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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又一揖,斂容沉聲道:「屬下本名蘇晏幾,晏子春秋的『晏』,君子見幾而作的『幾』。我本是殿下%e4%b9%b3母之子,蒙殿下不棄,自幼與殿下同習騎射。說句僭越的話,殿下待屬下猶如手足。屬下亦對殿下忠心不二。及太子及冠別宮開府,屬下隨殿下來到太子府,領太子府的侍衛首領之職。

早在太子未離宮之時,朝中局勢已然不穩,二皇子葉瀾昊及駱貴妃一脈在朝中勢力強大,一呼百應,大有奪嫡之勢。而太子殿下雖有聖上愛護,老臣擁立,但聖上一直龍體違和,纏綿病榻,於朝政多是有心無力,而老臣年邁,朝中中流砥柱者多為二皇子和駱貴妃的親信。太子可以說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

太子府建府之初,聖上頭疾加重,閉朝養病,二皇子及駱貴妃藉機打壓朝中太子的親信,就連太子府中忠於殿下的侍衛也相繼被以各種理由或問罪或遣出太子府。二皇子一脈因掌控刑部,想要治誰的罪簡直易如反掌。他們終於將莫須有的罪名安插在屬下的頭上,誣告屬下打著殿下的名號恃強淩弱,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殿下對屬下一番愛護之意,為了救屬下,不惜聲稱屬下乃殿下的孌/寵,絕不可能去強搶民女。一時掀起朝中軒然大波,各種指責聲不絕於耳。殿下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承認圈養男/寵,一來是為了示弱,韜光養晦,隱匿鋒芒,讓駱貴妃和二皇子等人認為殿下玩物喪誌,不足為患,再暗中招賢納士,培植自己的力量。二來是為了保全屬下,讓屬下能夠依舊留在太子身邊為太子效力。」

我聽到這裡很是好奇,不禁問道:「駱貴妃既然知道了太子斷/袖,為何還將親侄女駱寒衣嫁給了太子,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蘇晏幾靜默了一會兒方澀聲道:「世上並非所有的父母都會一心一意為兒女打算,平民家倘若遇到災年都有賣兒賣女的。權貴家中的女兒往往不過是聯姻的棋子,誰會在意她們是否能夠與夫君舉案齊眉,錦瑟和諧。太子妃雖是駱家的嫡女,卻生母早逝,駱家並不在意她是否安樂,不過從利益出發罷了。

太子殿下一向小心謹慎,身邊除了屬下並不信任他人。二皇子和駱家覺得對殿下疏於掌控才想著以聯姻的方式在殿下`身邊安插下駱家的人。況且駱貴妃和二皇子開始並不相信太子寵信男/寵,也是為了試探太子,才進言聖上賜婚。聖上本想殿下娶了駱家的女兒,於殿下會有益處。豈料殿下大婚之後,二殿下和駱貴妃一脈變本加厲,不但在朝中打壓殿下,更是借太子妃之手將太子從宮中帶來的親信管事一番替換。殿下忌憚太子妃,不欲與她親近,於是借口寵信臣下,越發遠離太子妃。」

葉瀾修急著問重點,「這麼說,本宮讓你假扮男/寵,是為了遮人耳目,一來製造太子無能不足為患的假象,二來可以將你留在本宮身邊為本宮辦事兒,三來是可以藉以逃避太子妃,不與她同床共枕。」

「是。」蘇晏幾點頭承認,「世人都道太子殿下有斷/袖之癖,可又有幾人知道殿下的苦衷。」

葉瀾修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得知這具身體不是真的斷/袖,神色也放鬆下來。

第20章 舅甥情深

我也不禁感慨道:「都道天家尊貴無比,其實箇中滋味也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太子殿下如今可謂舉步艱難,內憂外患。」

葉瀾修接口道:「朝堂之上的事兒,尚可徐徐圖之,可這府裡如此多的各方眼線實在讓本宮坐臥不寧,如鯁在喉。尤其是這個太子妃駱寒衣,掌管著府內事物,府中諸事根本瞞不了她,又偏偏是駱貴妃的親侄女。你們說,本宮即刻休了她可好。」

蘇晏幾猛地一抬頭,「殿下不可!殿下若休了太子妃必將引起軒然大波。殿下根基尚未穩固,還不能跟二皇子與駱貴妃硬碰。況且被休女子孤苦無依,名節不保,不為世人所容。而太子妃自嫁與殿下後悉心操持府中大小事務,盡心服侍殿下,並無大過錯。即便是當年初嫁太子,替換府中之人,也多是受母族所迫,並非出於本心。屬下這兩年冷眼看來,太子妃並未將府內信息通報給二皇子和駱貴妃。曾有兩次我在府中看到二皇子向太子妃詢問太子隱秘,太子妃也隻一味推說不知,不惜與二皇子不歡而散。」

葉瀾修沉%e5%90%9f片刻,「既然一時半會休不得,就小心提防吧!以後不必讓她再踏入我這房間了。」

蘇晏幾神色掙紮,須臾方低聲道:「太子妃對殿下一片癡心,雖屢受殿下冷落,卻從不抱怨,殿下可否對她稍假顏色……」

葉瀾修不假思索道:「可她畢竟是駱家人。人心隔肚皮,本宮又怎知她不是對我虛以為蛇。」

蘇晏幾還要說什麼,卻被葉瀾修抬手打斷,「剛才所說的太子府侍衛之事,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本宮的?」

蘇晏幾隻好放下太子妃的話題,向葉瀾修說道:「府中侍衛都是殿下的親信,早在太子未離宮之時,就開始秘密招募勇士,加以訓練。待到殿下離開皇宮建立的太子府,這些勇士就編入太子府的侍衛之中。這四年,屬下協助殿下繼續擴充府中侍衛,並嚴加訓練,可以說他們個個武藝高強,且對殿下忠心耿耿。之前殿下的侍衛營明麵上是二百人,實則五百餘人,多出的三百餘人分散在各地,隨時聽候殿下召喚。

此番殿下遇刺,二皇子以偵查案件,捉捕刺客為由,將當值的五十侍衛帶到刑部,如今刺客沒有捉到,二皇子就以瀆職罪名處置了這些侍衛,並藉機將京畿大營的五十個親信調入太子府。如今府內太子的親衛不過一百五十人。今日皇後又以保護殿下為由,要用一百五十名羽林衛替換這些人。果真如此的話,府中除了屬下,將再沒有殿下的親衛。」

葉瀾修麵色沉重,「今日母後前來探望本宮,一副慈母心腸,本宮雖然不記得她了,卻也能感受到她對本宮的關愛。母後既然好心要派羽林衛護衛太子府,本宮也不好拂了母後的心意。她是本宮的母親,我雖不是她親生的,卻自幼在她身邊長大,母子親情,本宮還是要顧念的。」

蘇晏幾無奈道:「殿下,天家中人哪能相信什麼親情。」

天家沒有親情。這句話說得我跟葉瀾修都啞口無言。葉瀾修想了想仍是愁眉不展,「可是本宮已經答應了,現在該怎麼辦呢?」

「要不,殿下明天進宮探望聖上,並以孝道為由,當麵請聖上收回成命。」我建議道,既然蘇晏幾說當今聖上支持太子,想來會顧及太子的意見。

蘇晏幾搖頭,「屬下以為殿下最好不要親自回絕。此事還應由朝臣出麵。」

蘇晏幾與葉瀾修商議對策,並取過紙筆將太子目前在朝中的可信賴及可用之人悉數寫出,一一向太子指點著各人官職及背景。

我見葉瀾修對蘇晏幾心防已去,便識趣地退出門外,畢竟夏青蕪與皇後的關係擺在那裡,葉瀾修雖然信任我,但蘇晏幾肯定對我有顧忌。

第二天一大早,葉瀾修就在駱寒衣的陪同下進宮麵聖去了。該來的總是躲不掉。雖然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但還得裝著病病歪歪地讓駱寒衣攙扶,不然怎麼解釋這麼多時日不去宮中請安呢。

我在長熙閣裡坐立難安,不知葉瀾修會不會在宮中有什麼意外,一時又想到太子府中調換侍衛的事兒,更覺心亂如麻。

唯一開心的是阿城來了,找我這個姐姐慶賀生辰。誰料那個國舅爺雲謹言也跟著來了太子府。葉瀾修和駱寒衣都不在府中,沒有人招待他。在府中會客之所慕賢堂伺候的丫鬟過來找我,說是國舅爺有請,直接把我帶到了慕賢堂。

到了慕賢堂,就見雲謹言隨意地坐在主坐上,比在自己家裡還自在。一身月白色繡著銀色水紋的錦袍,越發顯得他身姿卓越,風華絕代。他指使著丫鬟們端茶倒水,又吩咐管家去準備午膳,完全沒拿自己當外人。阿城依舊影子一樣站在他身後,穿著一身簇新的衣服。

我進門後依照規矩,向雲謹言跪下行禮。他趕緊探身向我虛抬了抬手,無比體貼道:「起來起來,膝蓋疼。」

來到古代,我最討厭的就是動不動就跪,雖然膝蓋感覺不到疼,但是心情很不好。見他相勸,便就勢曲了曲%e8%85%bf,全當行禮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阿城見到我,幾步走了過來,拉起我的手,急切地問:「姐姐,聽說幾個月前你被刑部帶走了,還被他們嚴刑逼供,姐姐你傷到了哪裡沒有?」

阿城說著,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那種發自內心的關切焦急,讓我心裡一陣感動,「沒事兒了,早都好了。你看,連傷疤都沒有留下來。」 隨即我有些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昨天離開太子府,國舅爺就去了刑部大牢,調了太子遇刺案子的文書記錄看。看到他們刑訊姐姐,氣得揪住刑審官好一頓打。」阿城見我已無大礙遂放下心來,但是說道刑部的大牢,語氣依舊憤慨,「姐姐,他們為什麼冤枉你!」

「太子殿下遇刺時隻有我在場,二殿下就以為我跟刺客有關。後來證實是誤會一場,就把我放了。」我隨口答道,心中卻充滿了感慨。雲謹言昨天出了太子府就直奔刑部,竟然如此關心太子遇刺的案子,要去調閱當時的刑審記錄,還遷怒於刑審官,打了人家,他對葉瀾修這個大外甥果真是舅甥情深啊!

我自己這邊正感歎著呢,不想雲謹言在一旁比阿城還要義憤填膺,「別讓小二子落爺手裡,不然爺肯定打得他爹娘都認不出他來!」

小二子又是誰?

阿城警惕地看看周圍,頗為無奈地提醒雲謹言,「國舅爺消消氣,這『小二子』不能瞎叫,傳到二殿下耳朵裡不好。」

原來「小二子」是指二皇子葉瀾昊那個傢夥。我對雲謹言這個人頗為忌憚,我昨天剛在他麵前露了馬腳,正擔心他來找我麻煩,此刻聽說他昨日大鬧刑部大牢,又大罵葉瀾昊,更覺得這個人行事完全讓人摸到不頭腦。在他麵前我覺得無法遁形,分分鐘鍾都有要露出馬腳的危險,因此我隻想離他遠點兒。

再說我在長熙閣的小膳房裡早已準備好長壽麵,就等著給阿城煮麵慶生了。於是硬著頭皮向雲謹言道:「不知國舅爺找奴婢何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進宮了,奴婢著人去宮中告訴他們一聲國舅爺來訪,請他們即刻回來吧。」

「不必了。」他立即接口,「我沒什麼事兒找他們。找你就行」

專門找我的?我越發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奴婢不小心得罪了國舅爺,還請國舅爺明告。奴婢提前給您賠不是了。」

「沒有沒有,夏姑娘太小心謹慎了。我就是見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在,實在無聊,想和你說說話。」他竟然換了一副慇勤的笑臉,讓我越發覺得此人喜怒無常,不可理喻。

不過不管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