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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芳記 緋希 4058 字 1個月前

母同胞的兩兄弟,自然也頗是相似。然而據說太子更似皇後,而之愷,卻像他父皇多一些。所謂「帝王之相」,應該是由此而來。可就算如此,這等流言傳來傳去,便早已變了味。乍一聽對之愷是吹捧,可細細想來,隻百害而無一利。若再有居心叵測之人刻意添油加醋,那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夏小蟬放了酒盅,不覺滿臉擔憂。

「這樣的傳言,可是要害死他呢。」

花桃頷首,「是。就算真有其事,也早已時隔多年,恰恰在這個時候被翻出來,實是有些可疑。而且,齊王如今一走了之,會不會……與這個傳言有關係?」

小蟬沉%e5%90%9f著道:「那倒不一定。不過若真如此,那的確得走,而且——越快越好。」

———

芳芳在夏小蟬處簡單梳洗了一番,略略醒了些酒意,這才敢動身回府。到了海棠軒院落前,卻見裡頭隱隱亮著燈,芳芳心裡有些疑惑,然而此時頭腦混沌一片,實也無力仔細揣測,加上酒意壯膽,便也懶得計較,搖搖晃晃的顛進去了。

安伶和袁光正端坐於堂前,眼瞅著涼春攙扶了芳芳歪歪扭扭的撞進來。涼春一眼瞧見,不覺倒吸一口冷氣,一時僵在門邊。隻芳芳渾然未覺,兀自還拽了涼春幾把,嘟嘟囔囔的催她去熬醒酒湯、放洗澡水雲雲。

袁光正小心的覷一眼安伶,心頭暗暗的捏一把汗。

安伶眉眼間含著慍怒,冷冷道:「你這丫頭近來是越發野了。」

芳芳聽見有人說話,勉強聚了目光,定睛一瞧,這才發現座上的兩人,尤其見了安伶,更是立時唬得酒醒了大半,用力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清醒起來,清了清嗓子說道:「夫人……您……還沒休息。」

安伶舉目細看,隻見她一臉斑駁,腳步踉蹌,滿身酒氣更是帶得一屋子都是。忍不住抬袖掩鼻,一時說不出的嫌惡。

便是袁光正,也從不敢醉醺醺的在安伶麵前出現。

安伶不想在此久留,便長話短說,直截了當道:「你爹,替你安排了一門親事。」

芳芳一聽「親事」二字,腳下又是一軟,連連搖頭擺手,「夫人,我不……」

安伶眉頭緊鎖,「你都沒問是誰,不什麼不!」

不管是誰,也不可能是她想要的那個人;既不是他,她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袁光正輕咳了兩聲,對芳芳溫和道:「別急,先聽我們說完。此人是刑部尚書嚴富令家的獨子——嚴逸。」

「嚴逸……?」芳芳隻覺得耳熟,一時卻沒太想起來,撓頭半晌,方恍然大悟,「噢,是……那個……嚴逸啊!」

以前跟之愷狠狠幹過一架的嚴逸,後來……居然和之愷一起去了南疆,貌似感情還不錯……

男人的友情,當真是好奇怪。

安伶接著道:「嚴逸今年十九,願意明媒正娶,娶你為妻。」

她在那個「妻」字上加重了語氣,強調並非是側室。且理所當然的覺得,芳芳再怎麼也該知足,不能再有拒絕的理由了。

袁光正也道:「芳芳,嚴尚書這樣的家世,又有這樣的心意……這緣分,比你大姐二姐的好百倍了。」

安伶神色複雜的瞥了袁光正一眼,冷笑道:「嚴逸也是你書院的同學吧。我現在才知道,你爹送你去書院的目的,還真是不單純。果然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安伶陰陽怪氣的,連連諷刺了袁光正好幾句。袁光正也不理論,隻對芳芳笑道:「芳芳,你覺得如何?」

芳芳見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沒完,本還想問些什麼,一時也插不進話去。好容易等到袁光正問她話,便趕緊道:「嚴逸不是也在南疆麼,回來了?」

袁光正點頭,「嚴逸是這一次隨齊王一道返京的,隻是齊王今日啟程,嚴逸沒有同去。以後,也會一直留在京城了。」

芳芳「哦」了一聲,便咬著嘴%e5%94%87兀自思忖。安伶見了隻不耐,蹙眉道:「嚴尚書論官品,與你爹同級;而嚴逸本人,據說也是聰明懂事的孩子……當然,你若一定要與之愷來比,大約也是不能的……好自為之吧……」

☆、第47章 刺客

之愷率領著回南疆的大隊人馬,一路浩浩南下。

啟程這兩日來,吳禎兒一直千方百計的接近之愷,之愷隻已尚未正式完婚為由,依然與她分開食宿。不少將領瞧見,都不免嘲笑他死心眼。又見他獨來獨往的,也沒看見嚴逸在旁,便都問:「老嚴去哪裡了?」

之愷道:「老嚴不來了。他跟我說了,他爹已經復職,以後,他也就留在京城發揮餘熱。嚴家就他一根獨苗,他爹怎麼捨得讓他一直在外頭吹海風……」

這時旁邊一新來小兵掩嘴笑道:「聽說老嚴家裡還給他安排了親事,說是最近就下聘呢。」

之愷甚是驚訝,「是麼?這傢夥居然沒有告訴我,真不夠意思!」

周圍將士也都說不知道,一齊附和著對嚴逸大加譴責,紛紛罵他不厚道。

有人好奇的問:「也不知老嚴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那小兵笑道:「既是明媒正娶的,當然是門當戶對。就是吏部袁尚書家的小女兒。雖然是個庶女,年紀也不小了,不過……據說可漂亮噢……」

遂有人立刻噤了聲,小心的覷向之愷。當年他為了什麼才來南疆投軍,並不是什麼秘密,稍有資歷的將士……都略知一二。

然而,還是有好些新丁,是不知道的。

遂有人還在猥瑣的一邊狂笑,一邊大聲嚷道:「原來如此,很漂亮就行了嘛!還想怎麼著,哎喲老嚴這傢夥,還真是艷福不淺……」

「可不是!老嚴這見色忘義的傢夥,平時可正經,沒想到一看到美人,居然也會走不動路麼!還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我們丟下了……不成不成!我要去把他捉回來……」

「你捉得回來麼!家有嬌妻美眷,那老嚴隻怕是半步都捨不得挪呢。」

「從此老婆孩子熱炕頭……老嚴的性鍢生活啊……」

「……」

居然還有不知死活的傢夥上前攬著之愷的肩頭,拍馬%e5%b1%81道:「殿下也跟老嚴差不多年紀,就不像他那麼膩歪。還讓吳姑娘隨軍一起,這才是有責任心的好戰士麼……」

知情的旁人見了,不免驚嚇得連連朝那傢夥使眼色。眾人見氣氛不對,方陸陸續續安靜下來。好些人雖還一臉茫然,因見其他人忽然小心應付起來,隻也跟著收了口,齊齊轉頭去看之愷……

之愷沉默了半晌。

他本不想說話,然而大夥兒一個個的全都瞪著大小眼望他,隻得拉了臉罵道:「你們這幫鳥人,平時要死不活的,講起閒話來倒是很起勁。都給我散了!」

說罷,他轉身便走,腳步晃了晃,趔趔趄趄的磕絆到腳邊一張小凳子,將其碰了個四腳朝天。

身後有人猶是不解:「奇怪,殿下喝了酒麼?」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沒有啊!」

當晚,之愷破天荒的沒有與眾將士一起用膳。吳禎兒聽說了,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擔心得立刻便放了筷子,趕去替他重做了飯,又親自端到他手邊來。他看也不看,隻讓先放下,又攆了她離開,依然一口未動。

直到半夜,那幾個新兵小將約著喝了點小酒、賭了點小錢,回來時無意中瞧見之愷帳內還亮著燈。方想起他這大半日來一直不吃不喝又不睡,便都覺得有些不安。遂一個個你推我們搡的,扭捏著進到之愷的營帳裡麵來……

之愷實也沒幹什麼,隻在燈下枯坐發呆。那一幫人進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也不小,可他卻完全沒有回頭。

那為首的見他這般境況,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隻得先好言勸道:「殿下,你別難過。」

之愷慢吞吞的轉過身子來。此時此刻,他也還真的希望有人能安慰他。雖然沒有什麼用,但不管怎麼樣,若有人多少開解開解他,將他從這苦悶的泥沼裡,稍稍□□哪怕一點點……也好。

然而當他回頭,卻見身後齊刷刷站的是一幫愣頭愣腦的毛頭小子時,一時心更涼了。無力的揚了揚手,打發道:「行了,出去,你們知道個什麼。」

為首的小將兩眼熱淚,「我們——都知道!」

之愷警惕的盯著他們,「都知道……什麼?」

「知道殿下因為老嚴娶媳婦不開心。」

「嗬,」之愷苦笑一聲,搖一搖頭,吞吞吐吐的道:「其實……也……」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欲言又止半晌,歎了口氣,卻還是沒有說下去。那小將見了焦急,便搶著道:「殿下一心牽掛老嚴,牽掛得這麼傷心。可他那廂呢,娶了媳婦在家裡還不知多麼悠哉悠哉,哪知道殿下在惦記他。依我們看哪,殿下也別再惦記他了。況且,雖然老嚴不來了,殿下也不是還有我們麼……」

之愷臉色變了又變,一時大怒,順手抄起案上書卷,劈頭就往那倒黴傢夥臉上砸過去,「……滾出去!一幫蠢材!」

一乾人等通通挨了罵,灰溜溜的撤了回去……

……

次日天明,大軍依然按原計劃繼續南下。之愷雖然一夜未眠,卻也沒耽擱,不過繼續啟程趕路。隻因他始終沒精打采的,整個行軍的速度都被他拖慢了,原定一天的行程,走了快兩日也還沒有走完。

吳仁邦這幾日一直帶著吳禎兒說悄悄話,也沒跟之愷一道,完全不知他發生了什麼事,隻見他悶悶不樂,又拖拖拉拉的,倒也去問了幾句。那些將士們七嘴八%e8%88%8c,紛紛說是因為嚴逸離隊惹了他生氣。吳仁邦無奈,隻得婉言請他退到隊伍中間去,暫且不要領兵,免得在前頭磨磨蹭蹭的,誤了大家的時間。

之愷也不計較,依言混在了後頭。如此,又行了半日,天色剛剛黑盡,便見前麵的先頭部隊,不知為何忽然停下來了……

之愷擰著眉頭,策馬從隊列中行出,問:「怎麼回事?」

這時前麵一個普通士兵打扮的人朝他步行了過來,拱手稟道:「殿下……」

他口中嘰裡呱啦說著話,然而聲音卻不大。值此荒蕪之地風聲蕭蕭,之愷哪裡聽得清楚,卻也懶得下馬,又見前麵大部隊躊躇不前,以為是有事情發生,遂隻得招呼他往前來,彎下腰來聽他說什麼。

那士兵與之愷近在咫尺,卻又一次甩袖拱手。之愷注意到他一連拘禮了好幾次,心中頓時有些生疑,卻見那人把身子微微一側,伸過來的袖中竟忽地亮出一把匕首,直直朝著之愷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