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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68 字 1個月前

熊穀浩應該是逃掉了,不知有沒有幫著父親重整旗鼓,收攏手下。

想他沙昂何等英雄。不過是錯行了一步,就落了個客死異鄉,最丟臉的,還是做了梁人的階下囚。唉,若蒼天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一定早早殺了李承運這個禍害,不給他翻身的機會,更要在於泉見著那王十三的第一麵,便命手下人把他斬成肉泥!

而今悔之晚矣。熊穀浩不一定靠得住,大東焱到最後說不定還要便宜了那個雜種。

沙昂黑暗中大瞪著兩眼,淚水沿著眼角滾落。

突然就聽著走廊另一頭「嘩啷啷」鑰匙響。跟著有獄卒拿棍子「砰砰」砸牆。

「起來了,東夷狗們。大人來問你們話!」

沙昂咬緊了牙關,躺著沒動。

牢裡亮起燈來。

整個牢裡能聽懂梁話的人不多,這對沙昂而言簡直是一種折磨。

來的大人沙昂不認識,看穿戴和獄卒恭敬的態度,官職應該不小,還帶了一個通譯。

不過沙昂也知道,眼下梁國正亂著,官職大小並不代表什麼,他想不予理會,可很奇怪,對方竟是來勸降的。

他們並非梁人,歸降又有什麼用,當真可笑,李承運就這麼缺人麼?

缺人?沙昂心中一動,隨即想到:「出事了!」

同沙昂睡在一個牢裡的還有幾人,其中就有他的心腹籐洪原,那小子也被驚醒,此時正睡眼惺忪地向他打眼色:「大帥?」

沙昂轉臉,沖外頭抬了抬下巴。

籐洪原叫道:「投降。我投降!」

那大人聞聲望過來,瞇了瞇眼,吩咐道:「把他帶走!」

籐洪原被帶走了,跟著又有幾個人在沙昂的授意下離開了牢房,牢裡一下子冷清起來,那大人走過來隔著柵欄打量了沙昂兩眼,發出幾聲冷笑。

「他便是晏山的兒子?」

一旁獄卒答道:「大人目光如炬。」

那大人嗤笑道:「看著就是一副草包相,若不是仗著出身,怎麼能當上元帥。說起來多虧了他,咱們才打了這麼場大勝仗。」

沙昂聽他奚落,眼裡幾乎能噴出火來,額前頭髮擋著眼睛,並不吭聲。

那大人嘲笑夠了,將臉一板,吩咐道:「行了,剩下這些都是無可救藥的,非常時期,留著都是後患,處理了吧!」

沙昂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

若在順寧的時候,死在王十三手裡,雖然也怕,可心一橫眼一閉也就那樣了,關了這麼久,習慣了苟延殘喘,當時的心氣早就散了,此時要殺他,怎麼甘心?怕都要怕死了!

他心頭掙紮,在要麵子和要命中間搖擺不定,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別的牢裡已是慘叫聲連連,血腥氣瀰漫開來。

完了,李承運果然開始殺俘了。

不大會兒工夫就殺到他這間牢房,沙昂眼睜睜看著一名手下血濺當場,再也忍不住了,崩潰大叫:「別殺我,我爹會拿重金來贖我!我投降!」

刀鋒襲麵,在他尖叫聲中停在半空。

那大人笑了笑:「很好。帶走!」

走在濛濛亮的街市上,沙昂竟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要不說出事了,遠處傳來模糊不清的喊殺聲,就這幾步路的工夫,就有幾波人拿著武器自他們這隊俘虜身邊疾奔而過,匆忙之下連看都沒看他們。

籐洪原壯著膽子以梁話問了句:「大人,可是出事了,需要我等幹什麼?」

旁邊拿刀押送的獄卒道:「朝廷的人馬攻城,紀將軍現在彰州不及趕回,大夥隻好都上去抵擋一陣,拖延拖延時間,國公爺說了,給那些列登、東夷普通士兵一個重新作人的機會,隻要保住離水,解除了此次危機,就放他們回國。」

「啊,真的?」籐洪原不禁發出一聲低呼。

關在牢裡不見天日快到一年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回國去。

那大人冷笑一聲:「我們國公爺是什麼樣的人物,君無戲言,豈會對你們這些狗東西失信。動動你們的狗腦子想一想,那上萬的俘虜一天耗費我們多少糧食,又拉出多少屎尿,國公爺若是想殺他們早就殺了,何需花多少人力物力看著,養了這大半年。」

這也有道理啊。

「這等好事,你們就別想了,你們一個個手裡都血債纍纍,國公爺雖然不殺你們,可也沒那麼容易放過!」

說話間他們出了長街,又經過了一座牌坊,被押到一座府邸外,由側門進了院子。

穿過兩重院落,進了個月亮門,有幾個紀家軍的兵卒迎出來,和為首那人小聲交談幾句,而後凶神惡煞奔著幾人過來,不容分說,抹肩頭攏二背,就把他們幾個五花大綁捆得牢牢的,嘴裡塞上布團,再用繩子繫上,叫他們半點兒聲音也發不出,提起來像疊羅漢一樣將他們丟在旁邊一間廂房裡頭。

跟著就聽那大人柔聲道:「去請段老先生過來。」

所謂段老先生就在隔壁院子裡,一請就到,來得很快。

沙昂掙紮不動,豎著耳朵聽對方說話,腳步聲響,傳來兩人的寒暄聲。

「嗬嗬,老朽雖與大人第一次見,對斐園米家卻是久聞大名,大人的族兄米景陽米將軍文武全才,實是人中龍鳳,隻可惜保了李承運,老朽錯失了同幾位米大人共事的機會,唉,實在遺憾。」

那大人笑了一笑:「老先生謬讚,要說人中龍鳳,我看當今天下隻有鍾公子和我家國公才能當得起如此評價。說起來都是命數使然,當日我族兄在白州,錯失了跟隨鍾公子的機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沙昂隻覺一頭冷水由頭潑下。

這大半年了,自己全軍覆沒,那雜種不但沒事,蹦躂得還挺歡。

若說別人沙昂可能不知道,這姓段的老狗從鍾天政還在大東焱的時候就貼上去伺候了,他自然知道這是鍾天政的親信,第一幕僚。

就不知會不會是梁人找人假冒的,要不然,他們本該是死敵,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就聽那米景陽的族弟笑道:「眼下敵軍攻城,形勢緊張,國公爺抽不開身,命我代他將老先生安全送到鍾公子的船上去。」

段正卿語氣中透著些許得意:「我家公子要的人,大人千萬不要忘了。」(未完待續。)

第五百零一章 耍花招

鍾天政是天快亮的時候到的。

跟隨他來到離水港外的還有近百艘大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東方雖然微白,海麵上卻瀰漫著大霧,船行霧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楚,紀家軍負責近海戒備的船隊發現對方,上前攔截,等靠近了不由暗吃了一驚,這麼多船,若不是虛張聲勢的話幾萬人都裝得下,撿著這節骨眼,悄無聲息直奔離水港而來,顯是沒安好心。

鍾天政坐在當中一艘大船的船頭上,身邊跟著林庭軒。

這段時間鍾天政的手下雖然為他找來不少靈丹妙藥,但他身體恢復得並不好,洞簫在手不能吹奏,至於開弓射箭、與人交手更是不敢輕易嘗試。

林庭軒見他眼望朝陽初升的一抹紅,神情鬱鬱,在他身後彎腰道:「公子,離水港就要到了,公子真是神機妙算,一早帶著咱們退到海裡等著,就不知道李承運他們是不是識時務。」

鍾天政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麵無表情:「先前退入東海,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到底不是咱們做的局,被動應付,每一時每一刻都有變數,誰又能說得清。」

他回頭西望,也看到了晨霧中的小青山,慢慢露出一絲笑容:「不過好在目前看來咱們的運氣不壞。」

林庭軒偷眼瞧見鍾天政雖然在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不敢多言。

此時前麵大船停下,前後船上傳令兵吆喝一陣,知道是遇上了離水港的水軍。

鍾天政吩咐幾句,林庭軒領命,一路飛躍到前船上同巡邏的船隊交涉。

不大會兒工夫,碼頭上的李曹就接到了消息:鍾天政率戰船百艘。陳兵離水港外。

他的原話是,非常時期,唯有兩家聯手才能抵禦白雲塢以及吉魯國的大軍,化解此次離水危局,他已經集齊所有人馬趕來幫忙,而李承運也該拿出誠意,立刻釋放東焱戰俘。

李曹早得了杜元樸授意。當即命人毫不客氣地回話:「國公爺說了。城我們有數萬戰俘幫著守,管他白雲塢黑雲塢一概不懼,至於你鍾天政之前設下毒計。挑唆譚夢州非要與顧姑娘鬥樂,害顧姑娘墜崖,此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要打就打。沒什麼好談的。」

林庭軒聽了這話,冷笑道:「公子。這些人還真是煮熟了的鴨子嘴硬。」

鍾天政沒有理會他,歎了口氣:「再去傳話,鬥樂那事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我也不願顧文笙與譚老賊同歸於盡。再說我之前對她實力有所低估,沒想到她能同譚老賊打成平手,隻有那白雲塢主才對《希聲譜》有這麼大的信心。」

同一時刻。離水西城樓上,官兵、百姓以及眾多想要立功的戰俘齊心協力。又一次化解了敵人如潮水般的攻勢。

這時候天色微明,李承運等人已經弄明白吉魯國攻城的主帥並非特慕爾,大約是他手下的哪一員大將,而白雲塢眾雖有幾十人,其中也不見那個白雲塢主。

李承運等人不敢心生慶幸,不在這裡,十有八九便是追擊紀南棠去了。

白雲塢眾在杜元樸的陣法麵前接連碰壁,吃了幾回虧,曉得了厲害,趁著吉魯大軍整隊的工夫在城前勸降。

李承運冷冷聽了一陣,道:「問問他們,譚家怎麼回事?順金鬥樂可是他們從中推波助瀾?」

白雲塢眾聽了城樓上士兵喊話,一齊哈哈大笑,為首之人得意道:「譚老兒和顧文笙因樂而生,因樂而死,不如此,怎見得我們塢主對他二人的重視和成全?」

雖未挑明,囂張若此。

在他們眼中,紀南棠已經完了,李承運被困孤城,離水城破隻在今日,就算仗著那陣法困獸猶鬥,也堅持不過三兩個時辰。

碼頭那邊,鍾天政為擺脫嫌疑,已經派人往返解釋了好幾趟,林庭軒十分不耐煩,道:「公子,他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