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
若是去找自己的朋友,楊昊禦隻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進京,應該不會有所防備。
文笙思來想去沒有更好的辦法,打定主意,看陸汾那裡兩大碗餛飩下肚,也吃得差不多了,示意他結賬,兩人出來。
「天黑了,去的地方有點遠,咱們雇輛車吧。」
陸汾也不問去哪裡:「我看後院就有輛,咱們叫夥計送一趟,大不了多給他點銀子。」
文笙去的地方是霞山巷。
霞山巷在多年以前也曾權貴紮堆,堪比如今的英台大街,但後來遷走的遷走,被查抄的被查抄,巷子裡住進了不少商人土財主,整條巷子逐漸沒落,還留下的再不復當年風光。
到了巷子口,文笙便下了車,把夥計打發走了。
她帶著陸汾往巷子裡去,離開奉京這麼久了,當日鍾天政開辦的茶莊店舖都已是人去樓空,這霞山巷卻還是老樣子。
「逍遙侯」楊綽就住在這霞山巷,最裡麵的一家即是。
按楊綽的懶散,這個時候不在玄音閣,便是在家,斷不會去別處。
楊綽是世襲的侯爺,又是玄音閣樂師,加上有這麼個古怪的毛病,文笙覺著就算楊昊禦知道他曾與自己一隊打過團戰,頂多想起來犯膈應,應該不至將人抓起來問罪。
至於監視軟禁,他本來就不怎麼出門,何必多此一舉?
文笙來到侯府門口,就見大門緊閉,門上懸了兩盞燈籠。
燈籠早就不亮了,外皮髒得都看不出顏色來,看圖案像畫的是嫦娥奔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八月十五過中秋的時候應景掛上去再就沒有取下來。
她沖那兩扇黑漆大門努了努嘴,示意陸汾上前叫門。
陸汾敲了好一陣,裡麵才有應聲的。
門栓拉動,一個老家僕開了門探出頭來,疑惑地問:「找誰?兩位敲錯門了吧,我們這裡是昌義侯府。」
陸汾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還是個侯府,外頭看著完全不像嘛。
他回頭去看文笙,那老僕眨了眨昏花的老眼,這才藉著外頭的微光發現門口站著的是個姑娘。
文笙還真不知道楊綽這世襲的封號是昌義侯,不過既說是侯府,更不會錯了,當即笑了一笑,道:「沒有錯,還請老人家進去稟報一聲,就說有故人想見一見逍遙侯。」
老僕「呃」了一聲,他還真知道自家侯爺這個雅號,他們侯府再怎麼沒落,敢當麵這麼稱呼侯爺的,不是樂師,也是很熟的朋友。
「兩位進院子等吧。快請進!」
侯爺什麼都不上心,前院僕人手腳不乾淨,老夫人管不住,索性賣的賣趕的趕,就剩了幾個老人。
至於其它的,眼不見心不煩。
哎呀呀,這多少年了,還是第一次有女子衝著侯爺找上門來。
真是太難得了。
文笙忽略了老僕的熱情,邁步進門,隨口問道:「侯爺在家?沒去閣裡麼?」
老僕疊聲道:「在在在,侯爺有日子沒去閣裡了。」
說到這個,他不禁一陣心酸,沒去閣裡就意味著楊綽有日子沒出府了。
文笙腳下頓了頓。
老僕問道:「姑娘你是見侯爺還是見老夫人,不知該怎麼給您稟報?」
文笙猶豫了一下,道:「就說在下曾聆聽過侯爺的鼓聲,今日回京,想起侯爺在同樂台上的英姿,特來一聚。」
老僕一頭霧水,隻得應了一聲往裡走。
停了有半盞茶的工夫,老僕腳步拖遝,走得挺急,離著幾丈遠便道:「我家侯爺說,快請!」
莫怪他激動,天知道有多久沒聽到侯爺嘴裡蹦出「快」字來了。(未完待續。)
第四百八十二章 破局
天到這般時候,逍遙侯楊綽還沒有吃晚飯。
文笙到訪之前,他正倚靠在躺椅上打瞌睡,扶手邊丟了一本書,《青山鼓語》的抄本。
聽老僕報說門口有一位女子自稱是故人,還說曾聽他同樂台上擊鼓,這除了顧文笙不作第二人想,楊綽立刻就清醒了,騰地坐起來。
那年他們師徒參加閣裡團戰,拿了第一,那是楊綽樂師生涯的最高峰,過後他故態復萌,依舊懶散,周圍卻沒有樂師敢再瞧不起他。
當時隊裡其他幾人要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
譚瑤華死了,鍾天政成了惡人,顧文笙這小姑娘跑到離水,出了大名,這麼久未見,還挺想她的。
院子裡腳步聲響,文笙和陸汾到了門口。
領路的老僕通報一聲便要離開,文笙不指望楊綽開口,主動叮囑:「老人家,我們上門拜訪的事還請守口如瓶,切勿聲張。」
楊綽經她提醒才想到此節,暗冒冷汗,連忙道:「對對,快去看看還有誰知道,都囑咐囑咐,嘴巴嚴著點別亂嚷嚷,我若是被抄家了,你們也別想好。」
那老僕嚇了一跳,目露驚慌向文笙望去,敢情這一男一女是欽犯麼?侯爺一天到晚不出門,怎麼還能闖出這樣的大禍來?
「侯爺放心,今晚小人當值,那幾個都不在,再說有異心不安分的早就被老夫人賣掉了……」
他一提,楊綽立刻道:「對了,還有我娘,也別叫她知道,不然還要費工夫同她解釋。好了,你下去吧。」
老僕咧了咧嘴,苦著臉退下。
「侯爺,別來一向可好?我和師父離京的這幾年時常想念您。」
文笙進屋,見到地上那本書,神色一時變得有此微妙,《青山鼓語》原本在應天塔。楊綽這本是卓玄從塔裡抄回來了。這都好幾年了,看樣子這位爺才剛看了個開頭。
楊綽很熱情:「快坐,來我這裡別客氣。」
說話間他也一%e5%b1%81%e8%82%a1坐下。渾身鬆弛下來:「卞兄還好吧,說實話,我也很想你們。現在風這麼緊,你怎麼跑到奉京來了?」
他沒把陸汾當回事。這麼年輕,看著就應當是文笙的侍從。
陸汾乾脆縮著腦袋呆在一旁不出聲。
文笙笑了:「進京有點急事。這不是沒辦法,投奔侯爺來了嘛。」
楊綽這才想起文笙二人遠道而來,他忘了叫人奉茶,實在有違待客之道。尷尬地摸了下後頸,道:「沒事,我府上清靜。你就先在這裡住著,一會兒等卓玄回來。叫他幫你們安排。」
文笙大為意外:「卓兄在府裡?」
楊綽訕訕道:「他一直在我家裡呆著,沒叫外人知道。那個,剛才準備晚飯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這對文笙而言實是個大驚喜。
建昭三十二年玄音閣大比,名列前五十的學生到白州軍前增援,文笙是隊長,卓玄名列其中。
玄音閣意在鍛煉學生,而出征的樂師也是懷著滿腔熱血,可偏遇上楊昊儉引兵勤王,鍾天政暗藏禍心,這五十人大多結果都不怎麼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成巢中計,文鴻雪被大火燒死,安敏學毀了容貌。
不久紀南棠與楊昊儉鬧翻,親自帶兵去換回裴縱,實質是與楊昊儉分道揚鑣。走前紀南棠曾派景傑去與玄音閣的樂師們聯絡,當時樂師隊伍是由副隊長華飛舟管事,他拒絕了紀南棠的好意。
等到楊昊儉率大軍殺向奉京,局麵十分混亂,有那機靈的樂師見勢不對腳底抹油,溜得晚的被控製起來,華飛舟和呂磬更因涉及譚瑤華之死被鍾天政遷怒,慘遭毒手。
幾番浩劫過後,安全返回玄音閣的不過六七人,這裡麵沒有卓玄。
當時喪命白州的人成千上萬,文笙一直以為卓玄凶多吉少,沒想到聽楊綽這意思竟是說他早就回京了。
果然過不一會兒,外邊有人哼著小調走近,走到門外問了一聲:「怎麼門開著,有人來過麼?」聽聲音正是卓玄。
楊綽回道:「來客人了,你做的飯夠麼?」
文笙趕緊起身迎到門口。
卓玄腳步頓了頓,他從白州偷偷跑回來,連玄音閣也沒去,藏在師父府裡,自有他的考慮。
他自忖之前與鍾天政、顧文笙走得太近,又沒有家族庇護,出了這等大事,若是閣裡有心刁難,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光是陣前脫逃就夠他喝一壺的。
何況局勢這麼亂,萬一勤王軍殺回京呢,自己有這樣的機緣,大家都那麼熟了,何妨藏起來等到時候做棵牆頭草。
不知道這時候是誰上門?
可師父都說這話了,他此時再縮回去也來不及,隻得硬著頭皮往裡走,邊走邊嘀咕:「還有來找你吃飯的,真是稀奇。」
文笙「噗哧」一聲笑,道:「卓師兄,是我。你別擔心,這般時候,我們早吃過了。」
卓玄提了個食盒進門來,瞪大眼睛望著文笙,好半天才用手指著她道:「哎呀呀,顧文笙,你怎麼在這裡?」
兩人見麵,想起白州那番驚心動魄的經歷,忍不住唏噓一番。
飯菜還是熱的,卓玄服侍師父吃飯,問文笙怎麼這時候跑到京裡來。
文笙將杜元樸的事說了說。
楊綽和卓玄對杜元樸都不陌生,當初兩人還跟著卞晴川沾光喝過他釀的酒,楊綽懶得多想,直接問徒弟:「咱能幫上忙麼,你說怎麼辦好?」
卓玄翻了個白眼:「早叫你多出去走動走動,交幾個朋友,你聽麼?現在想幫忙了,你得有那個門路,我這兩年跟著你早都變成聾子瞎子了,你還好意思問!」
楊綽訕訕一笑。
卓玄不再搭理他。轉向文笙:「你們先住下,放心,我師父這裡用的人也都是耳聾眼花,再安全不過,你看我,回來這麼久了也沒人知道。就是杜先生那事,咱們需得慢慢打聽。待我想想……」
文笙暗忖自己進京兩件事。一件是營救杜元樸。另一件是打聽譚家到底出了什麼事,杜元樸這邊逍遙侯師徒幫不上忙,譚家的情況不知他們可曾聽到風聲。
「侯爺有多久沒去閣裡了?」
「多久。有沒有一個月?」楊綽扭頭去問卓玄。
玄音閣裡沒有徒弟伺候著,他一點都不想去,呆在家裡,日