭謹,「國舅爺的爹就是業已閒賦多年的老雲相雲思淼,想當年老雲相是先頭兩朝的股肱之臣。雲相本有兩個女兒,雲惜晚和雲惜瑤,分別嫁給了先帝葉歸擎和當時的慶王葉歸霆。姊姊雲惜晚是先帝的皇後,人稱雲後。先帝葉歸擎駕崩時,並無子嗣,由唯一的嫡親弟弟慶王繼位。妹妹雲惜瑤嫁入慶王府時隻是側妃,慶王登基後,皇後江氏病逝,遂立雲氏為後,人稱小雲後。那一年雲相以年邁多病之由向當今聖上遞了致仕的折子,聖上再三挽留,奈何雲相去意已決,聖上隻能準了。

雲謹言是雲相致仕後,近五十歲時才得的兒子。因此雲謹言雖說是兩朝國舅爺,實際上他出生之時已是乾元元年年間。雲相老來得子再加上雲相髮妻生子後不久便去世了,因此雲相對這個兒子自是萬般寵愛。

這位國舅爺天生一副好相貌,生在宰相家卻無心於政事,整日遊山玩水,聲色犬馬,流連於煙花柳巷。早年雲相追著雲謹言滿京城地打,氣得要斷絕父子關係,後來實在是管不了了,也隻能由他去,說是隻道自己沒有這麼個兒子。小雲皇後對這個幼弟倒是一味縱容,什麼都是撿最好的賜給弟弟。當今聖上對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整日胡鬧。

國舅爺惹了不少事兒,今兒打了少卿家的兒子,明兒拉著太師的孫子泡青/樓,後兒設賭局坑了威武將軍家的宅子,每次鬧到禦前,聖上也隻是笑笑,說句小孩子家的玩玩鬧鬧不必當真就搪塞過去了。

國舅爺今年二十有二,為了玩得自由方便,早就搬出了雲府。小雲皇後賜個座美輪美奐的宅子給雲謹言作為他的國舅府。據聞國舅府裡僕役如雲,用度奢華,夜夜笙歌。國舅爺一直沒有娶妻,京城裡思慕他的好相貌,想嫁給他的女子不勝枚舉,想與天家攀親的朝臣也大有人在,可是偏偏這位國舅爺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聖上和小雲皇後多次想為他指婚,都被他拒絕了,說是不想有人拘著他,玩得不自在。年初聖上提及劉禦史家的嫡女秀外惠中,堪為良配,想賜婚。國舅爺聽到信兒,帶著一兩個隨從就逃出了京城,跑到江南一待就是大半年。如今才回來不幾日,聖上也懶得再管他的事兒。」

我和葉瀾修聽了都鬆了一口氣,看來不過是個含著金勺出生的紈褲,仗著是皇上的小舅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連他老爹都懶得管他,皇上皇後自然也是由著他胡作非為。

正說著,屋外傳報,「太子妃駕到。」

好吧,人家正牌大老婆來了,我這個別說是妾了,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混上的,立馬識趣地站到了一邊。倒是蘇晏幾幾步跨過來,依偎在葉瀾修身邊做大鳥依人狀。隻是他垂下了眼簾,擋住了寶石樣璀璨的眼睛,似乎是不敢看駱寒衣。

駱寒衣此刻前來竟是為了討論我的問題。「以妾身來看國舅爺對青蕪是勢在必得,今日舅舅雖然未能如願,妾身恐怕舅舅不會善罷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