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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65 字 1個月前

,特意交待:「現在離水的樂師還有多少?叫他們隨百姓一起離開吧。」(未完待續。)

第四百九十八章 危如累卵

紀南棠帶兵出發已經有兩天一夜。

這兩天經由離水港疏散的百姓多達三萬餘人,但離水城中未見冷清,依舊是擠擠挨挨,大街小巷全是人。

李承運帶著一幫親信站在離水港北邊的觀禮台上,居高臨下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紀南棠走後,北方戰場陸續有消息傳來。

來犯敵人果然是早該回國的吉魯國大軍。

紀南棠率領三千人馬疾馳一日,緊趕慢趕,終於在昨天入夜之後迎上了敵軍的先頭部隊。

正如走前他對眾人說的那樣,紀家軍先是拆毀了陽清橋,迫使敵軍繞行十餘裡方才渡過金鉤河,跟著設埋陰溪道,火燒野營坡。

若非臘月裡野營坡不少枯草被積雪覆蓋,給了敵人躲避的空間,隻這一場大火就能令吉魯國前鋒萬餘人遭受重創。

鏖戰到現在已持續了一天一夜,按時間算,若非紀南棠帶兵前往周旋,這時候吉魯國的大軍已經殺到離水城下。

今天早些時候,李承運已經交待將城裡將士的家眷先行送走。

他還特意問了問王昔和李家的情況,得知李曹親自將文笙的師父以及家人送上船,並請了戚琴戚老爺子隨船護送,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米景陽一直陪在李承運左右,看出他心事重重,道:「國公爺放心,離水目前已經組織起了近萬守城軍,末將估計著明天這麼個時候,彰州水軍便可趕到,敵人雖眾,城裡有個兩三萬人。也差不多能撐到孟將軍他們回援了。」

銘王次子楊彩煦一旁苦喪著臉道:「米將軍實是太樂觀了,你這兩萬人,一半兒是沒上過戰場的老百姓,就算你把刀槍給他們配齊了,三五個還不一定能頂一個用,那一半兒是水軍,這可不是在船上!」

米景陽嘿然不語。心道小王爺您可夠能拆台的。我這也是為了鼓舞一下士氣啊。

李承運沒等接二人的話茬,突聽港口碼頭傳來一陣喧嘩聲。

諸人低頭去看,就見排隊上船的隊伍裡鬧了起來。一群人推推搡搡,很快有士兵過去把人拉開,夜風中不知是誰喊了聲「國公爺」,聲音頗為淒厲。

李承運擺了下手。旁邊侍衛下去詢問出了什麼事。

停了一會兒,李曹跟著回來。稟報道:「國公爺,是城裡的富戶,要帶家丁和大宗的行李上船,隻他們一家就要佔半條船。末將叫他們要麼將東西留下,要麼全都留下。」

李承運歎了口氣:「非常時期,人命要緊。你做得不錯。傳令下去。全都照此一視同仁,若捨不得財富家業。便留下來,與本國公一同守住離水城!」

李曹應了一聲,正待轉身離去,突然一陣更大的喧嘩聲自碼頭外邊響起,其中竟隱約夾雜著哭喊。

李承運等人相顧凜然。

很快便有將校抓了幾個百姓模樣的人來到觀禮台下,有侍衛過來小聲稟報:「國公爺,城裡有人造謠說紀將軍那隊人馬已經全軍覆沒,敵軍再有幾個時辰便到離水城外了。」

米景陽吃了一驚,主動道:「國公爺,我去瞧瞧。」

這謠言不知由何而起,越傳越凶,有人等不及坐船撤走,拖兒挈女想要出城去,可外頭想躲進城的人更多,離水街頭就聽孩子哭大人叫,亂成了一團。

碼頭更是亂上加亂,若不是紀家軍在維持秩序,眾人一窩蜂往船上衝,一艘船也別想開出去。

米景陽立刻派人去平息謠言,捉捕造謠的奸細。

此時卻有一隊士兵飛騎趕來離水港,翻身下馬,擠開人群,直奔觀禮台。

為首是名斥候隊長,滿身塵土,臉上全是汗,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到了台上,眼見李承運、米景陽、李曹都在,顧不得邊上還有其他人,「撲通」跪倒,顫聲道:「啟稟國公爺、米將軍,前方傳來消息,紀將軍遇刺!」

「什麼?」不但是米景陽、李曹驚呼出聲,連李承運都覺著眼前一黑。

李曹顧不得尊卑,搶在眾人頭裡問:「將軍什麼情況?」

那斥候隊長帶著哭腔:「刺客是白雲塢的人,殺傷咱們很多兄弟,已被擊斃,隻是將軍他……受傷不輕,景傑隊長傳話說,將軍昏迷前有交待,將他重傷的消息散佈出去,而後全軍往西邊侯陽方向退走。眼下敵人兵分兩路,一半去追殺將軍,一半向著離水而來!」

李承運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虎目微紅,咬著牙道:「南棠……」

紀南棠這是不惜以自身為餌,為他,為離水的眾人爭取寶貴的時間。

紀南棠領兵多年,戰功赫赫,別說大梁十二州,就算周圍的南崇、東夷,乃至吉魯國,可以不知道他李承運,誰沒聽說過紀南棠的威名。

若叫吉魯人知道,大梁的常勝將軍身受重傷,隻帶了兩三千人,就在距他們不遠的地方逃竄,那簡直就像是即將到嘴的肥肉,怎麼可能不垂涎三尺?

若在他們看來,李承運離了紀南棠的支持,就像是沒牙的老虎,不可能成事,而紀南棠沒了李承運,卻可以再轉而扶持旁人,誰輕誰重,不難判斷。

大約紀南棠也沒想到,吉魯人會貪婪若此,兵分兩路,哪一邊的好處都想要,哪一邊都不放過。

眾人心情複雜之極,看著碼頭內外老百姓哭爹喊娘,無心製止。

楊彩煦麵色蒼白,左右看看湊了上去,先前李承運因為他們想著腳底抹油大發雷霆之怒,有些話他一直忍著沒敢說,現在紀南棠生死未卜,離水守軍靠不住了,再不走,難道要做吉魯人的俘虜不成。

他低聲道:「表哥,叫紀家軍準備幾艘船。咱撤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吉魯人是一群旱鴨子,絕不敢追下海去。」

李承運目光淡漠瞥了他一眼,將米景陽和李曹叫了過來。

楊彩煦鬆了口氣,還未等露出笑容,卻聽李承運沉聲吩咐:「立刻關閉城門。有百姓要進城。好言和他們解釋,告訴他們馬上要打仗,叫他們繞城南行。調派兵力全城戒防。再有妖言惑眾者就地格殺!」

這是米景陽的活計,他連忙應了聲「是」,暗自尋思國公爺怎麼不趕緊上船,還有空管這些。

李承運又道:「你們去同老百姓講。紀將軍安然無恙,率三千人抵擋住了敵軍大半人馬。殺來離水的尚不足三分之一,區區幾萬人,難道我們守不住離水城?」

米景陽不由道:「國公爺,您幾時走?」

李承運轉過身去。負手而立,衝著下邊碼頭吵吵鬧鬧的人群揚了揚下巴:「等他們全都走完了的。」

楊彩煦不禁變色,離水滯留的老百姓多了不敢說。四五萬擋不住,若等將他們全部送走。至少也得三四天的時間,這還是在敵人沒殺來,不用抽調水軍守城的情況下。

這無疑是告訴大家,他決意死守離水,與百姓共存亡了。

李承運輕歎了一聲:「去告訴大家,誰想走都可以走,但這會兒走了,以後也就不用回來了。」

楊彩煦聽著話風不對,趕緊噤聲。

李曹心懸紀南棠之餘,亦不由動容:「國公爺,您這……」

「南棠、顧姑娘,還有你們諸位,如此捨生忘死,圖的乃是天下太平,老百姓過上安穩日子,承蒙大家看得起,以命相托,李某敢不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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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李承運深深吸了口氣,收拾情緒,沉聲道:「準備守城,待本國公會一會吉魯人!」

米景陽一溜小跑去調兵遣將。

李曹拜別李承運,下了觀禮台,調了幾百士兵過來碼頭維持秩序。

謠言很快止住,城裡的老百姓終於不那麼恐慌。

李曹憂心紀南棠的安危,在碼頭上站了站,轉身去找杜元樸商議。

杜元樸坐著輪椅,由親兵推著,也正忙碌不已。

這兩天的時間,他已經妥善安排,將數千名將士家小送到了安全的地方。這其中包括李承運的妻兒,紀南棠的老娘,米景陽的一家老小等等,千絲萬縷的關係,出不得半點差錯,也著實叫人頭疼。

除此之外,還有樂師。

離水現有樂師二三十人,除了有限幾個名聲在外,其他水平很是尋常。

文笙在順金山墜崖已經過去多日,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人,大家嘴上雖然不說,心裡都已有些絕望,覺著她必是香消玉殞在無人涉足之處,開州辦學就成了她的遺願。

雖然現在這個願望受挫,但來日必須要為她完成。

所以一說敵人大軍將至,李承運當先叫撤離的,就是這些個樂師。

但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奇怪,有的人恨不得生出八條%e8%85%bf來擠上船,好趕緊離開離水,有的人任你好說歹說,偏就不肯走。

李曹過來找著杜元樸的時候,就遇上了這麼個情況。

杜元樸官職雖然不高,但紀家軍上下都把他當軍師看,將軍遇刺這麼大的事,李承運得報的時間,杜元樸就接著信了。

他比觀禮台上眾人都冷靜得多,立刻召集了駐守將軍府的幾百親兵,到他跟前聽令。

這些親兵都是近來跟著他研究奇門遁甲陣法的,眼下隻能寄希望於白雲塢空守寶山而不自知,讓他用幽帝的傳承來阻擊幽帝的後人。

李曹憂心忡忡找來,兩人剛剛交換了一下看法,還未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化解眼下的危局,就聽著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

兩個親兵進來,向杜元樸稟道:「杜大人,楊公子不肯走,非要見你。」

杜元樸皺了皺眉,親兵口中的楊公子不是別人,乃是王光濟的內侄楊蘭逸。

這可不是第一回了,前兩天他就命人護送樂師們上船,結果旁的樂師都走了,隻有這小子磨磨蹭蹭落在了最後,若不是杜元樸知道文笙與楊蘭逸頗有交情,幾乎要懷疑他沒安好心。

眼下事情千頭萬緒,他哪有精力去應付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杜元樸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