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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52 字 1個月前

進來。」

待等楊蘭逸搖搖晃晃進來,李曹不由暗吃了一驚。

杜元樸是最近才回的離水,李曹則不然,之前他可是和這楊家小少爺打過不少的交道。

就見大冷的天楊蘭逸穿了件白袍子,沒有束腰帶,身上蹭得又是泥又是土,頭髮披散著,手裡緊緊攥了根骨笛,走路打晃,兩眼通紅,一看就是喝了酒。

他看著李曹眼睛一亮,緊走兩步過來,急道:「李錄事,你快跟他們說說,我不走,我要留下。」

看在顧文笙麵上,李曹好言勸道:「楊公子,你還是快走吧,你可能還不知道,不用等明天天亮,便會有大隊敵軍殺來,最少也有五六萬人,國公爺叫你先走是一片好意,其他樂師不都走了麼?」

楊蘭逸固執地搖了搖頭:「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顧姑娘臨走的時候,拜託我幫她看好家。」

「看家?戚老護著她的家人早走了,你不知道?」李曹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顧文笙所說的這個「家」,多半指的是離水。

杜元樸歎了口氣,這小子看不出眼色,纏夾不清,當日非要跟著顧姑娘去順金山,想來文笙為了安撫他,隨口那麼一說。

亂軍之中,依楊蘭逸的水平一時不慎就可能丟了性命,誰敢指著他來看家啊。

楊蘭逸搖了搖頭,神色慼然,文笙墜崖的噩耗傳來已經有些日子了,他還沒有從這錐心之痛中緩過勁兒來。

「我不能走,若是顧姑娘回來,看到我沒聽她的話,離水沒了,她會怪我的……」楊蘭逸說到這裡,不由地聲音哽咽。

李曹眼中一熱,心道:「沒想到這小子癡成這樣,如此更不能叫他枉送了性命。」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顧姑娘怕是回不來了,就聽楊蘭逸那裡抽抽搭搭道:「她就是人不回來,魂魄也會回來……」

杜元樸既難過,又受不了他一個大老爺們說哭就哭,道:「行了,快別哭了,不走就不走吧,到時候你就跟在我身邊。」(未完待續。)

第四百九十九章 守城

吉魯大軍兵分兩路之後,直撲離水的一路來得極快,當晚子夜時分,便有紀家軍的探馬疾馳到離水城西門外,往城樓上大聲報告距城外五十餘裡之外的定河莊已發出敵蹤。

吉魯大軍在剛進開州境的時候隻一味攻城掠地,未顧上滋擾百姓,大約因為後半程路途上屢遭紀家軍捉弄,將離水附近的老百姓都恨上了,每經過一村一莊,必定留下熊熊大火,直有%e9%9b%9e犬不留之勢。

好在定河莊地處交通要道,是敵軍來犯的必經之路,那附近的老百姓早已得了信,連夜趕往別處避難,方才躲過一劫。

李承運、米景陽一乾人都守在城頭上,米景陽聞言咬牙下令:「再探!」

先前眾人預計敵軍天亮時分圍城,現在看來,對方也知道這短短幾個時辰至為關鍵,五十餘裡若是全速趕來,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寅時就差不多該到了。

而彰州的援兵最早也要傍晚才能趕來,也就是說,李承運他們要堅守離水至少八個時辰,從日昇到日落。

留守的紀家軍本來就少,再分到四城,看上去零零落落,城牆上隔著數丈遠都未必能看到一個穿軍袍的,大多是拿著棍棒柴刀的老百姓。

米景陽心裡沒底,更擔心其中混雜著白雲塢的刺客,勸李承運道:「國公爺,敵軍還未殺至,這裡有末將看著足矣,您不如先去歇息歇息。」

李承運也換上了盔甲,手提長劍,看上去還挺像那麼回事。

他搖了搖頭:「無需管我,本國公不睏。」

這般緊張的時刻。他哪裡睡得著。

李曹擔心忙亂中出現疏漏,給敵人留下可趁之機,帶著十餘名親兵從城北水寨一路查看過來,離遠見城頭燈籠火把亮如白晝,當中站著李承運,連忙行禮:「國公爺!」

李承運衝他招了招手:「李錄事,別處情況如何。大家可都準備好了?」

李曹道:「國公爺放心。到時候末將去盯著南城,東邊米將軍也已經派了人,縣衙的捕快差役維持城中秩序。一天時間大夥咬緊牙關,拚死也要撐下來。」

李承運輕輕籲了口氣,說了句大實話:「還好北邊是海,敵人繞不進來。」

李曹道:「到是國公爺這裡千萬要小心。那些大周餘孽連番行刺嘗到了甜頭,就怕他們此次又故技重施。」

米景陽聞言愈加心憂。自己這邊的人手實在太少了,除了當初在白州,楊昊儉不打招呼把人馬拉走,丟他獨對東夷大軍的那一回。他還沒陷入過這種窘境,上次還能逃去向紀南棠求救,這一回可真是沒有任何退路。

李承運堅持要與離水百姓共存亡。一旦城破,就是萬劫不復。

他忍不住問李曹:「杜先生呢。怎麼沒見他?」

片刻之前,李曹剛與杜元樸分開。

杜元樸帶著楊蘭逸回轉了將軍府,他也是才想起來,將軍府側院裡還軟禁著一個人呢。

這幾天太忙了,以至於險些忘了段正卿的存在。

杜元樸也隻是聽說那老者是鬼公子鍾天政的親信,他對鍾天政深惡痛絕,更不用姓鍾的身邊這些助紂為虐的幕僚。

不過杜元樸也知道文笙和鍾天政之間的恩怨糾葛,遠非一句話兩句話說得清,文笙這一出事,怎麼對待姓段的,到叫杜元樸很是為難,乾脆先丟他在那裡養著,等以後用到的時候再說。

這一置之不理就到了現在,說起來他還沒與段正卿著過麵。

夜這麼深了,段正卿竟還沒有睡,屋裡亮著燈。

杜元樸有些詫異,問負責看守他的紀彪:「他天天都這麼晚睡?」

紀彪已經知道吉魯國大軍將至,急著出去殺敵,偏偏被派了這麼個活兒抽不開身,悶悶不樂道:「大約是年紀大了失眠,從顧姑娘去了順金,他就睡得一天比一天晚,這幾天也就後半夜打個盹兒,老傢夥,也不怕耗死。」

親兵們打開房門,推著輪椅,將杜元樸送到了屋裡,紀彪和楊蘭逸跟在左右。

白鬚白髮的段正卿正站在桌前,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握筆,正在燈下寫字。

他聞聲抬起頭來,打量了兩眼杜元樸,嗬嗬一笑:「這位想來便是紀家軍的軍師杜先生吧,久聞大名,沒想到竟有機會見著真人。」

紀彪提著刀,殺氣騰騰,他竟似全未看到。

杜元樸不想同他虛偽客套,淡淡地道:「軍師算不上,杜某不過是幫著將軍處理一下雜務。」

段正卿笑得更歡快:「這麼說杜先生和老朽還是同道中人。不知杜先生深夜來此,有何見教?」

杜元樸皺了皺眉,這老傢夥不好對付。

楊蘭逸剛哭過一場,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來,在旁邊忍不住打了個嗝,惹得段正卿詫異地向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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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元樸道:「想來段老先生還不知道,順金山鬥樂,譚夢州和顧姑娘雙雙墜崖,譚夢州的屍體已經找到,顧姑娘至今下落不明。譚家人遵從約定,已經全部退出奉京。」

段正卿很是驚訝:「譚夢州死了,顧姑娘墜崖?」他再看楊蘭逸那副尊容,便露出了了然之色。

紀彪將刀在手裡晃了晃,獰笑道:「大人還跟這老兒說這麼多幹嘛,廢物一個,養著也是浪費糧食,我看不如一刀宰了乾淨!」

這紀彪先前出海裝過海盜,黃四娘等人的通身匪氣到學了個七八分像。

段正卿卻未見驚慌,含笑道:「諸位將軍要殺我個老頭子隨時都可以,大半夜了來折騰,必有緣故。杜先生,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這般做態。未免叫人小瞧。」

「哎呀,你個老東西!」紀彪叫道。

杜元樸心中一動,攔住了紀彪:「好,那我們就開誠佈公地談一談。」

他將白雲塢和吉魯國相勾結,坐收漁利,眼下大軍殺來離水就要兵臨城下的情況說了說,道:「段老先生當初不惜以身犯險。來我離水做客。是不是便是料到了這一天?」

段正卿眼中精光閃爍,擺了擺手:「杜先生不要誤會,那時候我家公子受傷甚重。加上他年輕氣盛,這些年樹敵頗多,日子過得朝不保夕,實在難熬。普天下隻有顧姑娘還念著點舊時的同窗情誼。老朽看公子是真心想著和顧姑娘重修舊好,這才豁上一張老臉。代他前來,尋求與諸位合作。」

說到顧文笙,他還假模假式拿袖子拭了拭眼角。

楊蘭逸被「重修舊好」激怒:「老東西,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抽你個大嘴巴!」

就連他都感覺出來,一瞬間這老傢夥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年輕了十歲。

段正卿瞇著眼睛笑了笑:「我們公子可是還有好幾萬手下呢,而且他此時就在東海。說不定一早就聽到消息,正在趕來的路上。這支人馬之前無足輕重,這會兒對諸位而言,可稱得上是雪中送炭啊。」

杜元樸目光一凝,隨即輕蔑反問:「是雪中送炭還是趁火打劫?」

段正卿笑得更是暢快:「這要看程國公和諸位將軍怎麼選擇了,我家公子是想與大家做朋友,可架不住非有人視他為敵,將他的好意往外推。」

杜元樸嘴角露出冷笑:「鬼公子麾下尚有幾萬人馬?真是癩蛤蟆想吞天,好大的口氣。自從他在於泉港外差點丟了小命,可曾打過一場勝仗?到現在還死心塌地跟隨他,寧可去東海做海盜的,有一萬人就頂天了。」

紀彪幾個聽杜先生把鍾天政比喻成癩蛤蟆,一齊哈哈大笑。

段正卿到是沒有生氣,悠然道:「一萬人又如何,你去問紀南棠,他拿什麼抵擋?做人要認清形勢,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

杜元樸沒提紀南棠迎敵遇刺的事,故而段正卿還當紀南棠此時正在離水城中。

「等他敢來再說。」杜元樸不再多停留,抬手示意親兵將他推出去,關了門,吩咐紀彪好生看管著。

鍾天政很可能聞訊來趕熱鬧,杜元樸得到消息不敢耽誤,趕緊派人去通知李曹。

他則帶著練習了奇門遁甲大陣的士兵前去保護李承運和米景陽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