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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339 字 1個月前

何況是自己出手。

戰平?怎麼可能。

故而他被文笙拿話一激,便乾脆答應下來,省得世人說他以大欺小。

文笙也是在來的路上想到了此節。

樂師鬥樂,以平手收場的極其罕見,畢竟大家都是以攻擊他人見長,相持不下就一直鬥下去嘛,總有分出勝負的時候,尤其這次又挑明了是不留手的生死鬥。

所以之前大家都將之忽略了,提也未提。

但罕見不是沒有,萬一發生了,總要有個說法,免得白忙一場。

譚老國師話一出口,文笙便衝著厲俊馳使了個眼色。

厲俊馳會意,氣沉丹田,開口沖山外吆喝一聲:「譚老國師有話,戰成平手也算顧樂師贏!」

這一嗓子聲傳數裡,震得兩旁山道上的雪簌簌往下落,譚家眾人隻覺滿耳都是回音「顧樂師贏」「顧樂師贏」,不禁臉色微變。

譚老國師重重哼了一聲。

文笙目的達成,笑道:「上山吧,還請前輩們帶路。」

兩下合到一處,沿著山路往山上去。

文笙又道:「雖然這場樂鬥已經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晚輩依然要說,之前的謠言不是我散佈的,我也是受害之人,再者,譚小姐的死與我亦沒有半點關係,我就囉嗦這麼多,事情早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本來今天這種場合,沒有譚錦華說話的份兒,可他偏偏就開口問道:「姓鍾的現在何處?」

文笙一哂:「我也想知道。」

譚錦華陰沉著臉沒再說話,他突然插進來問這一句,也不知是不是信了文笙的話,懷疑鍾天政在暗中搗鬼。

譚家餘人都沒有作聲,隻聞腳步咯吱,沉默著往西而去。

走不多久,厲俊馳詫異道:「這是要去西峰麼,今天的鬥樂在西峰進行?」

譚二先生道:「不錯。」

「這是因何,西峰本已險峻,再加上這麼大的雪,一不小心便會跌落山穀……」

譚老國師本不想搭理厲俊馳,誰知他質疑起來沒完,聽到此處冷哼了一聲:「一不小心?不會小心些麼!」

文笙示意厲俊馳不必說了,對方挑西峰作為鬥樂之處,必定有著他們的考慮,最大的可能是那裡無法打埋伏,藏不住人,要說到了譚夢州這種程度,還會忌憚的,就隻有《連枝》了。

事實也確是如此。

之前景傑、厲俊馳等人跑來順金查探地形,譚家這邊也來了不少高手,若非紀家軍的斥候們機警,雙方當麵遇上都有可能,那邊不是傻子,自然也有所察覺。

譚夢州擔心到時候文笙又故技重施,派人悄悄藏匿在鬥樂之處,山洞地%e7%a9%b4防不勝防,不用多,隻要兩三個,自己便會陰溝裡翻船。

所以他乾脆把鬥樂定在了西峰進行。

文笙到了地方一看就明白了。

也不知譚家怎麼找到的,矗立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塊巨岩。

這巨岩三麵陡峭,一麵是緩坡,可供人沿著坡走到石上。石質堅硬,巨石附近寸草不生,雖有積雪覆蓋,也一眼能望過來,這周圍連個洞%e7%a9%b4也沒有,別說藏人,連隻兔子都藏不住。

譚家侍從早將緩坡及巨岩上的積雪收拾乾淨。

譚夢州接過琴來,伸手道:「就在上麵,請吧。」

譚二先生溫言對厲俊馳幾個道:「我父和顧姑娘在上麵鬥樂,咱們離開這裡,換個地方觀戰。」

之前譚家人到是沒想到文笙隻帶了這幾個人過來。

厲俊馳目送譚夢州和文笙上崖,心中擔心不已。(未完待續。)

第四百九十五章 誰是第一人

文笙跟著譚夢州,一前一後上崖去,很快就隻見二人的背影。

譚家諸子商議說要換個地方觀戰,隻留下幾個侍衛,遠遠散開守住周圍上山的路,剩下二三十號人呼啦啦爭先恐後往對麵一個小山坡上跑。

厲俊馳一時有些傻眼。

那山坡不是很高,周圍到是無遮無擋,看這意思譚家人之前已經試過了,站在坡頂,能望見崖上鬥樂的情形。

到底是一家之主,譚大先生、譚二先生幾人的親爹,再是厲害,這可是生死鬥,做人兒孫的哪能放心得下,勢必要想辦法親眼目睹鬥樂的全過程。

據厲俊馳目測,那山坡到崖上的距離差不多在兩裡左右。

這麼遠,想看到崖上有人可得是個好眼神。

厲俊馳自忖即使他身懷武功,目力遠超常人,也隻能隱約瞧見文笙和譚夢州那些明顯的大動作,絕無可能看清楚雙方如何彈琴。

但他一個外行,就算看到雙方如何彈琴又有什麼用,他隻要知道誰先收琴站起,誰先倒下就好了。

這麼一想,厲俊馳頓覺心癢難熬,見陸汾幾個眼巴巴望著自己,在等他下令,索性揮了一下手:「一起去看!」

之前平雄嶺鬥樂,厲俊馳可是跟著文笙去親身經歷的,在他想來,譚老國師那麼大的名聲,此戰譚家搗鬼的可能性很小。

他們非要強調一對一,又挑中這鳥不拉屎的西峰,分明是怕了顧姑娘的手段,絕無可能趁他們不在,再派人上崖去滋擾。

沒看連觀戰都得離這麼遠。相隔兩裡地,那是決計聽不到古琴聲的。

厲俊馳幾人身手敏捷,趕在譚家諸子之前上了山坡,佔了個好位置。

不過出於對樂師的尊重,他叫手下人往一起擠了擠,空出大半個坡頂給譚家,不及再說旁的。抬頭瞇眼。向著崖上望去。

這時候文笙和譚夢州剛剛上到高處。

不像他們在下麵看,感覺崖上石脊隻有窄窄一線,那地方厲俊馳之前曾經上去過。其實是頗為寬敞的一個平台,別說兩人,就是十來個人同時席地而坐也完全坐得下。

就見文笙和譚夢州相向而立,中間隔了七八步遠。寒風拂動二人衣角,這一幕使得鬥樂還未開始。便充滿了肅殺之氣。

他們一個穿白,一個穿黑,顏色對比強烈,遠遠望去。竟然很好辨認。

厲俊馳隻覺心跳疾如擂鼓,二人半天沒有坐下,應是在說話。

他收回目光。往譚家眾人望去。

看得出譚家諸子對譚夢州有很強的信心,到目前為止隻見神色有些凝重。一個個還都挺鎮定。

譚二先生眼神明顯不及旁人,瞇著眼睛問大哥和兩個弟弟:「怎麼樣,可開始了?」

譚大先生道:「還沒有。」

話音未落,譚四先生突道:「快了,顧文笙坐下了!」

厲俊馳連忙回頭,果然崖上兩人先後矮了半截,應是坐好準備開始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不敢稍離,耳朵卻豎了起來。

他不懂鬥樂,正好旁邊有人講解,不聽白不聽。

譚大先生歎道:「看樣子是開始了,可惜離得太遠,看不到二人的指法,不知父親彈的什麼曲子,那顧文笙又用什麼辦法來化解。」

他到是一上來便自行判定了攻防優劣。

「不知祖父多久能拿下顧文笙?」站在譚三先生身後的年輕人道。

厲俊馳幾個雖覺這話刺耳,卻知道不是逞口%e8%88%8c之利的時候,盯著崖上,全身繃緊,連口大氣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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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大先生突然「咦」了一聲。

厲俊馳心頭疾跳,不知他有什麼發現,可偏偏對方就此打住,沒了下文。

譚睿博是妙音八法七重,又同文笙切切實實交過手,不論見識還是實力都高過譚三、譚四兩個弟弟,擔負著給眾人講解和教導晚輩之責,他這會兒是真想講點什麼,可偏偏不知該怎麼說。

看不到兩人的指法,聽不到相鬥中的琴聲,隻能跟著感覺走。

而感覺告訴他,鬥樂開始之後,並非像他們父子之前預計的那樣,形勢一邊倒,老父壓著對方打。

顧文笙竟然撐下來,穩住了陣腳。

怎麼可能?

他隻在腦海間閃過這疑問,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譚家不少年輕人驚見崖上一黑一白兩個人影猶自坐著不動,祖父竟沒能手到擒來,一出手就拿下顧文笙,不由接連出聲,問的都是「怎麼可能」。

譚大先生不得不開口:「看來顧文笙從平雄嶺下來,又有了突破。」

說這話時他自己亦有些不可置信,這才短短四個月時間啊!

但這是唯一的解釋了。

按說到了顧文笙這等級數,莫不是想往前一步都難,誰像她,好像根本不存在瓶頸,以叫人驚懼的速度在飛快成長。

真叫人羨慕。

這時候突有一陣大風刮過,從山穀間掀起漫天雪霧。

天氣驟然惡化,零星小雪隨之轉大。

山坡上觀戰眾人齊齊發出「喔」地一聲低呼。

還厲俊馳幾個也忍不住隨了大流。

隻因雪霧這一上崖,中途遇到無形音波,立刻化作幾條白龍,在二人間迴旋。

譚夢州和文笙的技藝藉著這雪霧現形了!

果不其然,這會兒是譚夢州猛攻,大舉壓下,文笙持守勢。

譚二先生急問究竟:「大哥?」

「父親應該是在使第八法了,身前雪霧凝作巨龍,散成箭雨,幻化重如山嶽,萬竅怒號,中!這一下是結結實實擊中顧文笙了,鷹隼擢雀。又中!好,點破漣漪,再中……」

這時候譚三先生和譚四先生憑目力已能琢磨個差不多了,譚大先生這番講解完全是說給眼神不佳的二弟和一眾子侄聽。

他邊看邊說,全然不加思索,妙音八法於他而言實在是太熟了,反觀文笙那邊。他卻半晌沒有提到一句。

厲俊馳一開始聽還覺心驚膽顫。這中了又中的,打個比方,就像兩人比武。文笙這完全是單方麵在挨打啊。

這還了得。

可「中」了半天,文笙依然還好好的。

樂戰仍在進行,也沒看出她明顯不支來。

小輩們不敢提出疑問,譚三先生和譚四先生自己看得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