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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325 字 1個月前

相較吉魯國大軍,杜元樸更擔心白雲塢那些神出鬼沒的刺客。

李曹接到報告匆匆趕來:「鍾天政要來?」

杜元樸點了點頭,沉著以對:「這等時刻,他怎麼可能錯過?」

李曹恨恨地道:「也是。」

城樓上雖然火光亮如白晝,再往遠處,卻是沉沉的黑夜,今天晚上不甚冷,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叫人如臨深淵,有些透不過氣來。

突然之間,遠處地平線上有一點星火亮點,跟著兩點,三點,很快連成一大片……

轟隆隆,彷彿悶雷聲響起,雷聲未停,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數匹戰馬飛掠到吊橋前,馬上皆是紀家軍的斥候,他們高聲呼喝:「迎敵!」

話聲未落,馬蹄聲「噠噠」,繞離水城往別的城門報信去了。

寅時中,吉魯國的大軍殺到,最先受到攻擊的果然是西麵城門。

李曹知道照這樣子其它城門很快也會麵臨嚴峻的考驗,他需得立刻趕去,抽身欲走,足下頓了頓,問道:「那小鬼想要幹什麼?若非他從中搗鬼,我們何用在彰、白二州打了那麼多年的仗,紀家軍也不會添那麼多孤兒寡母,就算國公爺答應,我們也絕不同意與他聯手!」

說到最後一句話,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加上城內城外喊殺聲震天,隻有他和杜元樸才能聽到。

杜元樸淡淡道:「你想多了。你難道不知,離水有他想要的麼,不過是趁火打劫罷了。」

李曹恍然:「東夷戰俘?」

杜元樸點了點頭。

此時城下已是人仰馬嘶,吉魯國大軍前頭部隊一到,連營也不紮,直接就在城下架設攻城弩,黑壓壓的士兵衝上來搭雲梯,數十名大漢抬著撞木意圖撞開城門。

守城的將領一聲怒喝,眾兵士開始向下放箭。

李曹大致一望,便估計出敵軍的人數,先頭到達的就有差不多一萬,後麵還源源不斷。

他想再同杜元樸說上幾句,周圍吵得厲害,隻得扯著嗓子說了聲:「你小心!」轉身揮了揮手,帶人離開了西門。

離水城牆這兩年經過多次加固,修得異常堅固。

吉魯國軍隊第一波攻勢遇阻,大軍很快就在城外聚集起來,就見地上火把連天,一直蔓延出去很遠。

停了一停,就見敵軍中間分開一條路,未見敵將,到是出現了幾個寬袍大袖的大梁人,其中一個漢子手中持著一桿長槍,槍尖上挑了個人頭,他高聲喝道:「紀南棠首級在此,離水城的守軍還不開城投降?」

杜元樸居高臨下望著,皺了皺眉頭。

景傑那邊才傳來消息不久,這人頭不用說一定是假的,叫他不安的不是對方這意圖動搖軍心的話,而是城上城下這般喧嘩,他的聲音仍清清楚楚傳上來,此人武功之高可見一斑。

看來這幾個就是白雲塢的大周餘孽。

敵軍中那人接連喊了幾聲,不可避免引起城頭百姓一陣恐慌。

那人哈哈一陣狂笑,手臂揮動,槍尖上的人頭飛起來,直直向著城牆飛來,差著丈許未能飛上城頭,砰地一聲撞在城牆上,頭顱上附帶的力道驚人,竟然就此陷在了城牆裡。

與此同時,吉魯軍中吹響了嗚嗚號角,第二輪猛攻又開始了。

那幾個白雲塢眾淩空飛起,在前頭撞木、雲梯,甚至是活人身上一踩,如幾隻大鳥,直奔城頭而來。

米景陽大聲呼喝,指揮部下迎敵。

杜元樸輕輕歎了口氣,吩咐隨他前來的士兵們:「準備佈陣。」

話音方落,城樓上,一道寒光破空飛來,不知是誰擲出了一柄長劍,直奔李承運而去。

李承運身邊不乏高手保護,驚呼聲一起,守在他身旁的護衛驚覺,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撲倒。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飄落城牆,距離李承運不過十餘丈。

杜元樸高聲喝道:「甲藏不現,遁於六儀之下!」(未完待續。)

第五百章 陰/陽順逆妙難窮

「乾六!」

「兌七!」

「景!」

「杜!」

隨著杜元樸這一聲緊似一聲的厲喝,他周圍的親兵們如勁風過鬆林,應聲而動。

奇門有九宮,卻隻有八個卦。

疾撲而至的刺客突然站定,目露茫然。

他行刺的目標李承運不知怎的憑空消失,不見了蹤影。

非但如此,城樓上的燈光接連熄滅,黑暗由四麵八方襲捲而至。

離水城中竟然有人懂陣法!

那刺客出身白雲塢,耳濡目染,暗忖這大約像千花島水陣一樣不過是個障眼法,試探著往李承運先前站立之處走了兩步。

杜元樸等的就是這個,在他和一眾紀家軍眼中,城樓上依舊是亮如白晝,刺客落入陣中,麵現猶疑,杜元樸手一揮,身旁親兵隊長嘬%e5%94%87而嘯,幾桿長槍齊齊向著刺客的後心紮去。

那白雲塢刺客沒發現有人襲擊他,這大陣中幻象連連,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都屏蔽在外,何況是區區長槍帶起的銳風。

隻是常年習武使得他機警異常,一有危險臨近,自然生出感應,電光石火之際,反身在半空一抓,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裡竟然被他抓到了半截槍頭。

他猛一抬手,那紀家軍連槍帶人被他掄了出去,砸倒了一片。

叫刺客失望的是,即使如此,他陷身的大陣猶未現形。

擒賊先擒王!找不到李承運,他翻身便向杜元樸的方向撲去。

杜元樸絲毫未見慌亂,親兵隊長推著他的輪椅變換方位,他眼睛緊盯著那刺客的兩腳,以手勢指揮著手下人。一字一句沉聲道:「當令者旺!」

他的輪椅車正進到生門,天蓬與震三宮重合。當其時,全陣之中,當數他所在位置氣運最旺,就連躲在杜門中的李承運都無法與之相比。

「我生者相!」

數百名紀家軍將士頓時穩住了陣腳,士氣大振。

「克我者囚!」

那刺客隻覺周圍陰風陣陣,這聲音明明離著自己很近。就在眼前。可他的雙腳卻好像被千斤重的鐵索縛住,挪動一小步也需拿出吃奶的力氣來。

「我克者死!」

話音未落,數桿長槍由正麵刺中那刺客。

「啊!」刺客嘶吼一聲。不退反進,一挺身間,槍頭竟未能刺進肉去,反到迫得槍身像弓一樣彎了起來。「砰」「砰」,接連折斷了兩根。

杜元樸倒抽了口寒氣。

旁邊一名親兵隊長眼疾手快。手起刀落,正斬在對方脖頸上。

鮮血噴濺而出,刺客向後摔倒,登時被紀家軍的士兵們好一通戳刺。

直到他斷氣。大家這才鬆了口氣,杜元樸望著那死人久久未語,暗道:「難怪這些人肆無忌憚地行刺。連將軍那裡都險些得了手,原來一個個武藝都如此高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這裡暗自心驚。可在白雲塢那些等著裡應外合的人看來,保護李承運的這些紀家軍更是高深莫測。

以至於往城頭上撲來的幾個白雲塢眾竟然心生遲疑,因這一緩,被守城官兵亂箭射了回去。

雖然贏了這次交鋒,李承運、米景陽等人卻全都不敢掉以輕心。

這才剛剛開始,不要說堅持到傍晚,連天亮都還早,城下吉魯國大軍已是越聚越多,天黑加上不瞭解吉魯軍中習慣,隻遙遙看著軍中戰旗招展,卻不知來的是哪個。

很快敵人繞著城散開來,兵分幾路往東、南兩處城門而去。

數萬大軍圍困離水城。

米景陽也開始往其它城門派遣人手,既然杜元樸這隊人馬戰鬥力如此之強,留他們在此保護李承運足矣。

杜元樸命這支紀家軍先幫著守城,悄聲對李承運道:「國公爺,我們怕是要有麻煩了。」

李承運收回目光,望了望他:「杜先生的意思是說,還有更大的麻煩在後頭?」

杜元樸微微頷首。

李承運沒當一回事,笑道:「若沒有你們,我這會兒估計著早就破罐子破摔了,說來聽聽吧,我看還有什麼能麻煩過被吉魯人攻進城裡來。」

杜元樸坐在輪椅上挺直了身體,盡量湊近他耳邊:「鍾天政!」

李承運目光一凝:「他要來撿便宜?」

杜元樸悄聲道:「國公爺,咱們現在太缺人手了,就算姓鍾的還來趁火打劫,怕也很難守到天黑。卑職想了個權宜之計,可不可行,還需得國公爺您來定奪……」

李承運麵色凝重,聽杜元樸如此這般說完,沉%e5%90%9f片刻,點了點頭。

離水縣衙大牢。

這幾年離水治安狀況良好,尤其是李承運來了之後,各地官紳豪強爭相來投,給離水帶來大筆財富。

這些外來戶還處在夾著尾巴好好表現時期,城裡雖然擁擠,老百姓不缺賺錢的機會,衣食無憂,鋌而走險的就少了,整座大牢關的不是觸犯律法的犯人,而是東夷和列登戰俘。

能關在這裡的,都有一定身份地位,鐵索纏身,在李承運定下怎麼處置這些人之前,先由官府養著他們。

普通兵卒太多,關在兵營裡集中看管。

怎麼安置從白州抓回來的這些俘虜,曾叫紀南棠等人頭疼了好長一段時間。

近萬人吃喝拉撒可是大問題,若是白養著,豈不是便宜了這些狗強盜。

後來索性安排他們去造船、修碼頭,紀家軍派人在邊上監督,說白了,就是讓他們出苦力換飯吃,一開始還有不肯去的,到後來為吃頓飽飯,這些人順從得多了,尤其以列登人為甚。

杜元樸打的就是這些人的主意。

後半夜,大牢裡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很多犯人都睡了。偏最裡頭一間牢房,稻草上躺著的一個人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老是夢到家鄉,夢到大東焱。

沙昂歎了口氣,大東焱他是回不去了,縱使回去也是罪人。父親不知道眼下處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