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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81 字 1個月前

譚夢州又沒下令封鎖消息,文笙不過疑惑了兩天。派在京裡的探子便隨後將譚令蕙在西山投河,溺水死亡的細節送了來。

文笙這才搞清楚譚夢州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大的火氣。

可要說流言滿天飛。文笙也是受害者,不管她還是李承運,都未指使人去將譚令蕙揪出來當擋箭牌,再說譚令蕙會因為名聲受損,婚約被退而尋短見麼?

其中必有古怪。

定是有人為了促成她與譚夢州生死相鬥,暗下黑手,神不知鬼不覺取了譚令蕙性命。

如此喪心病狂,簡直是瘋子一樣!

文笙斟酌再三,寫了封言辭懇切的信,派人送去給譚老國師。

信中所寫,就是上麵的這些解釋和猜測。

她懇請譚老國師先冷靜下來,查清楚譚令蕙的真正死因,勿中敵人毒計,令親者痛,仇者快。

至於鬥樂,她並不擅長與人爭鬥,等這件事水落石出解決之後,世道太平了,她願意以《希聲譜》與譚老國師切磋一番,一決生死還是免了,她甘拜下風。

文笙有太多的事等著做,對當樂師第一人沒有興趣,既然對方逼得緊,她退讓一下又何妨。

再說她「甘拜下風」也是真的,有譚大先生的前車之鑒,譚家人不會再給文笙施展「連枝」的機會。

譚夢州約戰特意強調一對一,就是出於這種考慮。

文笙在回離水途中,單打獨鬥險勝「藏頭猱」陳老已經是使出渾身解數,譚夢州琴技比陳老高出何止一籌,不用戰文笙便知自己獲勝的機會實在微乎其微。

送走信差,文笙想到之前譚大先生是怎麼對待自己書信的,擔心這父子倆都是一個脾氣,眼下又正在悲痛當中,自己連夜寫的信,說不定還未拆開來便已經粉身碎骨。

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當務之急是找出暗下黑手那人。

杜元樸推測道:「會不會是鍾天政?鬼公子向來唯利是圖,不擇手段。他想要刺激譚家眾人盡快和咱們動手,不管誰輸誰贏,剩下一方必定元氣大傷,他也就有了機會捲土重來。」

譚夢州約文笙鬥樂,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文笙應戰的可能性很小。

那接下來譚夢州會如何,自是傾盡全力向李承運施壓,施壓不成,點齊兵馬來打李承運的五個州,必要出了這口氣不可。

隻不過是殺一個譚令蕙,弄成自殺的假象,便能坐收漁利,這簡直太劃算了。

譚令蕙好歹是個樂師,身邊又有那麼多護衛,旁人要殺她,尚需費一番手腳,鍾天政要殺她,說不定勾勾手指,那位大小姐便任君處置了,再容易不過。

「還有之前那些謠言,旁的也到罷了,王十三在南崇那邊的情況。可沒幾個人知道。」

文笙有些猶豫,一方麵,她覺著杜元樸不愧多智擅謀,這番分析句句在理,一方麵,她內心深處又隱隱覺著不知哪裡不對勁兒。

她比杜元樸要瞭解鍾天政這個人。

隻是這份瞭解,不知會令她更接近事實真相。還是會影響她的判斷。

文笙心中困惑。不知不覺走到了關押段正卿的院子外頭,正要邁步進去聽那老傢夥怎麼說,一名把守將軍府外門的親衛隊長匆匆過來。離遠招呼:「顧樂師,有人給您送了封信。」

那信就拿在他手裡,薄薄一封,皮上封著火漆。

文笙奇道:「誰的信。送信的人呢?」

那隊長麵色古怪:「不知誰寫的,送信的是個尋常百姓。受人所托,一問三不知。聽說是給您的信,自告奮勇就幫忙送來了,連對方的酬謝都沒收。」

文笙也覺著有異。道:「那打開來看看吧。」

她伸手欲去接信,那隊長卻沒當即交給她,道:「還是小人來拆吧。聽說有些江湖伎倆叫人防不勝防,顧樂師您別著了奸人的道。」

說話間他退後兩步。避著風將信皮拆開。

裡麵隻有一頁紙,送信的人頗有閒情雅致,還折成了方勝形狀。

這與親衛隊長想的不一樣,他登時有些尷尬,抬手摸了摸後腦勺,嘿嘿一笑,將信遞給了文笙。

文笙莞爾一笑,謝過對方好意,接在手裡,慢慢打開。

信紙上,不過短短幾句話,卻令文笙目光為之一凝。

鍾天政的筆跡。

內容很直白:「不是我做的,不信叫段正卿帶你來見我,我親自與你分說。」

文笙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

鍾天政不知藏身於何處,看樣子離她不遠。

他消息到是靈通,這節骨眼上竟敢約自己見麵,意欲何為?

文笙打發走了那親兵隊長和院子裡的紀彪等人,去見段正卿。

她將那封信丟在段正卿眼前。

段正卿抓在手裡,眼睛一亮。

「出事了?看樣子事情還不小,顧姑娘,你能不能告訴老朽,是白雲塢的人再度出現,還是譚家的兵馬打來了?」

文笙看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不由地咬了咬牙,冷冷地道:「在關中時,鍾天政是這麼說的?你們怎麼知道譚家兵馬會打來?」

這些日子可把段正卿憋壞了,也不賣關子,唾沫橫飛:「這不是明擺著麼,主弱臣強,譚家和程國公的矛盾不可化解,早晚要有一戰。再說顧姑娘您,我家公子曾有言在先,您是這天底下唯一掌握了《希聲譜》的人,譚夢州琴藝停滯不前已經有好些年了,他愛樂成癡,別的事還能做做正人君子,唯獨這一件,他必是要想盡辦法,學會《希聲譜》才罷休。這便是人性,隻是當初這些金玉良言,您聽不進去。」

文笙默然,這番話聽著耳熟,她還記得鍾天政當時是在殺了鳳嵩川之後,當著孫長義的麵說的。

知師莫過徒,而孫長義沒有一字反駁,他不敢為譚夢州打包票。

段正卿覷著文笙神色,看她流露出幾分惆悵之意,趁機歎道:「這是大勢所趨,避無可避。從這一點講,譚五公子早早去了,也未必是壞事,他若是活到現在,看他祖父和一眾叔伯為了《希聲譜》醜態百出,心中不知會多麼難過。」

段正卿一直覺著文笙與鍾天政反目成仇,根源就在譚瑤華的死上。

眼見有機會解開文笙的心結,他這做下屬的自要不遺餘力。

誰知他話音未落,文笙便冷冷看了他一眼。

「別的事休提。鍾天政在哪裡?你如何帶我去見他?」

段正卿心頭猛跳了兩下,定了定神方道:「公子在海上。您要去的話,咱們便乘著一艘小船,船上隻留兩名水手,由老朽帶路,便可見到。」

文笙點了點頭:「叫他先在海裡等著吧。」說罷連那信也沒往回拿,轉身欲走。

段正卿急道:「大敵當前,顧姑娘你想想譚家的大軍打過來要死多少人,難道就不能換你去與公子見上一麵麼?」

文笙充耳不聞,頭也未回出門而去。

數日之後,文笙的信送到了譚夢州手上,但卻並未能扭轉局勢。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譚夢州心意已決,一邊給李承運施加壓力,督促文笙應戰,一邊派人再赴吉魯大軍營地,同特慕爾商談。

這次不知私下裡許了什麼好處,雙方很快達成共識,特慕爾下令全軍開拔,返回吉魯國。

譚夢州清除了所有後患,轉回頭來,兵分三路,二十萬兵馬逼近開、鄴二州。

要麼叫顧文笙出來應戰,要麼開打,看朝廷大軍此次能不能打下李承運的五個州。

戰書下到離水,李承運麾下很多官員臉色都變了。

先前隻與楊延率領的幾萬朝廷軍隊打,就夠叫他們提心吊膽的了,眼下譚家人收攏了朱子良的大軍,整合各路人馬,紀南棠的兵還不到人家的四分之一,以寡敵眾,能不能守得住?

奇門遁甲陣法的研究有了很大進展,杜元樸幾乎是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他同文笙感歎:「真不是時候啊,若是再晚上一兩個月就好了,有兩個月,能練出一支精兵來,有半年,差不多能全軍普及。」

李曹提醒諸人:「那姓鍾的還在海上呢。」

文笙向段正卿套出鍾天政在東海的消息,立刻就告訴了李曹,叫水軍多加留意。

仔細算算,當日勤王大軍屢次折損,尚能剩下三四萬人,除此之外,鍾天政手裡還握著一支新樂樂師,實力不容小覷。

但李曹派船在海上搜尋,一直沒有找到對方。

沒有好處的事,鍾天政從來不做。

文笙猜測他要見自己,多半是想要趁火打劫,而他出手的條件,十有八九是關押在開州的那一大批東夷戰俘。

道不同不相為謀,見麵徒惹不快,那不如不見。

有一個想法,在文笙腦海裡已經盤旋好幾天了。既然說到這裡了,她暗歎一聲,開口道:「那就應戰好了。」

李曹和杜元樸一齊向她望來。

文笙淡淡一笑:「要拖兩月還不容易,我馬上給譚夢州寫信,隻要他退兵,我便答應與他一對一,我來定鬥樂的時間,叫他定地方。」

李曹急道:「和個行將就木的老不死鬥樂,你這是何必!」

文笙沉聲道:「他譚夢州不惜以五州百姓,數十萬將士的性命相脅,這一戰注定不會有好結果!」(未完待續。)

第四百九十三章 備戰

譚夢州和顧文笙鬥樂,意味著數十年穩坐樂師第一人寶座的譚老國師終於有了對手,這場生死戰由開始到結束,丁點兒風吹草動的消息都將牽動天下。

因為是譚夢州主動約戰,且出動了大軍以勢相壓,咄咄逼人,對方是個女子不說,年紀小的可以當他孫女,這以大欺小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這等情況之下,文笙不回應便罷了,既然應戰,不趁機討要點綵頭,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原本杜元樸想要親自走一趟,去幫著文笙與譚家商定此戰的賭注,卻被文笙勸住了。

一來杜元樸身上還帶著傷,受不了長途車馬勞頓,再者,誰不知道他是紀南棠的左膀右臂,文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